第一百四十八章：漁翁
「怪不得陸氏幾近瘋狂，寧州子真有一副猛膽，完全無所畏懼，不但殲滅陸氏的一支艦隊，而且襲擊舟島，還把整個船坊徹底搬空了，據說連個工匠都不留，打在陸氏水軍七寸之上，日後修船都無地弄了。」賀家三爺賀谷嘀咕道，外來戶徐回也太生猛了。
流言不可盡信，誰知道那位護南鎮軍使者的話里有多少水分，哪怕已經和護南鎮軍、九德郡達成合作盟約，可是總得探查南邊情況才好動手。
誰料，消息核實傳回來，眾人不由大吃一驚。
九德郡好歹是大齊有名有份的正式官郡，不是林邑國那種疙瘩野郡，擁有數座正兒八經的大小縣城，以及能夠在南海航道分一杯羹，雖然人口數量少了些，但是從地理意義上，是大齊南部最偏遠的領土，拱衛交州、乃至大齊的南邊重要門戶。
針對南邊，陸氏兵馬大規模調動的動靜自然瞞不過賀家，消息傳到合浦郡，正好幾乎與核實九德郡、護南鎮軍虛實的探子一同回來的，賀家立即相議。
「既然南邊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連陸進那個老傢伙都親自過去了，大人，我們出兵吧！」賀家老六賀琦懇切道。
值得一提的是，大人此時是稱呼父親或家族男性長輩的。
他激動的嘴唇都有些發抖，去年那一戰被陸氏兵馬反擊得如此慘痛，到手的交趾郡三縣得而復失，陸氏大將陸雄仍舊駐紮羸婁縣虎視眈眈盯著新興、武平二郡，給賀家極大的壓力。
雖然賀家老六在族中的定位是智囊文官，並非在沙場衝殺的帶兵將領，但是去年那一戰也是他投入許多心血參謀籌劃的，功敗垂成，著實是讓他心中憋了一大口悶氣。
「父親，陸氏兩面開戰，又是無故侵略交州鄉土，自尋死路，我們這次正好了可以一舉滅掉陸氏了，必須要快，否則就來不及了......」帶兵的賀家三爺附和道，同樣也是急迫請戰。
「不急！」老總管孟枓突然開口。
「老哥哥，你有什麼看法？」本來若有所思的賀老爺子開口道。
老總管孟枓輕撫著手邊的拐棍，沉吟道：「眼下這件事情，交州，特別是魚尾島漸漸起了流言，九德郡和陸氏各有說法，九德郡說是陸氏入侵掠奪，不得已反擊。陸氏說是九德郡勾結寧州兵馬，襲擊友軍，意圖造反，我們相信哪種？」
「孟伯，管他哪種，反正咱們只要咬定陸氏攻擊友軍，犯上作亂不就成了，先把陸氏了滅了......」
「三哥，你啊，沒懂孟伯的意思，就是太急躁，多讀書，可不止是穿幾件儒衫就行了，要讀到骨子裡。」老六賀琦打笑道。
「況且，探子呈報的消息，陸雄率領的軍隊也並非沒有準備，防著我們咧。」賀家繼承人賀珣補了一句便沒有再開口了。
賀老爺子點了點頭，陸氏要向南邊施展雷霆之力是必然的，但是絕對不會把後背毫無保留的露出賀家。
不過防備賀家的兵力絕對不會太過雄厚，否則若是無法儘快消滅九德郡，那麼陸氏就會成為交州上下的笑話了。
忍辱負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陸氏，今日之辱若是能忍，這些年來辛辛苦苦在交州和族人中建立的威信將化為灰燼，叫人如何堪對？
但是，若依兩個兒子所言，出兵？
瘋狂報復的陸氏仿若一隻瘋狗南下，如果賀家冒頭，說不定陸氏便就有理由調轉矛頭前來對準合浦郡，所以他覺得賀家需要鎮定，冒頭的錐子這種事情，就由九德郡、護南鎮軍去做好了，至於他們，還是先坐看風云為好。
反正，陸氏雖然被徐回剛打了一記悶棍，可實力依然不是徐回這個剛到九德郡個把月的外來戶能比得了的，正好可以順便借陸氏之手試試寧州軍府那邊的反應，一石二島，甚好。
「也罷，就讓陸進老傢伙去滅了九德郡、徐回，我們這回就坐山觀虎鬥。」再聽多幾句，賀家老三算是明白過來了，旋即又問一句，「信中所言之事，又該如何處理？。」
那封來自九德郡的信件還擺在桌案上。
「簡單，那就依他所請，派人把一封文書給他，讓護南鎮軍、九德郡兵馬保土安民，平定匪亂！」
「同時，回復九德郡，就說陸雄也對武平、新興二郡試探動作......賀家便在北邊牽扯陸雄大軍，絕不讓陸雄大軍南下增援，讓徐回與陸氏兵馬周旋一番，只要保土不失即可。」賀老爺子大義凜然地道。
賀珣望了一眼自家父親，姜還是老的辣，自己和他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先施虎狼相爭之計，接下來怕是要火中取栗，老爺子果然陰險。
果然，賀老爺子話風一轉，又道：「陸氏久據交州大地，擁兵自重，狼子野心，殘害同僚，攻訐鄉土，可讓九德郡再次呈報求援，屆時刺史府必發大軍，懲奸除惡，還交州上下一個公道。」
賀老爺子不虧經歷幾十年風風雨雨的豪傑，雖老矣，哪怕早前有過消息，思忖過對策，但是今天倉促之間便能果斷定下連環計策，頗具章法，令人暗暗欽佩：「大人（使君）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令賀珣籌備糧草軍械，督理後勤大營，同時又命老三整頓合浦郡各營兵馬，做好隨時出征的準備，隨即又下令命新興郡尉賀威加派探子人手，監視駐紮羸婁縣的陸雄，乃至是交趾郡的一舉一動，策應合浦郡軍隊，左右進軍。
案桌上的信件是以典雲的名義發出的......至於典家，賀老爺子早知典雲與徐回是真正盟友，絕不可能真心成為自己附庸家族，他知道論兵力陸氏在交州大地最為雄厚，一個典雲絕對吃不下他，加上寧州來的護南鎮軍，才有利於達到兩虎相爭的效果，於是很乾脆地就答應下來。
回到房內，賀老爺子捧著杯內放著上好佐料的茶盞，卻沒有輕啄品嘗，祖宗保佑，一統交州大地的機會就到了。
這個機會，能把陸氏和九德郡這兩頭凶狼猛虎一起除掉，把交州大地完全納入賀家的統治之下，縱使是賀家最為鼎盛之時也未能做到名副其實的交州之主。
或許，交州軍府是個不錯的官府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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