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沒死啊……
哎呦,我居然過審了……
夸父之旅自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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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天,暗地。
天空中的光與暗相互追逐著、糾·纏著,勾勒出了任何人都只能以「混沌」稱之的畫面。
地面上豎立著影影綽綽的碑,一座一座,高高低低大大小小,彷彿無言的樹林。
「刀法……不能失傳!」
那個巨大、空靈中帶著怨恨的聲音在四野回蕩——當然了,這聲音也可能只是在公孫羽的腦中回蕩而已,自無盡的墜落中落到實地上的他此時還處於天旋地轉的暈眩感中。
「嘔!」
公孫羽扶著一方矮碑便吐了起來,只是他什麼都吐不出,而且他很快便被動地止住了嘔吐。
「嗡!」
被他扶著的矮碑驟然一震,隨之粉碎,一縷五色豪光自碑中迸出。
「啪!」
一碑碎,萬碑皆碎,墓地中數之不盡的墓碑們像是得到了額外的號令般齊聲碎裂,無數的毫光自碑中迸出、並最終匯聚到了墓地的中心。
而公孫羽亦被毫光所卷,翻滾著、漂浮著抵達了墓地中心。
墓地的中心懸浮著半截失去了刀頭的殘刀,這刀通體烏黑,無盡的毫光灌入其內亦無法令之煥發出絲毫的鋒芒。
「這是……?」
自落地以後公孫羽所見到的一切都在不斷地顛·覆他以往的認知,虧得他也算是飽受網路文化熏陶的現代一族,否則此刻早已目瞪口呆、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但饒是如此他亦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當前該做什麼、該如何面對眼前的這一幕。
不過沒關係,締造出了這方天地的造物者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進入者有自主選擇、自主行動的餘地。
五色豪光很快被殘刀吸盡,而吸盡了毫光后的殘刀則終於做出了除懸浮半空外的動作。
「唰!」
殘刀動了,只見它化作一道烏光直刺公孫羽的胸膛。
「啊!」
公孫羽避之不及,當場被刺了個對穿,遭此大難他所能做的全部的事唯有用手抓住殘刀的刀柄奮力試圖阻止它進一步破壞他的身體。
但此刻的公孫羽哪裡還有「身體」存在?
殘刀一震,頓時公孫羽便如先前的那些毫光們一般,被吸納進了殘刀之中。
吸納完公孫羽,殘刀調轉方向,直奔混沌的天穹而去。
「刀法……不能失傳!」
混沌的天空中光與暗編織出了一道旋渦狀的「門」,殘刀刺入了旋渦的中心,帶著這天地間最後一聲悲鳴消失不見……
……
玄武星,玄武洲,玄武山脈。九州十宗,三千門派的代表們正聚集此地祭拜玄武神像。
玄武星乃是眾人腳下星球的名稱,此星球上最大一洲形如玄武,故名玄武洲,而玄武洲的中心又有一座彷彿大洲縮小版的山脈,故名玄武山脈。
神山浩土,人傑地靈,孕育武道無算,而九州十宗便執天下武脈牛耳,常踞玄武山脈,並聚八方靈石造就了一座高達百丈的玄武神像。
天下間有頭有臉的宗派們每隔十年便要在此聚會,祭拜神像並向十宗繳納一筆不菲的費用。
習武之人的聚會自不會如文人那般斯斯文文,事實上除了存於玄武星歷史深處的第一次玄武山脈聚會之外,其餘的每一次聚會都被冠上了「武學交流大會」的頭銜——當然了,這都是美化后的說法,而實際上么……
「水柳宗!你們敗了!『第十宗』的位置便由我們『離火宗』接下!」在「武學交流大會」實際舉辦地點——玄武山演武台上,一名身著火紅短打的漢子用劍指著他對面此刻正趴著台上生死不知的老者大聲宣告道。
「離火宗!離火宗!」台邊,一眾穿著同款短打的男男女女們齊聲歡呼,而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群綠衫男女則個個低垂著頭,更有甚者甚至已垂下淚來。
不用問,著綠衫的這群人便是水柳宗的弟子們了。
「可惡!要不是師傅先前練功出了岔子,不得不由修為次於他的大師伯代為前來,豈會讓離火宗撿了便宜?!」一名綠衫男子恨聲道,但他的不甘並沒有對於既定的事實造成任何的影響。根據千百年來一直沿襲的規則,在演武台上任何門派都可以挑戰十宗,甚至十宗之間亦可以相互挑戰。只是若是十宗之間互戰,戰敗一方頂多也就是被降低了自身在十宗之中的排行,而若是十宗之一被其他門派擊敗……
那麼該門派便會如同當下的水柳宗一般失去十宗的身份,並舉派撤離玄武山脈!
「十宗『第十宗』本來就是最不穩的位置,且由離火宗高興一會兒,等師傅恢復過來了,哼!」一名綠衫少年看著台上意氣風發的中年人,兩道飽含怨毒的目光從他眼中如刀如劍般投射到了對方的身上。
似是感受到了少年的目光,台上的中年人轉頭哈哈一笑:「喂喂喂!你們這些傢伙!瞧瞧!你們的大師伯還在台上趴著呢!就沒人上來處理一下?說不定還有救呢!」
中年人才一回頭那少年郎便垂下了自己的目光,他更是不著痕迹地藉由身旁師哥師姐們的身體將自己掩藏了起來。
「省省吧!誰不知道你離火玄功的威能?公孫老兒年事已高,猶自不知死活。此番當面吃下你全力一擊,豈能留得命在?」演武台邊,玄武像下,十尊寶座上坐著九名看起來或長或幼的身影,此番冷不丁開口的正是從左向右第三尊寶座上的人。那是一名面相蒼老、頭髮半邊黑半邊白的怪異人物,他面上帶著笑,但無論是誰看了他的臉、聽了他的聲音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好笑。
只因為他便是寒玉宗掌門——秦寒。
寒玉宗無路自家功法還是門人行事風格都屬魔門一脈,作為掌門的秦寒更是魔中之魔,據傳言,秦寒當年帶著門派初入十宗的時候曾於一日內連挑了十宗之內的三派,其武功之高、出手之狠,至今依然會出現在某些人的夢中,令他們夜不能寐。
秦寒既已開口,台上台下頓再無人對公孫長老的生還報以希望。
然而……
今天秦寒起床的時候可能是忘記看黃曆了。
就在那番斷言從秦寒口中冒出、堪堪傳到台上的時候,那在他的斷言中理應傷重身死的公孫老兒緩緩地翻了個身,給自己改了個平躺的姿態。
只見那滿頭華髮的公孫老兒對著天空伸出一隻手,口中喃喃自語著:「我……沒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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