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陰間女鬼擺頭舞

「閑漁師叔，我們要去追查那黎琨下落了。」

楊彥一出去便向閑漁子抱拳行禮，道。「看他那手段，恐怕我們二人殺不了他…」

「你當摸魚是吃素的？你那身防身法寶對上那什麼元嬰跑路都沒問題，總歸你倆死不了，要實在搞不定再跟我說吧，你倆也得好好鍛煉鍛煉…」

閑漁子擺擺手，一臉拒絕。

她口上說著讓小輩鍛煉，實際上卻是懶。

她最近的事相對以前來說有些多，她已經老長時間沒有一睡睡個幾個月的了。

回想當年在江邊的生活，現在的日子真是勞累艱苦。

「不挑戰一下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多謝師叔教導。」楊彥道。

「是啊，不挑戰一下，你都不會知道自己不行。」時誨潑冷水。

二人說著欲走，又被閑漁子叫住了。

「你倆先等下，先前張大夫來時說柳河縣被攻破了，如今街上的人也都沒了，你們不如去戰場看看？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有兵卒過來，與其你們沒頭蒼蠅似的亂轉，倒不如留下來等這裡變成戰場引誘那人。」

二人思索半晌覺得她說的在理，便也不急著走，和閑漁子到一側深巷中蹲守，留一絲靈識在外觀察。

閑漁子向二人討要來幾顆治療外傷的回春丹什麼的，準備回去直接給那王澤吃上。

「張大夫，你醒醒。」閑漁子把昏迷不醒的張乾顯靠在牆角，掐起他人中來。

她不通醫道，但依稀記得掐人中似乎能叫醒昏迷的人。

不知道是她掐的比較疼還是她掐准了穴位，沒過一會張乾顯就醒了來。

「先生，我剛不是被那位仙人嚇暈了嗎…怎麼在這兒」張乾顯揉著腦袋坐起身問道。

「我們的事情都了了，那店主死在酒肆里，我們出來是有別的計劃。剛才嚇著你了，不好意思哈。」楊彥撓撓頭，和善的說道。

他生的俊朗陽光，因為是水靈根，容貌憑添幾分柔和，讓人難以想象這人一刻鐘前舉著把大刀差點掀了人腦殼。

「沒…沒事…小人從未見過那種景象…」

張乾顯磕磕絆絆的說道。

他膽子其實特別小，如果不是在治病救人，他看見刀槍劍戟就腿哆嗦。

要不是當年他師父拿著村頭李屠夫的殺豬刀讓他枕了半個月，又偷了張家綉娘的針線，拿了自己的針灸針在他眼前晃蕩來晃蕩去了半年，他現在看見個削尖的竹子都得暈。

「行了，也沒大事，這人是我…」

閑漁子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話未說完，她忽然想不起來楊彥是她啥了，連忙道

「你是我啥來著？」

「師侄…曾經我還是你的小友，自從我拜師後輩分就一降再降。」

楊彥無語道

他就不該對閑漁子的記性抱有希望。

「行了，別管這些名頭。總之你知道這倆人跟我關係不錯不是壞的就是了。」

閑漁子聽見這些就頭大，一擺手，頭一揚，斗笠刮著她頭髮落下去，被一股風吹得飄忽忽往巷子外跑。

閑漁子本身就不會束髮，也覺得這是一種束縛，原先剛失憶那會她連衣服都懶得穿，自謂天地為衣，房屋為褲，直到差點惹了麻煩，才為了沒有更大麻煩接受的小麻煩。

因此，她不僅一頭白髮給斗帶刮下去好幾根，風一過來，頭髮一下子掀臉上，活像是陰間女鬼跳擺頭舞。

閑漁子被突如其來的風震驚到了，起先還沒反應過來，摸了一把全是頭髮的臉與空蕩蕩的頭頂后，這才感受到了風的惡意。

她真的不想動了啊喂！非要讓她去追嗎？會累死的！！

她愣了一瞬，風就已經把斗笠送到了街上。

她身形一飄忽，一瞬間顯在那街上，正想要去抓時，轉角突然過來一群人馬，恰好看見她那為了省力算出來的鬼畜走位。

「白毛女鬼！！！」

不知混亂中是哪個虧心事做多了的兵士尖叫了一聲，嚇得眾人一鬨而散。

「說不準是害死的女人找來了啊啊」

「你別***胡說搗亂軍心！就算是***也是當年你在這酒肆中帶走的人！搞得跟你們沒睡似的！」為首的將領怒斥道。「你看清楚了她有影子！」

「那怕什麼！上啊！」

那群人這才後知後覺，只跑出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壯漢上來準備把她帶走，其他的人都到一旁的各家店鋪中搶東西砸東西。

在他們眼裡，閑漁子雖然生得容貌詭異，但畢竟是個孤身女子，不足為懼。

「md欺負我師叔當老子吃素的！拿著刀槍劍戟去欺辱百姓！這特么什麼兵素質這麼差？矮賊嗎？」

楊彥靈覺靈敏，聞聲拿著大刀就衝過去，口中怒喝一聲，一刀砍下那想去抓閑漁子的那人人頭。

「你瘋了動凡人！前輩自己的因果可以自己了，你插手還殺凡人這是想給天雷劈死！」

時誨舞著變大后猶如廣場舞大媽舞的扇子，健步衝上前，口中不停。

楊彥的動作一滯，幾個還沒進店鋪的兵卒拔腿就跑，進了店鋪的兵卒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只聽得到裡面打砸搶的聲音。

這些人都一身血腥味，估計是剛跟著將軍把這柳河縣打下來。

很多將領都會默許攻打下城池后兵士們的放縱，屠戮，搶劫，侵犯，因為這樣才能調動他們的積極性。

這幾個人應該也是出來找油水的。

楊彥那當遊俠往海邊趕路時遇到過兵災，他住客棧的主人李太婆被殺了，銀子被搶了，前日剛在堂中打雜講笑話的方娘子被兵卒帶走充營女支了…當時他無能為力，只用微薄的武力救了一個人，突出重圍走了

他這具身體之前畢竟練武練了多年，他又有這身體的記憶，當時在一眾雜兵下脫身還不算太難，但救人卻難。

現在他有力量了，為什麼不能去保護弱者呢？

力量從來不是欺辱弱者用的，而是維護秩序扶助弱者用的。

蒼天授予強者力量，是相信他們有配得上力量的心性，不會因為力量提升而小人得志般揮刀向弱者的。

「凡人也有善惡。」楊彥側身躲開他的大扇子，手中長刀剎那間翻出一片血花，化作一刀寒光沒入一旁店鋪中打砸搶的人腦顱。

「這都是凡間的事情，凡間的善惡也輪不到你管啊，我是為了你好，你才幾歲你仙途還很長，要因為這個染上因果不值當。」

時誨苦口婆心。「你就是太年輕了…有道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我們順從自然的規律…」

「你特么一杠精還順從屁的自然規律，我們順從自然規律不插手，那麼邪修們就會不插手嗎？沒有凡人哪來的修士？劇場效應您曉得不？」

「我依稀記得你們一祖師還說過見侮而不鬥，辱也呢！」

楊彥無視跳腳的時誨，並起兩指凝聚起天地間的水靈力，低吟著什麼。

剎那間，手間分出五六道水流，射向各家店鋪中的兵卒，纏繞上身。

「那我見死不救就可以不背因果了？燒殺搶掠奸，你看他們身上的冤孽氣，誰沒幹過壞事欺辱過百姓？」

楊彥反問著往店裡去，不顧時誨的阻攔。

「天道之所以不讓修真之人插手凡間俗事，不是怕他們擾亂世間平衡，而是因為大多數修真者仰仗力量頤氣指使。我既然不仰仗力量欺凌他人，利用我的力量行俠仗義，這難道不對嗎？我當然做不完所有的事情，但是能做一點是一點。」

時誨開口想說話，但身後卻響起了一道悠長的嘆息。

「楊彥之道是以殺止殺大庇天下人匡扶正義，你之道是抬杠成仙飛升，你們道都不同吵個屁，時小友抬杠沒啥，你這是習慣，楊彥你跟他杠個鬼？

說相聲的還能逗人樂呵，你倆就倆噪音聲源。」

閑漁子拍拍衣服上濺上的血，抹得灰白一塊紅一塊的，慢騰騰的走到時誨身後，把手按在他肩膀上語重心長的擦手。

「我本以為杠精是個不為外物所動搖的物種，甭管別人怎麼講話都聽不去只堅持自己。但你不也被修真道上大家所認為的觀點束縛了嗎？」

「我沒有！」時誨氣的跳腳，引以為傲的口才卻跟罷工似的，想開懟卻說不出話。

「那你為什麼被同化了呢？認為這些都是先賢走出來的一定沒錯？你身為一個合格的杠精，也要有自己的意見，才能更好的抬杠。」

閑漁子繼續發問。

時誨長久的沉默了，看著楊彥從一家家店鋪中拖出一個個兵卒，扔到街上。

楊彥一臉血污，眸中卻似乎藏著些什麼。

他扔下最後一個被水繩綁起來的人，提著刀站在時誨面前。

「你覺得百姓身如浮萍對嗎？你覺得凡人活該這樣嗎？別忘了你我也都曾是凡人。」

「這個世界就這樣，我們也改變不了太多，但是能改變一點，是一點。」

時誨還想要提天道因果，但楊彥又接著開口。

「你是個杠精，不能否認這一點，但你為什麼只質疑單獨幾個人的觀點，而不質疑這個世界的觀點？大多數人都認同的，難道就一定是對的？」

時誨半晌沒有說話，最終才道：「我不知道……」

夢為無啟民，逍遙無君臣。

心存肉魂在，安能去根本。

男女有大同，神意在化文。

奚如辭載道，名利舍貴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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