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滾刀日常
「時師兄,時師兄,你怎麼不出來啊,你能不能面對面對面對你爺爺啊。我就是聚人去弄你啊~你有什麼資本囂張囂張~」
響亮而急促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伴隨著傳音鈴劇烈的,彷彿要掉下來的搖晃,吵鬧不堪。
摸魚子先前看膩了話本,回屋休息了,楊彥跟時誨設下聽得見外界聲音,外界聽不見裡面聲音的隔音法陣,坐在院子里討論遊歷與修道。
時誨聞聲不由得皺了皺眉,抬頭向門外望去。
「我聽他似乎在喊你,不如你去開下門?」
楊彥把手中的玉杯放在桌上,問時誨道。
時誨擰眉,方才眉飛色舞的樣子一下子轉為橫眉怒目,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學過京劇。
「…你與外面的人有仇?」楊彥見他面色不愉,問道。
「…算是吧。」時誨低聲道。「你我初見時,我修為凝滯,就是險些被那人毀去道心才導致的。
我脾性原先本不差,只是為人說多了,性情才越發不定,我也試著改變,但…」
他微微搖頭,神色似有些悲哀。
「…前些日子你責怪我擔心因果不管百姓一事,也並非我所願…只是當年幫人熱血過了,又被救下的凡人反咬了一口。那人便是這位。」
「哦?此話怎講?既然能說得你修為難進有心魔,按理說應當比你厲害…為何入道晚於你還是為你所救?」楊彥略有不解,挑眉問道。
時誨攥著扇子,手上青筋顯露,似乎在忍耐著什麼。
「你若是不願講,那便不講了。反正事情都過去了。咱兄弟間沒必要強求。」
楊彥拍著他肩膀道。
「沒事…都是陳年舊事了,說說也無妨」時誨咬牙切齒半晌,終於道:「我是單系金靈根,師父從小把我收養,後來測出資質,收我為真傳弟子,我十七歲時與師父外出遊歷,遇見一小孩險些被幾個練氣修士打殺。
當時我練氣七層了,出手救人…當時我救下的是個十一二的小孩,是宗門域馬家人,師父見了他,說此人有天賦,我勸師父將他帶回杠精派,因為馬家敗落了。
他也是金靈根,天資卓絕,我又勸師父收他為徒。只是自那以後,他有意無意的開始說我欺負排擠他…當年也都年輕,我與他爭辯了很多次,仗著修為高了一層險勝,不料他散播的謠言有些大,說來說去,連我自己也認為自己是小人了…後來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二十歲築基,現在三十就金丹了…」
「後來我修為不進反退,師父勸我外出開闊心境,我碰上了閑漁子,受點撥突破…」
「差不多就這樣了,總之這個人很陰險狡詐,當著眾人面還好,私下…污言穢語,不堪入耳,全然不似的杠精派的,活像是黑門祖安的,我們的外門弟子也不見得這樣。」時誨道。「只是他在外人面前都是用杠精派的法術,音攻又無法用傳音玉錄下,我只期望他是尋常的出口成臟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不要是邪修卧底。
我如今提醒我師父,師父卻不信,唉……」
「…順便問句…你現在貴庚?」楊彥問道。
「三十五了吧。」時誨思索半晌,道。「我這個年紀築基其實很厲害了,大多數人四十也不一定築基的了。」
楊彥沉默了半晌,道:「你好老。」
「滾犢子!」時誨怒道。
二人說著,傳音鈴搖晃的越發劇烈,外面男子的聲音也越發急促。
「師兄你為什麼不開門?是不是因為怕了?還是怎麼怎麼沒,d了?」
馬斜岳拍著門,語氣焦急的分外欠抽。
時誨這才想起來他還在外面等著,只得起身去開門。
「到底什麼事情?」他冷冷的盯著馬斜岳看,沉聲問道。
楊彥也心生好奇跟上去瞧那人相貌,卻驚訝發現那人境界似乎比時誨還高,確實是金丹真人。
摸魚子傳了他一看人境界的法術,比他高几個境界都能看出來,可謂是逃命良方。
此人生得眉宇疏朗,劍眉星目,身材挺拔,斬衰修杖,像是在服喪。
修真界凡俗關係淡泊,楊彥這些年還沒見過一個服喪的,心中不由對這人多了幾分好奇與慨嘆。
讓修真者服喪,想來感情很深吧。
「祖安門來人嗶嗶,你弄死了祖安門親傳弟子令慈爆炸。師兄你清白清白,我知道知道知道。」
他見楊彥在側,本想說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只得表情略抽搐的道。
這個院子里住的一般都是峰里真傳弟子來做客的友人,或者是別的宗門來訪的真人真君。
摸魚子為了好好遊覽向杠精派掌門要求隱瞞身份,外人只知道住進來的是時誨的友人,馬斜月自然不會有多麼恭敬。
「你這是怎麼了?還穿上喪服了?穿了幾身衣服胖成這樣?」
時誨冷笑著往他身上看去。
馬斜月聽見他的話,幾乎微不可見的皺皺眉,攥了下拳頭,然後又緩緩鬆開,四下環顧一遭,見楊彥只有鍊氣修為,昂首張嘴就道。
「我怎麼怎麼知道了?你又知道知道什麼了?你說我穿衣服胖我覺得你不穿衣服都胖,你是個籃子啊籃子啊籃子啊!你難道不知道跟祖安門鬥法失敗就要穿喪服嗎?我全家飛天了飛天了你還好意思在這裡嗶嗶叨嗶…」
他的聲音響亮,語調高昂,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快出了殘影,行雲流水般的字嘩啦啦流淌出來,語速快的跟機關槍似的。
難道杠精修為提升一個層級,嘴炮能力就差這麼大嗎?
楊彥聽的頭疼,隱隱看見周遭靈氣都匯聚過去,心知他在用音攻法術,生怕留給他唱技能的時間,乾脆利索的引爆手中法器,炸的幾人灰頭土臉。
時誨知道這師弟懟人好重複一些詞,礙於見識淺薄也一時間想不起來這是哪個門派的法術,只知道杠精派應當沒有。
杠精派可是講邏輯的好地方,抬杠也得有文化的抬,幾時出的來這樣的真傳弟子,簡直是侮辱。
不幸中的萬幸,這馬斜岳只在他面前用這類法術,在外都用杠精派的內門法子,不至於丟人現眼。
「又怎麼了……」
閑漁子聽見外面的吵鬧聲,披著發,扶著欄杆出來,似乎酒還沒醒。
她原本的灰褐色布衣外罩上了一件玄色的法衣,有些不倫不類。
「咱要不小點聲?」
她揉揉眼睛,無可奈何的問道。
「啊?我師父沒有設下隔音結界嗎?」楊彥回頭迷惘的看她。
「沒…吧?她可能忘了,後來又睡著了。」閑漁子撓撓頭,思索半晌道。
「算了就這樣了,剛才你們說什麼令慈爆炸是怎麼回事?我聽著有些耳熟。」
閑漁子記性雖然不怎麼好,但依然記著瀑布下的死屍,令慈爆炸。
這人給她的印象有點深,畢竟道號恐怖如斯。
「…這人死了,有人說我殺的,要我去一趟正殿與人解釋…」
時誨簡明扼要的解釋了一下,接著行禮道:「所以,在下恐怕無法作陪二位了。」
閑漁子似乎又清醒了不少,睜著眼睛仔細打量了他幾秒,接著道:「你是時言毓?」
「是。」
「…我還以為你被人奪舍了呢,突然這麼有禮貌。剛你也沒怎麼作陪,有事就趕緊走。」
閑漁子無語的擺擺手道。
「不過說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跟你去一趟如何?」
時誨愣了半秒,點點頭,道:「自然是好的,順便帶您遊覽遊覽。」
楊彥覺得這個世界有點玄幻。
先是時誨成了五講四美懂禮貌好少年(劃掉)大叔,連續說了好幾段話沒有上綱上線,又是閑漁子一反常態不睡覺去管閑事兒。
他怕不是又穿越了?
閑漁子似乎發現了楊彥的驚愕,無奈傳音與他道。
「你師父在我那卧房趴床邊睡下了,睡得不怎麼安穩,把我被子全抓去又滾到地上睡,還咬人,流哈喇子,說夢話…
我就想找個安穩地方都歇不得,出來看你們又聽見了熟悉的名字,跟過去瞧瞧熱鬧也好,你與我去嗎?」
楊彥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道:「那感情好,我也一併去吧。」
他沒想到自家師父睡相這般一言難盡。
更沒想到他師父師叔關係竟然如此…
好吧他想多了。
時誨無語的看向看熱鬧二人組,感情都是去看他樂呵的?
「你在這裡跟我墨跡什麼東西呢你還在這裡墨跡什麼呢啊你知道你那叫什麼東西嗎你不是很速度的嗎你的速度呢你為什麼不速度了你快點了好嗎?」
可能是三人說話時間太久,冷落了馬斜月,馬斜月的嘴又跟機關槍一樣突突突起來。
「你倆來來來…」
他話未說完,閑漁子就從善如流的點頭:「好的,我們一起去。走。」
???
他後面那句杠精宗做客不要跟去這是宗門隱私還沒來得及說呢!
這妹子的臉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