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楊寡婦的喪禮
中年男子叫楊康正，為人很熱心，村裡要是誰家有什麼事，都很樂意幫忙，楊寡婦活著時，他就幫過不少，給楊寡婦借錢，逢年過節啥的，還要買很多禮品提過去。
而這次的喪事，同樣是楊康正親手操辦的。
我們胡家村不大，也就五六十戶，每戶湊的錢不多，就他還主動多掏了萬來塊。
他說楊寡婦生前，早年喪夫，這日子沒過一天好的啊。
如今過逝，也不能辦得大寒磣。
得風風光光的去。
不得不說，楊唐正這等作風，讓我們村的村民都很敬佩。
要知道我們村，現在基本都很富有。
這些年去盤龍山，村民去刨老物件，都發了筆橫財，不是蓋了新房，就買了轎車，家裡都剩著大把的錢，給楊寡婦辦喪事，湊起來也花不了多少。
但不是自己家的事，誰真正捨得啊？
也就楊康正不顧家裡人反對，很仗義站出來，自己掏腰包是最多的。
至於我們家是真窮，現在還住著破破爛爛的紅磚瓦房，想多湊點也有心而無力啊。
「楊叔。」
見他走進我們家，我便熱情打招呼。
龜爺看眼他，便說道：「小楊你兩宿沒睡了吧，為了楊寡婦的喪事，瞧把你憔悴的，今天得抽出時間補補覺，可別把自己給累倒了啊。」
楊康正坐下來，擺擺手道：「這都不礙事，但是龜爺，另件事讓我很頭疼啊。」
「啥事？」龜爺錯愕地問。
楊康正看我眼才嘆道：「楊寡婦明天出殯，但是我們村，沒有誰願意抬棺。」
「這是為何？」
龜爺皺眉頭道：「就因為是墜河橫死的，所以覺得怨氣重，沒有人敢抬是嘛？」
「嗯？」
楊康正重重點頭，看眼龜爺，又神色凝重道：「還有在三天前，楊寡婦的屍身，莫明其妙出現在村尾，渾身血淋淋的，當時還是龜爺你發現通知我的。」
「但是我們倆扛回去時，讓村裡劉大條家的小兒子撞見了。」
「所以這件事，其他村民都知道了？」
龜爺微微皺下眉頭，便說道：「但是就算撞見，劉大條的兒子才六歲，哪怕說給村民聽，也沒有誰相信啊。」
「雖然沒人信，但是這事傳到他們耳里，都覺得晦氣啊。」
楊康正苦笑道：「何況現在村裡的人，一個個挺有錢的，你也知道，這人只要有了錢就會變，誰還願意去抬棺啊？」
「都不願意去嘛？」龜爺冷笑起來。
「不願意倒沒人敢說，畢竟誰家都有老的。」
楊康正頓了頓，然後才說道：「所以我跟村民商量了，讓年輕的搖骰子，誰的點小，就必須站出來，明天給我去抬棺，這樣的話，大家也沒有意見。」
「我今天過來，就是要楚南去搖骰子的。」
聞聽此言，龜爺看我眼就為難了。
我背部傷得不輕，現在又青又腫的，要是去搖骰子，搖到點數小的可就不好辦。
抬棺材是體力活，背部受傷咋抬啊？
就在龜爺滿臉為難時，我便站出來說道：「楊叔，搖骰子就勉了，但是棺材我會去抬，到時候你給我按排就行。」
楊寡婦是被清袍女鬼害死的，但是跟我脫不了關係啊。
我若沒有招惹，就不會鬧出人命來。
所以我很愧疚啊。
明天楊寡婦出殯，我能出份力就出，心裡過意得去些啊。
但是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說。
要是讓村民知道，楊寡婦的死跟我有關，我和爺爺，就別想在胡家村立足了。
楊康正聽著錯愕，旋即激動點頭道：「我就知道，你們爺孫倆最熱心，既然你說搖骰子勉了，那就把你的給勉了。」
「龜爺我該走了，還有很多事得去處理。」
他沒有多耽擱，轉身便離開了。
就剩下我孫爺倆時，龜爺立即瞪眼道：「臭小子你逞啥能呢？不知道你背部還有傷嘛？」
「背部這點傷不挨事的。」
我認真說道：「人死為大，都是村裡的人，能幫就幫啊。」
「但是你受傷不輕。」
龜爺吹鬍子瞪眼道：「你能有這份善心，懂得助人為樂，爺爺高興，但是就怕你倒時候越幫越忙，畢竟抬棺是力氣活啊。」
「爺爺我能行的。」
「你呀…」
雖然我才十七歲，但是長得人高馬大，將近有一米八的個頭。
而且農村孩子，每天都務農。
別的沒有，就是力勁大啊。
龜無語看我眼，最後說道：「現在說啥都沒用了，你都答應了人家，無不能反悔了，到時候抗不住，你也要給我抗著。」
「爺爺我知道的。」我說道。
「你休息吧。」
從家裡走出去，爺爺又去為楊寡婦的喪事幫忙了，而我來到另間卧室，看眼躺在床榻上的狐狸精，同樣側身躺了下去。
看著這隻很可愛的狐狸精，我眼裡流淌出很好奇的神色。
這世間竟然有妖，可以說顛覆了我的認知。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真的很神奇啊。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像電視里演的聊齋樣，狐妖會修鍊成人嘛？
要是狐妖變成人會長得咋樣？
不用說，妖怪要是變成人，絕對是容貌傾城傾國，艷美絕倫的美人。
閃過這念頭，就讓我越想越激動。
很期待到時候，這隻狐狸能變成人的模樣。
但肯定是個美人。
那我就要抓緊時間了啊。
我跟爺爺相依為命，家裡的情況，只能用一窮二白來形容，而現在我都十七歲了，再過幾年就到了娶媳婦的年紀。
但是這年頭，想娶個媳婦可不容易。
哪怕在我們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若沒有新房子，沒有幾萬塊彩禮，想要找個老婆是不可能的事。
而我們胡家村雖然小，但是光棍就有三四個。
不過那是以前。
以前我們村最窮的楊光棍，都四十多歲的年紀了，但是現在賣老物件，發了筆橫財，蓋了新房買了轎車后，都有人給他介紹女人了。
我爺爺說過，門檻都快要被踩爛。每天都有人給他介紹對象。
但是現在楊光棍還要挑。
年紀大的不要，老婦女不要，還想挑年輕又漂亮的。
就是因為有錢啊。
而我們家，現在變成是胡家村最窮的了。
別看我才十七歲，早就在為娶媳婦的事發愁，要想方設法搞到錢才行，要不然等不了幾年，我就會成為胡家村的光棍。
不過眼下，我看到了希望。
就是這隻狐狸精。
它雖然是妖，但是我半點都不嫌棄的。
別跟我講人妖殊途，不能再一起啥的，對於我來說，那就是瞎扯蛋。
只要它點頭，我就一百個願意。
但是想要讓這隻狐狸精喜歡我，首先就要感動它啊。
基礎是有了。
在這之前，我可是救過它一命的，但是還不夠。
趁現在傷勢嚴重，昏迷不醒，我得好好細心照顧它，到時候要是感動得以身相許了，那我就白揀了一個老婆啊。
嘿嘿……
側身看著狐狸精，我雙眼冒綠光，一臉賊笑。
就在此刻，外面有人喊我。
翻身下床走出去，抬眼就看到，走進來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年紀跟我相仿，但是矮胖矮胖。
這是楊光棍的養子楊明。
不過沒人喊他真名，村裡人都是叫他狗娃的。
狗娃跟我是發小。
玩得很鐵，從小到大，下河摸魚，上山掏鳥窩，哪怕放牛揀柴，都是常常在一起的。
「楚哥，你躲在家裡搞啥啊？」
狗娃咧嘴笑道：「天氣這麼悶熱，在家裡也呆得住，趕緊的，吃飯時間到了啊。」
楊寡婦的喪事，在出殯前一晚，按照我們這的習俗，是要過去吃飯的。
我點點頭，關門跟著狗娃走了出去。
狗娃這時問我道：「楚哥，你搖骰子了沒？」
「沒搖。」
我搖搖頭，狗娃也說道：「我也沒有搖，但是楊嫂的棺，我跟康正叔說了，這棺我一定會去抬。」
聽到這句話，就讓我稍感意外，真沒想到狗娃如此仗義。
「你爸楊光棍同意了嘛？」
「沒有。」
狗娃哭喪著臉，指了指左邊臉龐。
我抬頭看去，發現有些紅腫，還有手指的印記。
愣了愣，我便問道：「是你爸打的？」
「要不然呢？」
狗娃撇撇嘴道：「但是我爸就算不同意，我也要去抬棺，楚哥你是知道的，在我們幼時，楊嫂對我們倆可好了。」
「嗯，你做得沒有錯。」拍拍他的肩膀，我一臉稱讚。
狗娃看我眼，關心問道：「楚哥，我聽說你撞邪了，還請了戲班子來唱戲？」
「現在已經沒事。」
我擺擺手，邊說邊聊，轉眼就來到了村口。
按照我們這邊的習俗，橫死在外的不能進村，所以楊寡婦的棺材，就擺在村口外的山腳下。
搭著有棚子，酒席也是擺在這裡的。
等我們趕過來，這裡已經聚集了很多村民，一個個披麻戴孝，系著白布，臉上神情是哀傷的，都不拘言笑。
棚子內有老人在吹喇叭，打著鼓，還有人哭喪，氣氛一片哀傷。
一口漆黑的棺材，就停在旁邊。
站在不遠處，我瞧了幾眼，目光落在棺前，楊寡婦的遺像上，但就在此刻，楊寡婦的遺像，竟然揚起嘴角，對我露出了一抹很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