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人生無常

風千旗的話在她的梗咽之中斷斷續續，不過還是可以聽出她的意思大概是說兩國突然戰亂，邊境很是混亂，赫若漓在回程上突然消失了蹤跡，后只留下了染血的衣物還有平安符，想必如今是九死一生。

剎那間，門外的點點雨聲突然褪去，楚言眼睛望著空蕩蕩的天花板，突然湧起幾分酸澀，只覺得手中的油紙傘都有千萬斤重，眼前一片暈眩，整個人都支撐不下來，跌倒在了地上，手緊緊的攥住衣裙，任憑油紙傘滾到一邊去，風千旗最後說了些什麼，她是一點也沒有聽清。

這。。。。。。不是真的吧？

她不是沒有想過這種事，不過總是在觸及到邊緣的時候便忙不迭的調轉思緒。

楚言閉上眼睛，因為來時匆匆所以散亂的一頭青絲垂落了下來，些許的擋住她的臉龐，外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見她又細又密的睫毛在不停的顫動。

她的心裡很是慌亂，所有的事情彷彿一縷縷的細線，糾在一起打了個結，牽扯不開，突然她腦海里靈光一閃，張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桌上的平安符。

眾人都被她這個行為給嚇到了，紛紛沉默不語，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失了丈夫，自然會有些受不住打擊，做出些奇怪的舉動出來。

楚言卻是記起這平安符不是自己親自交給赫若漓的。。。。。。既然不是赫若漓親自收到，那麼輕重有些什麼誤會也是說不定，而且赫若漓不是也沒看到他的屍體么？再說了，當初求平安符的人那麼多，怎麼就是她有幸得了呢？自是上天要告知她，赫若漓此行必定無事。

楚言越想越篤定，腦中的迷霧彷彿漸漸消退，渾然不覺自己的緊緊攥著的有些發白的手一直都在顫抖著。

她本不信這鬼神之說，只不過如今定是要找個倚靠，否則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想到這裡，楚言掙脫邊上要攙扶她的丫鬟的手，堅定的站了起來，說道，「我相信他沒有死，他一定沒事！」

風千旗見她臉色雖是蒼白如紙，那深黑色的大眼卻是透著無比的堅定，心中莫名的鬆了口氣。

楚言一說完這句話，沒有看在場其他人的神色是怎麼樣的，她不想被別的事情攪亂自己的思緒，連油紙傘都沒有帶上，慌不擇路一般就跑出了大廳。

剛剛跑出了門，雨水立即打到她的身上，本身已經半濕的羅裙不一會兒便濕透了，她搖搖晃晃的走到了院子門口，恍惚之間卻望見一抹纖細的影子立在不遠處，宛如初見時一般。

眨了眨眼，影子再也不見，楚言望著天，心裡有些莫名的茫然，突然覺得自己現在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她自從穿越以來，基本上都是吃喝玩樂，雖然她的身份不堪入眼，可是她的待遇卻是沒有差到哪裡去，身為一個現代人，她在古代卻是隨遇而安，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一個小小的女子自認為是翻不起什麼浪花。

但是如今赫若漓發生了危險，不知生死，可能現在就在受著什麼苦難，什麼煎熬，她呢？她能做些什麼？為赫若漓做些什麼？無非。。。。。。就是在這裡干坐著，干著急罷了。

哪怕她像是那些小說里的女主一樣，有一絲絲的能力能去幫到赫若漓，她也不至於如此的不堪。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這麼的無能。

這是楚言第一次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痛苦，眼淚再也壓抑不住，狂肆的流出，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跪倒在了泥濘的路上。

赫若漓，你有沒有事？你現在到底在哪裡？為什麼還不回來。。。。。。

我好擔心你，你知不知道？

*****

赫家的頂樑柱，向來如鐵打般的女家主，風千旗病了，而且是一病不起。

淡淡香味瀰漫的古典的房間里，青紗帳包圍的床邊上，楚言怔怔的坐在床邊，執著那纖長白凈卻微涼的手，望向床上女子容貌姣好卻抵擋不住重重的疲勞的臉蛋，心中濃濃的內疚之意升起。

赫若漓出了事，她只想到了自己，卻忘了他人。

她只記得婆婆是一個完美的女強人，無所不能，卻忘了她也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死了丈夫又沒了兒子的女人。

看上去花甲之齡卻仍然是精神抖擻的老大夫站了起來，一身青白衣服，很是仙風道骨，他皺了皺眉道，「老夫人平日里操勞過度，作息混亂便已埋下了病根，然後再被一刺激，若是不倒下，這才是奇事。」

聞此言，楚言更是內疚，趕緊道，「那現在該怎麼做？」

「目前不是很樂觀，這樣吧，老夫開個方子，每日要讓老夫人按時服用，而且要好好休養，切記不可勞心費神，太過激動，至於病情會不會好轉，便要聽天由命了。」

此話如同炸雷一般在楚言腦海里忽然爆炸，撕裂了她所有的思緒，她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抬頭，怔怔的看著老大夫，愣是老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老大夫行醫多年，這種事情看了也不知道多少回了，生出了幾分淡然，也看開了這生死輪迴，此刻也沒有說話，只是和楚言大眼瞪小眼，比誰的眼睛大。

這件事在楚言心中的震撼是無以復加的，赫若漓才出了事，風千旗又病了，而且是這麼嚴重的危及生命的病，她覺得自己的肩上不知不覺的多了一副重擔，要挑起整個赫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的未來，又看了看仍是昏迷不醒的風千旗，她憑空的多了幾分勇氣，這赫家，她定是扛著起來，也定要扛得起來！這是她目前該做的，也是她所能為赫若漓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思及此，楚言看了看老大夫，平靜的說道，「請您開方子吧。」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