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結識神醫房枚，范氏施粥聚攏落難者（1）

看見這些漢中郡的同僚們不說話，范飛旋乾脆拿起了一邊桌子上已經放好的冊子，這冊子講什麼的呢？就是戶部統計出來的，關於漢中田戶的數量，還有田地稅收等，她看了一眼冊子，就說

「城外杜將軍，還在分發糧食呢，我聽說，最近漢中郡，有不少的編戶，還有農戶等，都轉入了漢中同僚的門下，請求蔭庇，朝廷不是頒發政令了嗎？天下剛剛平定，禁止世家吞併田地，防止國庫造成不必要的損失，你們的撫恤，朝廷是分文不差嘛，怎麼，表面說一套，背地裡做一套么？」

李楯只得回答

「娘娘此言差矣，去年漢中不巧，發生了地震，地震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多處農戶受損較大，為了逃荒，這些農戶是不得不才尋求士族的蔭庇的。」

范飛旋把冊子放下，說

「你是說，地震？既然是發生了地震，那你們幹嘛不奏報朝廷？少了多少畝田，少了多少戶，你們總該如實和朝廷稟報才對吧？看來我這個冊子和你們的實際想必相差很多嘛，漢中有戶六萬六，據朝廷的統計，怎麼？轉入漢中士族的蔭庇，怎麼只有三十六戶啊？可城外這麼多流離失所的田戶，你們怎麼一個個又不蔭庇起來呢，反倒找起朝廷要米來了？」

李楯便說

「娘娘，我們的池子就這麼大，再接納百姓就不行了，既然有國法，那我們也不可能收納太多的百姓啊。」

范飛旋說

「世家大族，不向朝廷納糧，這不是祖制嗎？那你蔭庇的田戶多了，那你的部曲不也多了起來嗎？那怎麼，那些老農老嫗，還有走不動路的瘦子，在外面哭著跪著要飯？而你現在站著在我面前討食呢？好像天理人情似的，你們多發發慈悲，真吃了多少田，就如實的說出來，朝廷給你們補充不就得了么，否則，到時候查了出來，就不能怪我了，這可是謀反罪啊。」

李楯甩甩衣服說

「娘娘，你這是欲加之罪，恕在下，不能應從。」說罷，帶著人走了……這話說的很是囂張嘛。

自晉以來，宗室與士族共治天下，這已經持續了很久一段時間了，所以漢中的李氏好歹還得給點面子，見李楯不吃硬的，范飛旋也沒辦法，那先去見杜雲天吧，結果呢，到了杜雲天這，流民是搶著要飯，圍上來的百姓是越來越多，千石糧食已經是很多了，再這樣下去的話糧食遲早用光。

范飛旋兩邊跟著雍州精銳，這倆精銳長的什麼樣子呢？戴著鐵胄，頭上是黑纓，身著筩袖鎧，前頭的雍州精銳抓著面晉朝的皇旗，一路踩著荒地走來，看這架勢，來頭不小嘛，底下的老百姓自言自語，看軍爺圍著一個女人走過來，這女人肯定很尊貴吧，但是呢，這女人穿的衣服也不是很好看的，綠綠黑黑的，完全沒有宗室的貴氣，只聽范飛旋說

「我是京城後宮裡頭來的范美人，各位流民因去年的災害等，沒有糧食，如今我在此以陛下之名替各位賑濟糧食，望各位熬過此難關后，立即回到自己的田地上復產吧，不要再停下來了。」

有的百姓朝武士丟碗了，就是大罵道連地都沒了，還種什麼地？那現在范氏知道了，漢中上下可是在吞併農田，那檢具上去，可算是得罪漢中的一地官紳，這不說又不行啊，如果這次不說，別家的世家大族個個效仿起來，這不是要了大晉的老命了嗎？范飛旋只能走到粥車前，拉起袖子，舀起粥，對難民們說

「陛下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公道的，相信我，連奢靡百年的後宮都向你們賑濟糧食了，那陛下還會不知道么？」

老百姓們相信了，個個過來要飯，不過這年頭得到百姓的支持沒什麼用，范飛旋想努力回去交差，必須還得有個堅定後台，這個後台就是大士族了，梁州的士族拉攏了周玉珠，他們覺得周玉珠日後會成為皇后，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長孫氏又運了一千石糧食，來到了京城，這糧食運到京城后，就停了下來，這掛的不是長孫羽的牌子，掛的是司隸糧商及并州糧商的牌子，跟長孫氏無關，長孫安玄見糧車停在京城的門口，陛下坐在城樓上，手裡捧著豆子，那陛下吃豆子的手勢也有意思，拋著用口接，一接一個準，丞相說，糧車到了，那陛下走到城樓上，看著底下的這些糧車，丞相就說

「就說是陛下的名義購買的，莫說是少公子，到了漢中，以范氏發放，既然漢中的那些士族已經跟我們做對了，那我們就讓漢中的老百姓跟他們作對，點一千雍州兵護送。」

陛下靠在城牆邊，吃著豆子，說

「果然最愛我的人還是少公子啊！」

范飛旋累了一天，舀糧食給老百姓，累得半死，為了盡量展現後宮的撫恤之心，范飛旋直接就是從中午一路舀粥包紮，持續到了黃昏，士兵們替代范氏，希望范氏節節勞，可是范氏全拒絕了，這會兒范氏心裡清楚，這件事情一點也不能怠慢，盡量搞個好口碑，回去就是下對了這步棋，就算得罪了川蜀，也沒得罪陛下。

范飛旋夜裡回到住處，她混身腰酸背痛，杜雲天跪在她的面前，叩頭說

「夫人，您說的那位神醫房氏，已經給我找到了，娘娘，今天您這麼認真，卑職看了實在是過不去眼啊，您為什麼？」

范飛旋扭著脖子笑道

「你真的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杜雲天說

「屬下不知。」

范飛旋笑道

「我愛民如子，我就喜歡這麼做，怎麼了？」

這借口可以，硬是讓杜雲天抬起頭愣著看了范飛旋一眼，又低下了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