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祭神

大神廟裡，已死的大神被盤成一團，頭朝著廟前。大神廟前門大開，廟前的高台上豎起了兩根木樁，阿南和阿二被分別綁到了木樁上，嘴裡都被塞上了破布。

台下的坡地上，站滿了黃家莊和附近村莊的人。

又過了一陣，李有財帶著一個穿得花花綠綠，帶著些神神秘秘的女人出現了，這女人，正是村裡善跳大神的李仙姑了。

阿南發現，頭人並不在這裡，他心中開始焦急：這裡只有李有財和李仙姑，以及神會裡的人，恐怕，他們是要對自己下手了。只是，被餓了三天的他，就算有千般不甘，也無法掙脫綁縛，被塞住嘴巴更是說不出話。

他的心中還在擔心著秀娘，因為，秀娘明明也被李有財抓了，今天，卻只有他們父子被綁上台來，

李有財雙手一擺，壓下眾人嘈雜的聲音：「鄉親們，黃田貴頭人有事不能來，今天，由我來主持對殺害大神一事的神會。」

阿南一聽頭人沒有來，心頭不由一下變得冰涼：頭人不來，自己父子死定了

阿南他不甘地看向兒子，他還不滿七歲啊。

李有財說了通之後，輪到李仙姑的了，她先是將供品擺上，然後燒了香，坐到了神桌前，只見她左腳踏實地，右腳腳尖虛點地上，不斷抖動著，嘴裡呀呀依依地念著什麼，念了一陣之後，站了起來，圍著被綁在木樁上的兩人跳起了舞蹈，嘴裡還在念著一些人們聽不懂的詞。

李有財坐在廟前的高台上，後面分別站著神會的人以及李家的幾個家丁。高台下不平的坡地上，站滿了黃家莊以及周圍村子里的男女老少。

李仙姑圍著被綁在木樁上的阿南阿二跳了一陣之後，又對著廟裡盤成一團的大蛇拜舞，口中念念有詞。

說也奇怪，隨著李仙姑的舞蹈，從遠處飛來了一些灰色的蝴蝶，從一隻兩隻到三隻四隻，十隻八隻，最後是成群的灰蝴蝶圍繞著她，隨著她翩翩起舞，她伸出雙手，那些蝴蝶甚至落到她的雙臂上。

村裡的人們見到這奇怪的景象，自是議論紛紛：

「看到了吧？那就是大神的信使。」

「大神的修使就是那些灰蝴蝶啊？」

「是啊，你看，都落到仙姑的手臂上了呢，這李仙姑真神了。」

「不錯，不然怎麼能是仙姑呢？」

人們見了「蝴蝶神使」，對李仙姑更相信了，紛紛朝著她下拜。

李仙姑的臉上露出得色，她對著那些蝴蝶念念有詞，過了好一陣，那些蝴蝶才紛紛飛走。

李仙姑似乎「清醒」過來，不再跳舞，臉上變得正常起來，轉身對著李有財說：「大神剛才已托蝴蝶轉達他的意思，只要將被魔鬼纏身冒犯大神的這三個犯神者於今日午時祭奠於大神，並為大神塑金身，四時祭拜，就不再降禍給全村，還保佑全村風調雨順。」

阿南聽到這話，心中就是一抽：看來，這李仙姑真的要殺自己了。想來，這大神本是她賺取錢財的在黃家莊作威作福的好手段，如今被人殺了，害她賺不了錢，所以，要殺自己這幾人來泄憤吧？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李有財想要滅他們的口，他們兩人嘴裡被塞了布就是證據。

眾人聽著李仙姑的話，先時還不怎麼樣，後來聽到四時祭拜一詞，便議論紛紛起來：

「什麼，真的要殺阿南他們父子啊」

「沒聽到嗎？他們殺了大神」

「可那關孩子什麼事，阿二還沒滿七歲呢，難道孩子也參加了殺大神的事？」

「真是造孽噢」

「還要為大神塑金身哪」

「那要花多少錢啊？」

「還有四時祭拜呢。」

「原以為阿大殺了大神，就不用再出錢祭大神了，哪曉得，居然從每年一次獻祭變成了四時祭拜，只怕比以前還要多花吧。」

聽著人們的議論，李有財站起身，雙手往台下一壓，叫了一聲：「鄉親們，請大家靜一靜」

人們還是靜不下來，李有財馬上提高聲音：「鄉親們，阿南等人冒犯大神，大神昨夜託夢給仙姑，打算要降禍給全村，讓全村的人都得瘟疫死去，是仙姑為全村人求情，才保住了全村人。你們誰願意替阿南等人去死的，就站出來。」

這世上，有替人活的，可沒有願意替人去死的。於是，村人們終於靜了下來。

李有財見這一招生效，馬上再接再厲：「鄉親們，我也同情阿南父子，可是，不殺他們，就不能保證鄉親們能過平安日子，誰也不願意看著鄉親們去死。可是阿南膽大包天，竟然冒犯大神，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我作為神會的會長，又是仙姑的兄長，自然要為全村人著想，不能為了他們父子，就害了全村的人。只有殺了他父子，才能保住全村人，還有誰有意見嗎？」

這，就是他想出來的光明正大的殺人理由

阿南不由有點佩服這個李有財了，只是幾句話，就將自己父子說成了罪大惡極的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是平神憤可是，真正殺大神的，並非自己啊

還好，他沒有將秀娘一起拉來處死。

想到秀娘，阿南的心就是一疼，忽然明白了，李有財，這是借「神」事，光明正大地除去自己這個情敵啊只是，可憐了自己的兒子也跟著送命。不過，真這樣的話，秀娘反而安全了吧？他的心中，在憤恨之餘又有些安慰。

有意見就要替他們父子去死，這台下眾人誰還敢有意見呢。當然，有人是有意見的，阿南兩父子有意見，但他們的嘴巴被塞進了破布，說不出來。

李有財似乎很滿意眾人的配合，威嚴的聲音再次傳出：「至於出錢為大神塑金身，那是為了日後的日子安寧，是出錢買平安，這個錢還是出得值的。」

別人的性命不關自己的事，但談到錢，卻傷的是眾人的感情啊，於是，台下人聲又起。

李仙姑看了一眼李有財，李有財點點頭：「這塑金身的事，先放下來吧。」看看天色，猛然下令道：「時辰已到，動手」

神會門人阿壽掄起刀，走到阿南身邊，低聲說道：「阿南，不是我要殺你，是李有財要殺你，你若是要記恨，就記著李有財吧，我只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阿南口被封住，說不出話，只用怒目瞪了阿壽一眼，然後轉向李有財，李有財在阿南的憤怒的目光中也不覺有些懼怕起來：「是你自己冒犯了大神，莫怪我。」沖著阿壽喊道：「還不動手？」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