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屍體上的陰氣
當吳思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院內的地上，天已經蒙蒙亮了，吳思猛地想起來——
自己本來想在午夜時分，看看王道士是怎麼審問、已經腦漿迸裂的劉老二，但沒想到自己竟然睡著了，而且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吳思連忙坐起來，看了看院子里，借著朦朧的晨曦，他看到兩三米外，王道士正盤腿坐在地上，他兩眼緊閉，好像正在打坐。
在他前面，應該就是劉老二殘缺不全的身體，不過劉老二的身上，已經蓋了個床單。
而劉老二的呻吟聲，也停止了，並且看起來他已經一動不動了，難道劉老二死了嗎？
吳思連忙站起來，走到王道士身邊，彎下腰，在王道士耳邊輕聲問道：「昨天夜裡，審問成功了嗎？」
王道士並沒睜眼，也沒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吳思剛要再細問，就聽院門咣當一聲，吳思嚇了一跳，連忙看過去，這才發現，是村裡的一個村民，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他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那人進院后，一看到王道士，就大聲地說道：「王道長，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啊，昨天夜裡，我果然做夢了，而且我們一家，做的夢都一樣。
都夢到了這個頭被摔爛了的劉老二，他告訴我們說，要派代表去一個地方，而且要在那個地方過夜，否則，我們村的人，就要大禍臨頭了。」
吳思大吃一驚，因為這個村民的夢，和他的夢，也完全一樣。
這時，王道士仍然沒說話，只是閉著眼，盤腿坐在地上，好像沒聽見那個村民的話似的。
那個村民見王道士好像入定了似的，也不敢再打擾王道士，看了床單覆蓋著的、劉老二的身體，一臉驚恐地小聲問吳思：「劉老二這是死了嗎？現在好像不哼哼了，也不動了。」
此時此刻，吳思也沒心情和村民閑聊，只是敷衍地說：「應該是死了吧，也是剛醒，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村民們都陸續來到這個院子里，果然就像王道士昨天說的那樣，他們都做了同樣的夢，這讓所有的村民，都又驚又怕。
所以他們急急忙忙來找王道士。
但王道士始終兩眼緊閉，一言不發，大家只好靜靜地等著。
漸漸地，天色已經大亮了，幾乎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劉老二的這個院子里。
今天是個陰天，而且漸漸起風了，一陣冷風刮過，劉老二身體上蓋著的被單，忽然被刮開了，劉老二殘缺不全的身體露了出來。
而當院子里的村民，看到劉老二的身體時，幾乎所有的人，都發出驚叫聲——
村民們發現，劉老二殘缺的身體，不但已經變黑了，而且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他那殘存的、半張血肉模糊的臉上，竟然長出了新的眼睛、嘴巴、鼻子！
但新長出的器官，看起來卻非常猙獰嚇人。
新長出的眼睛，沒有眼皮，而且眼珠子往外凸著，鼻子很像是牛的鼻子，嘴巴很大，還隱約有兩個獠牙，從嘴裡伸了出來。
並且這些新長出來的五官，好像還沒長完整，都很粗糙，看起來更加怪異而又恐怖。
很多人都扭過頭去，不敢再看。
「王道長，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八十多歲的老族長，拄著拐杖，慢慢走到王道士身邊問道。
王道士這才睜開眼睛，站起身來，看著劉老二怪異的身體，嘆了口氣說：「這是鬼窩裡的陰氣，在他身上留的痕迹。
不過天色一亮，那些陰氣，大部分都散去了，劉老二的魂魄，也終於離開了身體，不用再受煎熬了，也可以說，他直到現在，才真正地死了，希望他早日輪迴投胎。
我用被單蓋住，就是怕他這個樣子，會嚇到大家。」
老族長聽完后，連連點頭，讓人趕緊用被單，再把劉老二的屍體裹住。
「既然劉老二身上的陰氣散了，那也早點下葬吧，入土為安，他死的這麼慘，就不要再暴屍在外面了，我把我的壽材，就先給劉老二用吧，今天就下葬。
唉，我是看著他長大的，這孩子是個老實人，但命不好，剛三十齣頭，就這樣慘死，而且連個一兒半女，都沒留下。」
老族長嘮嘮叨叨地說著，已經是老淚縱橫了。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一些村民，也都流下淚來。
但就在這時，就聽王道士冷冷地說了句：「不，劉老二現在還不能下葬。」
大家一愣，目光瞬間都集中在王道士身上。
王道士繼續說道：「今天是個陰天，沒有太陽，如果他的屍體，不見陽光，他屍體上的陰氣，就不能徹底消散，一旦埋進土裡，陰氣就會借著他的殘體，繼續生長。
到那時，他這個殘缺不全的身體，很可能就長成一個怪物，並且從土裡鑽出來，後患無窮。」
聽完王道士的這番話，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吳思抬頭看了看天，只見天空中烏雲密布，好像很快就要下雨似的。
「既然這樣，我們用火，把劉老二的屍體火化了吧，陰氣應該怕火，把他的屍體燒了，他身上的陰氣，自然也就能散了。
而且劉老二的屍體，已經變得如此嚇人，燒掉的話，也沒什麼可惜的。」
吳思的堂哥連忙提議道，他的這個提議，聽起來倒是很有道理。
但沒想到，王道士卻連連搖頭，一臉嚴肅地說：「有很多陰氣，並不能用火消除。
十多年前，在百里之外的一個山村裡，我們就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不過和劉老二不同的是，那人是淹死的。
但他淹死的那個湖，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湖，而是有很多冤魂，聚集在那裡。
那個湖裡，為什麼有那麼多冤魂呢？
那是幾百年前，有一百多人，被人綁上后，扔進那個湖裡，活活淹死了，所以他們的魂魄，因為怨氣太重，並沒投胎轉世，而是聚集在那裡，讓那裡成為一個陰氣很重的地方——
那人子在那個湖裡淹死後，雖然沒被那些鬼魂附體，但他的屍體上，卻聚集了那種陰氣。
因此，和劉老二類似的是，他雖了呼吸和心跳，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已經死了，但他依然能活動，而且自己走著回到了家裡。
一開始，家裡人看他忽然變得痴痴獃呆地，也不說話，以為他中了什麼魔，便請了幾個巫婆神漢，給他驅鬼。
但過了兩天後，非但不見好，那人的身體，還開始腐爛了，並散發出難聞的屍體的臭味，家裡人都嚇壞了，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經過打聽后，聽說我師父道術深厚，就從百里之外趕來，請我師父去給他們驅鬼。
我師父聽完后，趕緊去了那人的家，這才發現，那人身上已經腐爛的很厲害了，眼裡都生了蛆，眼珠子也爛了。
但那人仍然能動，能走，村裡人還從沒見過這種怪事。
我師父去了之後，經過一番調查，才搞清楚那是怎麼回事。
那種陰氣，是冤魂在水裡孕育而成，所以比劉老二身上的陰氣，要強很多，而且那段時間，正是雨季，不是下雨，就是陰天，太陽一直沒出來。
所以雖然那人的魂魄，已經離開了身體，但他身上的陰氣，卻一直不散。
我師父把這種情況，告訴了那人的家人，家人哭著哀求我師父，趕緊把那人身上的陰氣驅走，讓那人正常地死去。
我師父便驅走了那人身上的大部分陰氣，那人也變成了死人，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了。
但如果不見陽光，那人身上的陰氣，就不能徹底清除，於是，就有人提議，用火把屍體燒了，我師父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但燒屍體時，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狀況——
當屍體燒起來后，忽然，從那人的身體里，爬出一些蛆蟲來，那些蛆蟲。
而且那些蛆蟲，不但沒被燒死，而且還長出了翅膀，很快飛走了，那些蛆蟲的身體，也變成了金黃色。
此後，那些長著翅膀的蛆蟲，在午夜時分，經常飛回那個村裡。
也正是從那之後，那個村裡的很多人，會經常被鬼魂附體，有的人被鬼魂附體后，就像是夢遊一樣，跳進那個湖裡，活活淹死。
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就有五個人，這樣死掉了。
我師父後來才搞清楚，那種陰氣，附在人身上后，就吸取了人身上的煙火之氣，不但不再怕火，而且用火一燒，那種陰氣，反而能變得更強，很難再消滅了。
那張變得很強的陰氣，會轉移到屍體周圍的飛鳥走獸、甚至蛆蟲、螞蟻身上后。
那些生物的身上，一旦有了這種陰氣，就會成為冤魂的「車馬」，那些冤魂，就會通過它們，到處移動，從而更加方便地附在人體上，讓更多的人受害。
我師父在之後的一兩年內，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那些長翅膀的蛆蟲，全部捕捉完，從那之後，水裡的那些冤魂，才無法借那些蛆蟲害人了。
所以，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千萬不能用火燒屍體，否則後患無窮，只能等太陽出來后，陽光把劉老二屍體上的陰氣都驅散后，我們才能下葬劉老二。」
王道士說完這些，偌大的院子，鴉雀無聲，村民們都全神貫注地聽著。
王道士說完這些后，忽然看了看院牆，並指著牆根處的石頭說：「看，牆根的這塊石頭，有潮氣浸了上來，看來今天要下雨了。
一旦下雨，劉老二屍體留下的血跡，就會消失，我們就不能循著血跡，找到劉老二摔死的地方，也就不能找到那些冤魂了。
到那時，因為我們沒能按照他們說的做，那些冤魂，就會報復我們，所以不能再耽擱了，我要馬上循著劉老二的血跡，去找那些冤魂。」
「我跟你一起去，多個人，也能照應一下。」
吳思自告奮勇地說道。
王道士略一思索，點點頭，同意了。
為了找起來方便，老族長還讓吳思帶了只獵狗，那隻獵狗，是用來打獵的，嗅覺很靈敏。
即使血跡不明顯，那隻獵狗，也能聞出來劉老二留下的氣味，更方便的找到劉老二摔死的地方。
村民們簇擁著，把王道士和吳思送出了院子，並囑咐兩人一定要小心。
吳思抬頭看看天空，天色更加陰暗了，好像隨時都可能下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