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疼也忍著
「你作證?」秦飛雨像早就等著這一幕似的,敏銳而又冷漠地質問他:「你跟她什麼關係,憑什麼替她作證?」
說啊,趕緊說。
就等著你說呢!
牧興文沒察覺到半點不對,把頭一昂,脫口而出:「昨晚我一直跟雪兒在一起,當然能替她作證!」
上鉤了!
平靜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牧大公子昨晚跟秦家三小姐在一起?」
「孤男寡女,未來姐夫和小姨子,難不成……」
「那他們太不要臉了吧!自己不乾不淨,還下黑手害人,簡直缺德到家了!」
糟糕,中計了!
牧興文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策。
向周圍一看,所有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牧長楓更是黑著一張臉,對自己怒目而視。
完了!
他都說了什麼!
牧興文惴惴低下頭,一張臉五顏六色,那叫一個好看。
秦慕雪的手不停在發抖。
該死的廢物!
都是你,都是你壞我好事!
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你怎麼不幹脆死了!
「你這個不要臉的廢物,你還回來做什麼!你就是我們秦家的恥辱,你根本不配做興文哥哥的妻子,也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就該死在外頭,省得給我們秦家丟人!」
她不管!
她今天就要罵死這個廢物!
就要罵死她!
秦飛雨一句話不說,安安靜靜地看著她罵,彷彿在看智障一般。
門口的百姓紛紛表示聽不下去了。
「我說三小姐,好歹你們也是親姐妹,你這說話也太難聽了吧。」
「就是啊,搶親姐姐的未婚夫,還綁架人家,怎麼你還有理了?」
「還第一美人呢,呸!」
指責聲鋪天蓋地壓到秦慕雪頭上。
她瘋了一樣大喊:「你們給我閉嘴,你們這些賤民,知道什麼!」
這一喊不要緊,大家對她的不滿反而愈發濃烈了。
「怎麼說話呢你?」
「就這還大家閨秀呢!」
眼看著秦慕雪成了眾矢之的,秦飛雨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平靜轉身,沖著面如土色的秦懷遠冷冷扔去一句:「父親,您都看到了!」
聲音不大,卻敲得人耳膜一震,所有議論聲瞬間消失。
里裡外外只能聽到秦飛雨一個人的聲音:「敢問父親,謀害長姐,當眾辱罵,依照家規,該如何處置?」
幾十道視線齊齊落到秦懷遠身上。
再看洪氏和秦慕雪母女,臉色一個比一個黑,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爹!」秦慕雪又是跺腳又是甩手,耍嬌嗔耍的那叫一個熟練。
秦懷遠局促地躲避著秦飛雨的逼視,喉頭似堵了一塊大石,半天說不出話來。
綁架,誣陷,如今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醜態百出。
這條條狀狀加起來,少說也得兩百戒鞭。
可秦慕雪竟是個女兒家。
兩百戒鞭,她受不住的……
猶豫良久后,秦懷遠終是咬咬牙,沉聲道:「你妹妹她也是一時糊塗,你既是做姐姐的,就該大度些。這樣吧,讓她當眾給你道個歉,再罰她到祠堂跪上三天三夜,這事就算過去了。」
過去了?
只跪一跪就過去了?
突然間,秦飛雨覺得格外想笑。
同樣是他的親生骨肉,她消失了整整一夜,還差點丟掉性命,他沒有半句關心,還反倒回過頭來要她對兇手大度?
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說到底,在他心裡,一個天才女兒遠比一個廢物女兒要重要得多。
秦飛雨心中對於這個「父親」的最後一點希望也消失殆盡。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算?沒那麼容易。」
秦飛雨眸底鋪開層層堅冰,看向旁邊時,所有人皆覺得渾身冰冷,如墜冰窖。
「按照秦家家規,謀害長姐,受戒鞭兩百,不得醫治!」
一個被他們忽視許久的事實終於被想了起來。
秦飛雨,是原配所生的嫡長女,按照地位來說,她比洪氏還要高一些。
除了秦懷遠以外,她有權處置這個家裡的任何人。
所以,不管她怎麼收拾秦慕雪,都沒人可以說什麼!
「可是……」一聽要打自己的心肝寶貝兩百鞭子,秦懷遠那個表情,別提有多心疼了。
到底還是捨不得嗎……
秦飛雨冷冷勾唇,直接一句話,打消了他試圖網開一面的念頭:「別忘了,這家規是您親自定下的,我親愛的父親!」
他定的家規,他自己都不遵守的話,他的威嚴何在?
除非他想讓別人指著脊梁骨說他這個一家之主治家不嚴。
否則,他就是再心疼,也得忍著!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不等秦懷遠再說話,秦飛雨環視一圈堂上那些下人,冷聲命令:「還不趕緊去取家法來?兩百戒鞭,得打上好久呢。」
當然,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先收利息,再算總賬。
別著急……
「不行啊老爺,雪兒身子嬌貴,受不起這種酷刑啊!」
一聽秦慕雪要挨鞭子,洪氏二話不說,撲通就往地上跪。
嘴裡還口口聲聲喊著:「再怎麼樣雪兒也是您親生骨肉啊,您就網開一面吧!」
親生骨肉?
誰不是嗎?
秦飛雨冷冷抄手,欣賞著洪氏純熟的演技。
她早就料到她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受罰。
她說過,她不跪,但是有人要跪的。
看,這不是跪的很乾脆嗎?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秦懷遠沉著臉去扶洪氏。
洪氏抹著眼淚拒絕之後,並不站起來,而是扭頭抓住了秦飛雨的手。
「雨兒,今天的事,都是母親的錯,母親以後一定好好管教你妹妹,再也不會讓她惹你不高興了,你要打要罵都沖著我來,就放過你妹妹吧!」
模樣之可憐,活脫脫就是個為女兒操碎了心的苦命老母親。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誰故意欺負她們兩母女似的。
好笑了,害人的是她秦慕雪。
什麼時候,加害者還這麼理直氣壯的了!
秦飛雨冷冷退後半步,將手抽出,眼底冰霜瀰漫:「你不會教女兒,我就替你教,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啊!」
你不是愛演嗎?
有本事接著演啊!
堂上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秦懷遠臉色難看的不能更難看。
先是大手一揮:「把這個賤婢先帶下去,關進柴房。」
等瑩兒被塞上嘴拖下去之後,他抬頭對上秦飛雨漆黑的眼眸,突然一陣沒來由的心虛:「雨兒啊,為父覺得,這件事……應該是個誤會,你看你牧伯伯還在這兒看著呢,要不就這麼算了吧。」
算了?
秦飛雨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差一點就要笑出聲來。
憑什麼!
洪氏緊著在旁邊附和:「是啊老爺,雪兒是什麼樣的人,您最清楚了,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
實打實的證據就擺在面前,他們還要替秦慕雪開脫?
「厲害,真是厲害呀!」秦飛雨忍不住大力鼓掌:「隨便兩滴眼淚就能把父親哄得團團轉,這等本事,這叫我自愧不如啊!」
秦懷遠臉上青紅交加,怒聲制止她:「放肆,不得對你母親無禮!」
呦,這是覺得丟臉了?
他還知道丟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