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章黑豹與少年（26）

柳家村的族老們果然沒有危言聳聽。

往常人形容雪下的大，多說是鵝毛大雪，但在嚴寒季，雪花猶如人手掌心大，不是一片片，而是一團團，就像是棉絮。

大雪一下就是幾天幾夜，破一些的房子都能壓塌。

雞鳴山山腳下的樹木都被砍光了，一車一車的木柴分往各家各戶。

但哪怕柳家村有族老提醒，做好了能想到的一切準備，依舊有三個老人沒能熬過去。

而像柳家村這一冬季死了三個人的村子，在四外八庄中還是少的。

除了人口銳減外，其他野獸家畜被凍死的就更多了。

極度的嚴寒使得長生在樹洞裡布置了暖陽陣，生怕自己錘鍊神魂時肉身被凍死了。

而小孩兒那裡因為實在怕他在睡夢裡被凍死，長生偷偷在他家新打的炕櫃里放了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火陽玉材質的小墜子。

火陽玉不過是火屬性的低階靈材，入了玄品，哪怕沒有經過煉製，天生就能散發火陽之氣。

這麼小小一枚，雖不能讓屋子溫暖如春，但哪怕火盆和灶膛的碳火滅了，也能保證小孩兒不被凍死，且還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只不過火陽玉不經過煉製的話，其內的火陽之氣是消耗品。

而火陽之氣耗光后，火陽玉就會變成玉屑粉末，不過這種粉末也不是廢物，能當做火系靈植的營養土。

而長生只需要定時過來換火陽玉，然後將玉屑粉末收集起來就行了。

小孩兒向來隨她幹什麼，雖然有點奇怪為什麼最近她額外喜歡新打的炕櫃，但因長生操縱神識取物，動作夠快，他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

在地球上，種花國有過年的習俗，大年三十除夕夜，正月初一過春節。

但在海中陸，人們不信神佛，若說一年中的特別日子，大概除了祖先的祭日外，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冬月最後一天。

海中陸的四季變化十分明顯，大概是因為陣法的緣故，春夏秋冬之間就彷彿沒有過度一般。

到了該換季的日子，頃刻間整個天地都跟著舊顏換新顏。

也因此，冬月的最後一天被稱作「迎春日」。

富貴人家不知道如何慶祝，但在柳家村，一般就是做上幾個硬菜補補一冬天掉的膘，準備迎接來年的春耕。

只不過在嚴寒季，冬季被延長將近一個月，迎春日就顯得沒那麼大意義了。

而這樣的嚴寒季，後來又歷經了兩次，直到小孩兒十四歲時的春月，才算真正過去了。

長生知道，這是從滄淵修行界來的人離開了，而下一次的寒冬季，是又一個五十年後。

而大致了解了五年寒冬季死掉的人和動物數量，長生也猜出了這內里的幾分齷齪和隱秘。

海中陸作為海中島，其上的資源肯定是有限的。

但作為隔絕之地，它不可能像長生上一世所在的地球上某一個島國那樣，靠著侵略掃蕩近鄰填補自己的不足。

因此，只能內部消耗人口。

比如戰爭，比如天災。

而無論什麼原因，最苦的永遠是底層的窮苦老百姓。

每每看著柳家村村民努力掙扎求生的模樣，哪怕長生如何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閑事，也忍不住將凍死的野豬丟在離村子更近的山腳下。

每每這個時候，長生就要遭受小孩兒的目光掃視，只不過這回兒他不曾拒絕和斥責。

大家已經活的夠苦了，能快樂一時是一時吧。

……

時光匆匆，逝如流水。

算算時間，長生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多快四年了。

她的神魂本源增長了一半有餘，正從豆粒大小向蓮子大過度。

【神識控物】、【簡單操控】不用說，長生已經能用神識操控繡花針，綉出栩栩如生的《百花圖》了。

【神識分化】，也已經能將神識分化成五份，並且進行同時【簡單操控】。

最近，長生已經開始進行【入微操控】的修鍊了。

所謂【入微操控】，就是將神識操控修鍊到非常精細微妙的程度。

在修行界，有一個詞，叫做「入微之境」，是指一個人對自己的道或者某些事物已經有了細微、本質的理解和參悟。

達到這種境界的人，不僅能觀察入微，哪怕是最為微小的事物、最為細微的變化，也逃不開他的「眼睛」；還能以小見大，見微知著。

正如佛家有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當然，【入微控制】和「入微之境」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一個是術，一個是「道」，有些本質區別。

術需要修鍊，道則靠領悟。

因此，想要神識做到【入微控制】，就必須不斷地的修鍊、練習，做到熟能生巧。

比如庖丁解牛，就是比喻經過反覆實踐，掌握了事物的客觀規律，做事才能得心應手，運用自如。

雖然【入微控制】也不是那麼好修鍊的，但長生已經能把神識當成她的眼，她的耳，她的手，甚至比自身器官肢體更加靈活。

就像繡花，她根本不需要畫花樣子，腦子裡想什麼，神識控制的繡花針就能將其一絲不差的綉出來。

自然縫製衣服成了小菜一碟。

這對於上一世連縫衣針都沒有拿過的長生來說，簡直就像人類第一次登上月球一樣激動。

當然，在【神識分化】、【入微操縱】上，她還有更長的路要有。

不過長生的悟性著實不錯，最後一個神識修鍊法【神識聚形】，她也進行了嘗試。

大概因為最近總繡花的緣故，除了一開始機緣巧合凝聚出的鎚子外，現在她又用神識凝聚出了一枚繡花針。

也因此對學習神識法術中最基本的攻擊法術——【滅神刺】有了些許領悟。

此刻的長生，可以說已非昔日阿蒙。

……

隨著神魂的不斷壯大，掐斷了命線、停止了生長的肉身，也從一開始的十分契合，變得「小了」，好比穿上了一套緊身衣。

說不上難受，但肯定有點束縛。

不過長生的神魂還沒有強到超出這具肉身能承受的極限，所以她也還不到不得不離開的時日。

在一年前，七彩密匙的器靈突然冒出來，長生這才才知道，她的神魂之力已經達到了這具幼豹身體能容納的標準值。

而到了這時，作為宿主，就可以命令七彩密匙帶其尋找下一具肉身了。

不過只要宿主的神魂之力還沒超出借用肉身能容納的極限值，也可以先不離開。

七彩密匙的器靈就建議長生將神魂之力鍛煉到極限值，將利益最大化。

正好長生也不想現在離開，自然欣然接受了這個建議。

一方面她也認同器靈說的利益最大化，另一方面則是小孩兒、現在已經是個少年的柳空青。

他會在今年的春三月，參加醫師資格考試。

……

海中陸雖然有神話傳話，但神佛信仰卻不盛行。

在海中陸風行的是百家學派，類似種花家春秋戰國時期百家爭鳴的局面。

其中，儒、道、法、兵、工、醫、農、商幾家的影響最為深遠。

學術流派是沒有國籍限制的，甚至各流派的「協會」擁有很大的權利。

像是柳空青因為家學淵源，自動歸入醫家，但他想要行醫，就必須有醫師資格證明。

而想要擁有這個證明，就必須進行考試，而出題、閱覽、選拔的卻不是各個國家的太醫院，而是醫師協會。

這醫師協會在海中陸較大的城市皆有分會，除了處理選拔醫師之事，還身兼本職醫館之職。

打個比方，醫師協會開設的醫館就類似公立醫院，而私人開設的醫館自然就類似私立醫院。

除此之外，海中陸的藥材買賣，有近七成都由醫師協會控股。

可以說，整個海中陸的權利分配，第一位是七國王庭，第二位就是各家協會，第三才是世家。

而諸家流派協會，也是寒門子弟獲取一技之長、晉陞身份地位的最好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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