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鬼迷心竅(上)

第五十八章 鬼迷心竅(上)

第五十八章鬼迷心竅(上)

傅銘幾人出事之後,極意觀也曾派人前往大荒山尋找他們的屍身,只是大荒山人跡罕至妖獸橫行,時間又過去這麼久,如何尋的到?不過略盡人事罷了。因此傅銘的喪事,實際上立的是衣冠冢。傅銘乃傅家下一代傑齣子弟,不幸殞命,傅家合族上下無不痛心,他的喪事,操辦的隆重又盛大,凡是晉原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就連張默然都親來祭奠。司天晴則以未亡人的身份,身穿白色孝服和傅銘長輩至親跪在靈前接受眾人的弔唁。

喪事要辦半個月之久,司天晴日日跪在靈前哭靈待客,加上心中傷痛,不思飲食,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大圈,越發顯得羸弱可憐。這日接待的都是外客,趙桓代表溟劍宗前來,蔣翊也來了,兩人祭拜過後,趙桓和傅家族長坐在一邊說話,蔣翊悄悄繞到司天晴身邊,遞給她一杯茶水,一臉疼惜說:「幾日不見,怎的瘦成這樣!」

司天晴忙了半日,迎來送往的招待客人,正又累又渴,見他送茶過來,也不客氣,接過來一飲而盡,茶水溫度適宜,正是她喜歡的珠蘭花茶,喝完有意猶未盡之感,低聲道了聲謝。蔣翊聽出她聲音的異樣,問:「你聲音怎麼啞了?」

司天晴低著頭不說話。

蔣翊輕嘆一聲,知道她因為哭得太厲害,以致於聲音嘶啞,柔聲勸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莫要哀痛過甚,保重身體要緊。」

他不寬慰還好,這一寬慰,司天晴的內疚傷痛之情如潮水一般噴涌而出,眼淚簌簌掉落,哽咽道:「若不是為了我,為了儘快煉出元神丹,傅哥哥就不會急著找陰魂獸的妖丹,也就不會有大荒山一行,更不會被血玉蝙蝠圍攻,因而喪命,都怪我,是我害了傅哥哥,我一輩子不能原諒自己!」

蔣翊見她哭得滿臉是淚,一把抓住她肩膀,正色道:「這怎麼能怪你呢,你別因為自責內疚,胡亂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這事跟你無關,別再胡思亂想了!」

自從傅銘死後,司天晴深受打擊,這些天猶如槁木死灰,悲傷、難過、自責、悔恨諸多情緒一直堆積在心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直發泄不出來,此刻被蔣翊溫言細語寬慰一番后,所有負面情緒頓時有了宣洩口,瞬間釋放開來,跪在那裡嚎啕大哭,一時哭得不能自已,差點昏倒過去。

蔣翊看的又是心疼又是不忍,跟傅家族長商量說:「司姑娘如此傷心,只怕於身體有礙,要不我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傅家族長也怕司天晴傷心過度,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事來,連忙答應了。

蔣翊送司天晴回到司家別院,讓伺候的侍女送些吃食過來。司天晴搖頭說:「不用了,我吃不下,就是有些累,躺一躺就好了。」

蔣翊扶著她在榻上躺下,說:「不吃東西怎麼行,就是得道成仙之人,還要採集天地靈氣,吸收日月精華呢。」

侍女送了些茶點進來。蔣翊見都是些普通的紅豆餅千層糕之類的,沒好氣說:「這些怎麼吃得下,晉原城不是盛行一種瓊玉露嗎,聽說是靈花靈草做的,富含靈氣,最是滋養,你去買來。」說著給了她一袋靈石。

侍女拿了靈石,很快買來。

那瓊玉露只手指大小,用透明琉璃瓶裝著,露出裡面流動的紅色液體,色如胭脂,揭開蓋子,芳香撲鼻,吃的時候只需要倒出一滴,和清水混了,喝下即可。

司天晴也是第一次見這玩意兒,不由得說:「這東西做的真精緻,給我瞧瞧。」拿著瓶子把玩了一會兒。

蔣翊親手調了瓊玉露端過來,說:「做的再精緻,也是給人吃的,不知道味道怎樣,你快嘗嘗。」

司天晴雖說沒胃口,卻不忍拂他好意,強撐著嘗了一口,味道香甜,滋味甚好,在蔣翊的餵食下,不知不覺喝了大半碗,方才搖了搖頭,表示不要了。

蔣翊見她吃了玉露,臉色好些了,不像剛才那樣面無人色,不再勉強,想都沒想,將碗中剩下的那點玉露一口喝了。

司天晴見他動作自然,似乎半點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妥,自己雖然羞窘,卻又不好說什麼,只得若無其事說:「我要睡了,你走吧。」

蔣翊替她蓋上絲被,柔聲道:「你睡就是,等你睡著我再走。」

司天晴這些天一直未曾好好休息過,身心疲憊,此次有蔣翊陪在一旁,心中甚安,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蔣翊又來了,還帶來了靈鹿皎月。司天晴坐在屋檐下,手裡拿著一株龍心藤,有一下沒一下逗皎月玩,臉色雖然還是蒼白,精神卻已振作許多。司憲從廊下經過,遠遠看見蔣翊和司天晴坐在一起說話,眉頭微皺,不過見司天晴總算不像前些天那樣整日以淚洗面,滿懷愁緒開解不少,沒有說什麼,不想在這種時候雪上加霜,並未讓人把蔣翊趕出去,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到前面大廳去找顧衍。

顧衍也在生悶氣。剛才他讓下人去請鍾令儀過來,預備跟她長談一番,誰知下人回來說她一大早就跟景白出去了,心氣頗為不順,見到司憲便說:「師兄,你來了,陪我喝兩杯。」

顧衍和司憲一起喝酒,徐珣頗有眼色的上前伺候。顧衍問徐珣:「這些天令儀一直忙忙碌碌的,成天到處亂跑,不知又在鼓搗什麼,你知道她在忙什麼嗎?」

徐珣執壺斟了一杯酒,說:「似乎和破解法陣有關,自從上次從太微宮回來,小師妹和昭明君便一直查閱跟破陣有關的典籍,還買了許多材料。」

司憲聞言看向顧衍,一臉不贊同說:「師弟,不是我說你,當初要是知道她是太微宮鍾氏之後,我絕不會允許你收她為徒,這不是養虎為患嗎!當初太微宮一戰,師尊可是親手殺了——」說到這裡,他看了眼一旁的徐珣,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嘆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顧衍沒有說話,只是揮揮手示意徐珣下去,不用他伺候。

徐珣下去后,顧衍施展靈力罩將兩人罩在其中,這才說:「師兄,師尊是在太微宮一戰中失蹤的,無論我們用盡什麼辦法都找不到,我一直懷疑,師尊仍被困在太微宮中。」

司憲神情一凜,思忖半晌,慢慢點頭說:「太微宮畢竟是流傳上千年的名門世家,根基深厚,不可小覷,說不定就有什麼秘法,將人困在裡面,哪怕是元嬰大能都出不來。」說著像是醒悟了一般,拍著桌子說:「師弟,還是你深謀遠慮,難怪你會收鍾氏女為徒!」

顧衍並沒有做解釋,只是低頭飲了一口酒,越發關注起鍾令儀的行動來。

鍾令儀和景白正在坊市專售各種材料的鋪子里閑逛。鍾令儀說:「千機真人回信上說要想破陣有許多辦法,可以破壞布陣材料,也可以破壞陣法結構,還可以憑藉自身道法,一力降十會,暴力破之,當然最省事的還是找到陣眼,將之摧毀即可。可是這雷絕陣的陣眼,只怕沒那麼好找。」說著連聲感嘆:「哎,當初我怎麼就沒跟我娘學一學陣法之道呢!」

景白沉吟道:「我有一個想法。聽你不止一次說過,神女湖每當下暴雨時,湖面水流便異常湍急,湖中心還會有漩渦出現,甚至時不時發生人獸失蹤的事件,神女湖之所以如此異常,是不是就跟布在此處的法陣有關呢?」

鍾令儀瞬間猶如醍醐灌頂,站立不動,半晌說:「我因為從小見慣了,所以對神女湖的異狀一直視而不見,也從未深想過為什麼會這樣。被你這麼一說,這才驚覺,神女湖在下雨時之所以如此異常,說不定就是受天氣影響,法陣不穩的關係!」

兩人都深覺有理,決定等到下大雨時再去神女湖底一探究竟。

景白說:「在此之前,咱們須得想辦法找到足夠多的金精,以作破陣之用。」李道乾在回信中說,欲破雷絕陣,庚金之精乃是最佳輔助材料。只是金精乃稀罕珍貴之物,外面鋪子很少有販售的,有錢都很難買到,大多在各大門派密庫里收藏著。

兩人連跑了數個材料鋪都沒找到金精,其中一家最大的鋪子倒是拿出了一塊雞蛋大的金精,只是品質不佳,雜質太多。鍾令儀雖然不滿意,不過有總比沒有強,正準備買下來時,景白阻止道:「這塊金精靈氣混雜,只怕並無多大用處。」

鍾令儀愁眉苦臉說:「那怎麼辦啊?」

景白硬拉著她出了材料鋪,笑道:「放心,金精的事交給我就是。逛了這許久,咱們去前麵茶樓歇會兒。」

兩人上了一家名為思遠的茶樓。晉原城的茶樓和別處不同,除了喝茶閑談,最有名的便是說書先生,全天下最好的說書先生、最有意思的話本十之八九都是從中州流傳出去的,因此晉原城說書業異常發達,競爭也異常激烈。思遠茶樓的說書先生又和別處不同,乃是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景白和鍾令儀上樓入座時,這年輕姑娘剛好登台,瓜子臉,白皮膚,面容沉靜,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似寒星,似秋水,就這麼左右一看,台上台下全都安靜下來,整個茶樓很快鴉雀無聲。

鍾令儀不由得「咦」了一聲,覺得這說書姑娘頗有幾分本領,人還未開口,便已鎮住場子。回頭看景白時,見他直愣愣盯著人家姑娘看,心裡有幾分不高興,用手指從景白的茶杯里沾了點茶水往他眼前一灑,不滿道:「她就這麼好看?都看傻了!」

景白回過神來,忙說:「不是,你看她,這模樣神情,還有這手持書卷的樣子,是不是有點像文琪師妹?」

鍾令儀這才明白過來剛才他為什麼發愣了,不由得仔細打量,笑道:「這文質彬彬的斯文樣兒,跟端木姑娘倒真的有幾分相似——」頓了頓又哼了一聲,「你要是覺得她好看,那就多看幾眼,何必扯出端木姑娘做幌子,我又不會說什麼。」

景白甚少見她如此嬌嗔模樣,不免心動神搖,湊近她低聲道:「其他人再好看,也沒有你好看!」

鍾令儀微紅著臉,似嗔似怒掃了他一眼。

景白被她這一眼看的有些口乾舌燥,迷迷糊糊將手邊的茶盞端起來一飲而盡。

鍾令儀忙叫起來,「哎呀——」剛才她可是用這茶水沾過手指。

景白亦想起來自己喝了她的洗手水,卻半點不以為意,輕聲道:「鬼迷心竅不自知,魂牽夢縈皆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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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文比我預計的長很多,更新的有些吃力,狀態也不好,所以中間休息了一段時間。

現在該卯足勁寫下半部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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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漫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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