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圍攻無雙城(上)
第六十七章圍攻無雙城(上)
下了兩天雨後,太微宮氣溫開始變得涼爽。每天早晨鐘令儀都要到鍾會和舒羽賓墳前點燃三炷清香,以示哀思,又面對神女湖鍾氏陵墓方向倒上三杯清酒,祭奠鍾理。這天正好是守孝以來七七忌日,儀式比往日隆重一些,鍾令儀面朝神女湖,點燃香燭絲帛,再將三杯清酒倒入湖中,這才完畢。
景白等她祭奠完,走過來晃了晃手裡的網袋,「你看這是什麼?」
鍾令儀露出驚喜的表情,「這麼早,就有藜草了?我還以為要再晚一些。」因為太微谷特殊的地理位置,藜草只有神女湖有,是一種紫紅色的水草,長在湖水下面,成熟期很短,嫩莖可以吃,不過太嫩食之無味,太老又嚼不動,每年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可食用,算是太微宮的特產。以前每年這個時候,周圍村寨不少人跋山涉水來神女湖打撈藜草,或自己吃或拿去賣。因為藜草有一股沖鼻的味道,吃過的人往往出現兩極分化的情況,喜歡的人極其喜歡,討厭的人根本聞不得這種氣味,藜草炒火腿這道菜也只在太微谷一帶流行。
鍾令儀抽了根藜草,輕輕一折就斷了,很有經驗的說:「還有點嫩,氣味不夠濃烈,不過也可以吃了,這種嫩些的,不用炒火腿,涼拌就很好吃。」
景白對於怎麼吃無所謂,他早起練劍時,見到水面下晃動的藜草,想起鍾令儀愛吃,便采了一網兜。
兩人沿著神女湖漫步。鍾令儀順路察看曾青石靈草種的怎麼樣,見開墾出的園圃已經有不少靈草冒芽了,嫩綠嫩綠的甚是可愛,饒有興味說:「小白,咱們來猜猜都是哪些靈草,輸了的人要有懲罰哦。」
景白隨口道:「好啊。」
不過他很快就輸了。靈飛派盛產靈草,鍾令儀又是經常被罰照看百草園的人,在辨識靈草方面比景白有經驗得多,得意笑道:「罰你什麼好呢?」眼睛亂轉想了個餿主意:「罰你學小壞唧唧哇哇亂叫!」
景白無奈看了她一眼,充耳不聞往前走。
鍾令儀面對他,背著手倒退著走路,笑著調侃:「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昭明君,也會說話不算話啊!」
景白哼道:「誰叫某人勝之不武。」
「我哪有勝之不武,我這是憑實力取勝,哎呀——」鍾令儀一直倒行,岸邊到處是亂石雜草,她一時得意忘形,不防踢到一塊石頭,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景白一個閃身抱住她,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
他要是取笑幾句還好,這樣盯著她不說話滿眼都是戲虐的樣子弄的鐘令儀頗為尷尬,攀著他肩膀站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景白說:「剛才聽你嘶了一下,踢的重不重?」
鍾令儀搖頭:「還好。」
「給我看看。」景白說著蹲下來,竟是要脫她鞋。
鍾令儀嚇一跳,整個人僵住了,「你幹嘛,回去再看。」
景白抬頭,像是欣賞她的慌亂似的,不緊不慢說:「又沒有人,你怕什麼,難不成你怕我對你怎麼樣嗎——」
鍾令儀反應過來自己被他調戲了,作勢欲踢他。
景白輕輕握住她腳踝,褪下鞋襪,腳後跟那裡破了皮,腫起好大一塊,說:「回去得用藥酒揉一揉。」
鍾令儀坐在一塊石頭上,紅著臉說:「快放開!」
少女的腳纖細白嫩,腳趾圓潤可愛,觸手細膩絲滑,和自己的腳大不相同,景白一時看呆了,半天沒動靜。
鍾令儀羞得面紅耳赤,用力掙扎,想把腳從他手裡拿回來。
景白忽然低頭,在她腳背上親了一下。
鍾令儀瞬間有種被電流擊中的感覺,渾身顫慄了一下,回過神來,一腳踢開景白,背對他穿好鞋襪。
景白也不知自己怎麼會頭腦發熱做出如此輕薄舉動,一時訥訥不敢言。等鍾令儀站起來,還欲解釋:「我剛才都是鬼迷心竅——」
鍾令儀劈里啪啦一陣亂拳打下來,「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輕薄我!」
景白任由她打,末了笑道:「只許你輕薄我,不許我還回來嗎?」
鍾令儀又羞又惱,「你越來越壞了!」
兩人一路說笑回到草廬,曾普氣喘吁吁跑過來說:「宮主,你快去看,剛才大家閑話說起築基,青石不懂事,擠兌了鍾小公子幾句,說他這個看不起那個不放在眼裡,怎麼你還沒築基呢,鍾小公子不受激,一口服下築基丹,隨便找了間空屋子,準備築基啦!」
鍾令儀聽的色變,罵道:「這混小子!」
大家來到太微宮一間荒廢的房屋前,鍾顯周身靈力激蕩,已經進入築基狀態。一旦築基,中途絕對不能被打斷。鍾令儀無可奈何,是成是敗唯有靠他自己,旁人什麼忙都幫不上,吩咐眾人不得打擾,自己則守在門外,以防不測。
曾青石臉色發白神情慌張走過來,撲通一聲跪下,「宮主,都怪我嘴賤——」
鍾令儀忙擺手,「快起來說話,這怎麼能怪你呢,都是顯兒自己混不吝,築基這樣的大事,竟然如此草率,這次要是失敗,也是他咎由自取!」
曾青石期期艾艾說:「萬一,我是說萬一如果築基失敗,會如何呢?會受傷嗎?對日後修行有影響嗎?」
鍾令儀安慰他道:「沒事,這次不成,還有下次呢,有我和昭明君在,不會有事的,你就別自責了,跟你沒關係,你快回去吧。」
曾青石心知自己留下來無用,耷拉著腦袋走了。
鍾令儀坐立不安,一會兒擔心鍾顯什麼準備都沒有,築基過程要是出現意外怎麼辦,一會兒又罵他亂來,「如此大事,竟當兒戲,回頭我定要好好教訓他!」
景白倒是鎮定自若,說她:「不過是築基,你這麼緊張幹嘛。你還有臉說方同,你自己結丹不也是隨隨便便就結了嗎,差點沒把我嚇死,你們姑侄倆,都是一個樣!」
鍾令儀勉力辯解道:「那不一樣,當時我意外得到定元丹,說能增加結丹機率,那自然是迫不及待了——」其實她結丹那會兒完全是頭腦發熱一時衝動,比鍾顯沒好到哪裡去,乾脆略過不提,說起自己築基時候的事來,「我築基那會兒,可是做足了準備,提前看好黃道吉日,築基前將屋子打掃的一塵不染,還有什麼聚靈陣啊指靈盤啊各種丹藥什麼的,光是築基丹就準備了三顆,我爹一個元嬰真人親自在門外守著,我娘放下手頭正要煉製的丹藥,美其名曰陪我爹,連哥哥都抱著顯兒給我打氣鼓勁——」鍾令儀回憶起一家人在一起溫馨和樂的時光,不自覺露出微笑,轉念想到天人永隔,眼神又變得黯淡,「然後就順順利利築基了。」
景白安慰道:「方同一直跟著蔣師兄,大家都贊他聰明機靈懂分寸,你別總是拿他當孩子看,他鍊氣圓滿有段時間了,也該築基了,不過恰好跟青石拌嘴罷了,他定會跟你一樣,順順利利築基的。」
景白這麼一說,鍾令儀總算放心不少。
兩天兩夜過去,鍾顯還未出來。鍾令儀很是擔憂,「不會有什麼問題吧?當年我可是兩天一夜就築基了。」又問景白築基花了多長時間。
景白想了想說:「時間太久,不記得了,應該是不到一天。」
鍾令儀急了,小聲說:「那顯兒這麼久還沒出來,不會已經失敗了吧?」
景白說:「你別急,各人情況不同,我們溟劍宗有一個弟子築基花了五天呢。這才過去兩天,方同周身靈力並沒有潰散的跡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又過了小半天,太微宮周圍的靈氣波動有規律的逐漸變緩,並不是斷崖式的潰散,如無意外,這表示鍾顯築基成功了,鍾令儀這才放下心來。
緊張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笙歌、曾青石也來了,大家站在院子里閑話,等著鍾顯出來。
鍾令儀說:「顯兒築基了,該好生選一門功法修行。他是金土雙靈根,我們太微宮的功法最出名的是土系法術,我爹就是以一身土系功法縱橫天下,我也曾給他看過太微宮的功法,不過他對土系功法似乎不怎麼感興趣,一天到晚拿著把劍在練,似乎還是對溟劍宗的劍法情有獨鍾,以後怎麼辦啊?」
景白便說:「他要是喜歡劍法,我教他便是。」
鍾令儀說:「如此不合規矩吧?他現在是太微宮的人,又不是溟劍宗弟子。」
景白挑眉道:「那又如何?不過是築基期劍法,溟劍宗還不至於如此小氣。」
鍾令儀大搖其頭,「不行不行,太微宮的人,使的是溟劍宗的劍法,這像什麼話!」
景白哼道:「什麼行不行的,你替他想的再好也沒用,還得讓方同自己選。」
鍾令儀頓時無語,正煩惱間,楊球跑來,縮頭縮腦看了一會兒,見大家都等在外面,說話輕聲細語的,不敢喧嘩,走到鍾令儀面前,壓低聲音說:「宮主,我剛聽到一個大消息。」
楊球現在是太微宮的包打聽,外面消息多是他帶來的,鍾令儀問他什麼消息。
楊球偷偷瞄了眼景白,「溟劍宗攻打無雙城,外面都在傳散修盟要完啦!」
鍾令儀震驚不已,下意識轉頭看向景白。
景白在旁邊聽到了,亦露出吃驚的表情。鍾令儀便明白他並不知情,問楊球:「無雙城被攻下了嗎?現在情況怎樣?」
楊球搖頭:「不知道,我一得到消息,就來告訴宮主了,宮主要是想知道具體情況,我去長洛城打聽,請人喝壺茶聽回書什麼的,那裡消息更靈通。」
鍾令儀點頭,「那你去吧,一應花費找笙歌報賬。」
楊球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眼睛都亮了,看來鍾宮主已經接納了他,把他當自己人了。
笙歌掌管太微宮財政大權后,對「報賬」二字最為敏感,老遠走過來,伸出一隻手對著楊球比劃,似是警告。
楊球忙點頭哈腰說:「我曉得,一應花費絕對不會超過五塊靈石。」心想他人面廣,地頭熟,打聽這些消息根本就不用花錢,跑一趟長洛城,就有五塊靈石落袋,投靠太微宮雖然規矩多了點,這個不許那個不讓,不過也很划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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