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我要娶她 孤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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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單元居民樓。
寬敞而明亮的客廳里,所有打包收拾好的東西被一一擺回了原位。
柜子上的花瓶里插著一束潔白淡雅的玉蘭花,腳下的地板也清洗得光潔閃亮。
吳瑞英一邊收拾著桌子上的報紙,一邊頭也不抬地沖站在窗前擦玻璃的女兒說:「還是家裡的感覺好啊!」
靖晚冰眉眼如畫,回過頭來,看著神色舒坦愉悅的母親,她無聲地笑了笑。
有媽媽在她身邊,她覺得這個家裡才是溫暖的。
擦完了玻璃,擦完了桌子,茶几,她歡快地轉過身,跑到了爸爸的書房。
媽媽將爸爸的書房也收拾得一塵不染,而這裡的男主人似乎從來不曾離開過。
高高的儲物架上,一層層的方格子里,擺放著爸爸雕刻的藝術品。有喜怒哀樂不同的人物雕刻,也有小巧可愛的動物小獸,還有一個大大的中國娃娃。
晚冰甜甜地笑了,她沉吟著揚起頭,將架子上的所有藝術品細細地數了一遍,然後思索著要不要給它們都取上一個名字,這樣比較有意思。
這個就叫快樂天使吧!她指著一個哈哈大笑的打鼓小人,暗暗地想著。
這個嗎?就叫恭喜發財。她的視線笑謔著落在了一個躬身作揖的小人身上。
空氣中流淌著自由自在的溫馨氣息。
呼吸輕輕的,抬起一根手指點著下巴,清亮迷人的目光逐一掃過雕刻品,晚冰時而抿嘴沉思,時而揚眉淡笑,行為舉止像一個快樂無憂的孩子。
門口,吳瑞英靜靜地站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兒的一舉一動,似乎想要把她每一個快樂的細節都印在心底。
小晚有多久沒有這樣開心地笑過了。
她深深鎖住眉宇,眼底隱藏的擔憂漸漸升了起來。
她相信女兒的眼光,她也看得出宇文楓對女兒是真心實意的,只是宇文楓是寰宇集團的少東家,他特殊的身份地位,他龐大的家族背景會接受這樣的小晚嗎?
吳瑞英淡淡地想著,心底忽然湧出了強烈的酸楚,使得她的眼眶一陣陣灼痛。
我可憐的女兒,你一定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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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園裡燈火璀璨。
客廳里瀰漫著低氣壓。
猩紅地毯上有繁華富麗的玫瑰花紋,在雪白的燈光下,靜靜地綻放著。
「我要娶她!」雙手拱放在膝蓋上,宇文楓抬起眼睛,定定地說。
白色長袖襯衫的袖口微挽著,腕骨很長,他坐在名貴的白皮沙發上,看著周圍所有的人,眉宇間的光華是冷然無懼的。
林嫂和王管家相視一眼,臉上有淡淡的驚訝,更多的是憂慮。
庄修玲的神色也略顯驚愕,但是兒子凜然剛毅的眼神讓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投向身側靜默不語的老人。
宇文雄老人一直沒有說話,疊放在黑玉拐杖上的雙手輕微地抽搐了幾下,他緊抿的嘴唇翕動著,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來。
「我知道你們一直對我的未來有規劃,可是這一次,我真的想自己決定一回。我要娶她,我一定娶她!」僵硬冷滯的氣氛中,宇文楓再次定定地開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里飽含著堅定的決心。
「楓兒……?」庄修玲低低地開口了,想要提醒兒子不能太衝動。
「爺爺……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我相信你們都會喜歡她的……」
「可是她是一個啞巴!」老人突兀地出聲,聲音里是瑟瑟的怒氣。
「她不是……只是我們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她是可以說話的……」宇文楓從沙發前站起身來,目光顫抖著,似乎難以忍受爺爺這樣無禮的言語。
覺察到了空氣中強烈的火藥味。
「楓兒……」庄修玲急急地打圓場,「你誤會你爺爺的意思了,他只是覺得婚姻大事應該慎重考慮,豈能如此草率!」她走到了兒子跟前,看著他的眼睛,用眼神示意著讓他暫時不要和長輩起衝突,否則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宇文楓艱澀地急吸一口氣,恍惚地揚起頭,苦笑了兩聲:「我沒有草率的做決定,我認定的人一直都是她,從來沒有變過。」他的聲音低澀而痛苦。
老人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愛孫,臉上的厲色漸漸緩和了下來。
「明天把她帶到宇園來,爺爺要見見她!」老人最終做出了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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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漆黑的,一片入冬的殘雲,無主的在空中飄蕩。
一隻白色的小鳥在夜燈冷冷中悄然飛過,使黑夜更加漆黑。
寂寞的夜色中,羽子凌靠著冰涼的護欄,寂靜無聲的站在花園的路燈下,他低著頭,俊朗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橘黃色的光線重重地壓在他翩遷的睫毛上,他一動不動地站著,像是一棵沒有生氣的老樹。
隱隱約約的,可以聽到客廳里傳來的喧鬧聲。
「漂亮——!」伴隨著叫好聲,稀稀拉拉的掌聲從各個角落裡此起彼伏地響起。
「強哥的飛鏢技術向來是公認的一流!」一個屬下恭維地說了一句,語氣里滿是自豪。
手中捏著三把飛鏢,西裝革履的阿強不以為然地輕輕一笑,又掉過頭,平靜地看向身側一言不發的女子。
「櫻子,你來露一手——!」下一刻,他退後了兩步,笑著讓開了道。
「好!」
「好——!」
場上的兄弟開始起鬨,紛紛站起身來,走過來湊熱鬧。
看到伸到自己跟前的飛鏢,櫻子面無表情地閉了閉眼睛,「我不想玩——沒意思!」她不高興地說,語氣很冷漠。
阿強的臉驀地慘白,尷尬地笑了笑,他上前兩步注視著她,剛欲開口再說一些新的玩法,櫻子卻不感興趣的繞過了他,快步往大廳門外走去。
看著小姐冷淡無情的態度和悶悶不樂的樣子,諸位下屬互相看了看,心知肚明地笑了笑。
「強哥,以前姓羽那小子沒來的時候,小姐對你多好啊!你看現在,小姐整天圍著他轉,根本就不理會咱這幫兄弟。」望著空蕩蕩的門口,一個屬下忿忿不平地嘀咕了一句。
阿強眯了眯眼睛,粗長的手指在飛鏢上撥拉了幾下,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地笑了笑。
「要不要哥幾個好好教訓一下羽子凌那個目中無人的傢伙,給強哥你出出氣。」兄弟中,又有人壓低了聲音憤懣地說了一句。
「不要亂來——!」阿強僵硬地轉過身,用冰冷的目光警告身後多嘴的人。
空氣是凝重的,客廳里突兀地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敢說話。
夜色朦朧。
花園裡沒有一絲聲響,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夜霧,寒冷的晚風靜靜地穿梭在花樹之間。
低垂的眼睛里閃著複雜幽暗的光,羽子凌在仔細地回憶著周圍的地形和乘船路線。
「咯——!」一罐啤酒突兀的穿透了他發怔發直的視線。
羽子凌警惕地抬頭,臉上卻恢復了以往的漫不經心。
櫻子很不自然的看著他,拿著啤酒罐的手在他的身前冰涼顫抖。
羽子凌沉默地笑了笑,平靜地抬起一隻手,接過了她手上的東西。
「大家都在裡面玩呢?你幹嘛老是一個人呆著,這樣會不會有些無聊?」看到他並沒有拒絕自己的好意,櫻子的心底湧出了淡淡的喜悅,她輕盈地側身,跟他並排靠在護欄上。
羽子凌默然不語,他低下眼睛,手指一用力,拉開了啤酒罐上的拉環。
雙手握著冰涼的欄杆,身子前後晃動著,櫻子掉過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線條優美的側臉,。
「我爸爸告訴我說,你想要留在這裡,是真的嗎?」她不確定地問,心底驀地有些緊張。
身側的黑衣男子揚起頭灌下一口冰涼的啤酒,咧開嘴笑了笑,眼神卻是深諳莫測的。
看著他嘲弄的神色,櫻子越發緊張得厲害了,白皙的俏臉也漲得通紅,「你為什麼不說話?」
纖長的手指在啤酒罐壁上摩挲著,羽子凌淡笑著揚起眉,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你更想問的是,我說是為了你留下來,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他輕輕斜睨著她,語氣有些輕佻。
櫻子心底驚顫不止,半響,她眨了眨眼睛,慌亂地避開了他過於難懂的眼神,「哪有——!」她不承認。
「沒有嗎?」暗笑在唇上顫抖著,他追問,注視著她發窘的臉色,不容她逃避。
「我……!」櫻子咬了咬嘴角,煩亂地抬起手指捋了捋耳旁的秀髮,急於想要辯解,卻又開始語無倫次,「我只是怕你無聊,想出來跟你聊聊,不過現在看來,你真的很無聊哦!」她一時想不到反駁他的言詞,憤而指責他。
看著她拘謹不安的樣子,羽子凌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櫻子沒好氣的紅著臉問,神色有些尷尬。
「我當然是在笑你了,不然你認為這裡還有別人嗎?」散漫地環視了一下四周,身旁的男子聳了聳肩,難以理解地斜瞅著她,淡淡的語氣里有一抹捉弄的味道。
「你……!」看著他狂妄不羈的神態,櫻子又急又氣,扭過臉就走。
羽子凌及時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臂,將她的身子甩了回來。
被他充滿力道的雙手掌控著,櫻子的心跳忽然漏了幾拍,她忽然不敢抬頭看。
「你很緊張嗎?」他的聲音近在咫尺,呼吸也近在咫尺。
「沒有!」她飛快地反駁了他,胸口急劇地起伏。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的眼睛?」嘴角浮起了一抹妖嬈的迷離笑意,羽子凌抬起手指輕輕劃過她滾燙的臉頰,然後寵溺的玩弄著她腦後的秀髮,口吻有些曖昧。
他的手指掠過處帶起了一陣陣驚心的灼熱,櫻子感覺到身子輕飄飄的,呼吸也越來越紊亂,她懼怕這種感覺,卻又被這種陌生的感覺強烈地吸引。
她想她是徹底陷進去了,再也拔不出來了。
怔怔地原地站著,纖細的手指在身側鬆開了又握緊,握緊了又鬆開,她的掌心裡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喘息也越來越急促,她慌亂地閉上了眼睛。
「你喜歡我?」耳畔傳來了低沉的笑語,伴隨著男性醉酒般的氣息噴到了她緊繃的肌膚上。
櫻子沒有說話,感覺自己彷彿被人徹底看穿了,她忽然不想反駁什麼,任由那種陌生而又強烈的感覺帶著自己走。
花園裡有晚風吹搖著樹枝的颯響聲。
看著眼前這位沒有一絲反抗的女孩。
羽子凌感覺到寒冷的夜風吹進了他的眼睛,那種冰涼刺骨的感覺一直傳到了他的心臟,苦澀地笑了笑,他怔怔地鬆開了雙手,然後似笑非笑的後退了幾步。
離開了羽子凌溫暖的臂彎,周身的冷空氣立馬席捲了她單薄的身子,櫻子慢慢地抬起眼睛。
視線僵了僵。
她看到,羽子凌已經走了,俊挺的背影在夜色中隱沒進去,顯得孤寂而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