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真相大白
第二天,我帶著天豪去見爸爸。
爸爸用力看了他一眼,最後審視般地望著我,說:「你要想好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我用力點頭,握緊了天豪的手,笑得沒心沒肺的。
當我興高采烈地拉著天豪的手跑出爸爸的書房時,撞在了哥哥的身上。
他看了我身旁的男子一眼,最後目光憂鬱地看向我,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神色坦蕩地伸出手,指著天豪向他介紹道:「哥,這是我男朋友天豪,夠英俊吧!而且爸爸已經同意了我們的婚事,」
我笑嘻嘻地說,看著他神色劇烈的變化后,最後是目瞪口呆,我又補充了一句,「你應該會替我高興的吧?」我斜睨著他。
哥哥驚愕地張開嘴,伸手想要拉住我,卻被我甩開。
我頭也不回地拉著天豪走開,樣子很瀟洒。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自己的舉動有多麼的無知,多麼的殘忍,也深深地傷害了天豪。
面對我這樣的妻子,他應該是感到恥辱的,他只是被我當作了擋箭牌,而我根本就不愛他。
新婚的晚上,我告訴天豪我懷上了別人的孩子,他狠狠地打了我一個耳光,我任由他打,彷彿自己是一個沒有知覺的木偶。
他打了我之後,又抱著我哭,安撫我,不停地說對不起。
這一刻,我突然有些心疼這個男人。
第二天,去宇園的路上,天豪一邊開車,一邊不安地看著我。
我告訴他,我不希望爸爸知道這件事,我希望他能接納這個孩子。
他看著我,沉默了許久,最後說:「你懷的就是我的孩子,我既然愛你,就要包容你的一切。」
這一句話,我的眼淚便流了下來,我抱著他哭,併發誓一輩子也不離開他。
晚餐的餐桌上,我發現哥哥的眼眶有些倦容,彷彿好幾天沒睡覺了,而修玲的眼睛也紅紅的,像是哭過。我猜想他們之間也是發生了什麼矛盾。
我用力握緊了身側天豪的手,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不用那麼悲觀。
可是就在這時,旁邊吩咐傭人上菜的林嫂卻樂呵呵地對爸爸說出了一個消息。
她看著老先生,欣慰地說:「少夫人已經懷孕了。」
就這一句話,哥哥便驚了一下,隨即看向身側默默無語的修玲,眼睛里是真真切切的驚喜和隱含的愧疚。
我看著哥哥那眼神,忽然覺得有些眩暈。
那天我告訴他實情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深情地看過我。
心底酸酸的,鼻子也堵得慌,我想要起立,卻被天豪死死地按在座位上。
他怒目瞪著我,我只好屈服下來。
爸爸很高興,他看著哥哥和修玲,滿足和快感之情全都寫在了臉上。
因為爸爸知道,他馬上就可以當爺爺了。
我覺得很難受,心臟絞痛得厲害,可是在一大堆笑臉盈盈的人當中,我還是保持著祝福的笑容,但是我知道我當時的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
我想我終究沒有真正放下我想要放下的東西。
晚飯後,哥哥送修玲回房,我站在走廊上等他想問清楚,天豪拉著我說:「回家吧!別鬧了!」他哀求地看著我,眼睛卻跳著幽怨的火光。我看得出他的心底在煎熬著,我怕我衝破了他的底線。我終於不再堅持。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我的身子越來越笨重,天豪每天會早早地下班,回家陪我,我想請兩個傭人,他不同意,說不放心。看著往昔那個精幹瀟洒的男子每天做著一些家庭主婦的活,我感到很愧疚。每天晚上躺在天豪的懷裡,聽著他買來的胎教音樂,我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孩子出生那一天,下著雨,我疼得直哭,一直喊著天豪的名字。
直到那一刻,我才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融入了我的生命,而我早已離不開他。當天豪興沖沖的將子凌放在我懷裡的那一剎那,我幸福得幾乎死掉。
再後來,修玲也生了一個男孩,哥哥給那孩子取名叫宇文楓,他說這孩子出生的時候,他看到窗外大片大片的楓葉紅了,很美。
而我看那孩子的第一眼,就發現他繼承了哥哥那一雙深邃鮮亮的眼睛。
我以為我已經放下了過去的一切,可以心無旁騖地跟天豪過日子。
可是,我錯了。
我一直還存在著幻想!我還在留戀著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
那一天太陽很明媚。
我跟修玲坐在椅子上,樂呵呵地看著那兩個小傢伙在草坪上玩耍。可是沒過多久,兩個孩子居然為了一個洋娃娃,鬧得不可開交。
我拉開了子凌,告訴他不能跟楓兒搶東西。
修玲淡淡地笑,一扭頭,卻看到哥哥遠遠地走了過來。
「楓兒!去找爸爸!」她鬆開了自己的孩子,甜蜜地笑著說。
小楓兒很聽話,雖然走路很不穩,顫顫巍巍的,卻依然樂滋滋地張開了稚嫩的小手臂,朝自己的爸爸「噔噔噔」的跑了去。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了,「子凌,去找爸爸!」我跟著說,也是一臉的溫柔開懷。
修玲變了臉,詫異地看著我,我隨即訕訕地改口,「去找舅舅。」
我看著自己的孩子喜滋滋地朝著不遠處款款走來的人跑去,心跳提到了嗓子眼。
我在想,當哥哥走過來的那一刻,他會抱起哪一個孩子。
小子凌跑得很穩,很快就追上了小楓兒,並且輕易地超過了他。
我看到宇文煥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我看到他走著走著,微笑著張開雙臂,準備迎接孩子。
我激動得熱淚盈眶。
下一刻,我看到他兩三步上前,抱起的不是迎面而來的子凌,而是錯后兩步的楓兒。
那一刻,我的心彷彿被狠狠地捅了一刀,在嘩啦啦地流血。
我忽然討厭哥哥,討厭修玲,更討厭他們的小楓兒。
「楓兒,乖!」哥哥寵溺地抱起了自己的兒子,只是用那一隻騰出來的手象徵性地摸了一下子凌的小腦瓜。
我看到孩子回過頭來看著我,清澈無瑕的眼睛里寫滿了委屈和不解。
「煥,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庄修玲起身去迎接自己的丈夫,理所應當的。
我眼眶一澀,低下頭,再抬頭,哥哥已經走到了我面前。
「今天天氣不錯!很適合出來走走。」他看著我說,目光有些複雜。
我頹然地笑,然後上前兩步,抱起子凌,頭也不回地扭身就走。
我聽到他在後面喊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綺兒。
我聽到修玲奇怪地問他,我怎麼了?
走著走著,我突然想到,我真傻,我告訴過他,那個孩子已經打掉了啊!我還是奢望什麼啊!
路上,懷裡的孩子忽然伸出手摸我的臉,問:「媽媽,你的臉上怎麼有水啊!」
我流著淚微笑告訴他:「天氣太熱了,可能是汗水吧!」
那一次后,我告訴自己應該死心了,徹底死心了。
可是晚上,我經常會幻想著,我和哥哥,還有子凌,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生活時的場景。
我覺得我對不起天豪,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天豪越來越忙,應酬越來越多,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
有一天晚上,我驚奇地發現,他居然在睡夢中呼喊著一個陌生女人的名字。
我推醒他,問:許妙晴是誰?
他臉色慘白,支支唔唔地看著我,半響才解釋道:「是大學時的一個好朋友,不過她早已結婚了,嫁給了赫赫有名的大律師楚逸山。」
我半信半疑地瞪著他,他繼續解釋說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只是偶爾在一個公務酒會上碰到了,並沒有過多的來往,並保證說以後絕不見她。
天豪的精神**緩解了我內心的自責和對他的愧疚感。
我隱隱感覺到他和這個叫許妙晴的女人肯定有過一段過去,只是他現在不願意跟我提起。
他不說,我也沒有多問,彼此之間保留著一點空間,這樣生活才能繼續下去。
可是有好幾個晚上,天豪還是會在夢裡叫喊著那個女人的名字,我躺在他的懷裡,聽著他對那個女人深沉的懺悔,我的心越來越沉。我發現,其實我和他一樣,都是傻瓜。
面對天豪,我鬱鬱寡歡,我越來越思念哥哥。
有好幾次,見到了哥哥,我都想衝動地告訴他,子凌是他的孩子。
可是我開不了口,我不能毀了他,我怕他為難,但更多的是我怕他不相信我,會認為我是在胡鬧,那樣我就連最後那點可憐的自尊心都沒有了。
日子越過越艱難,我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我幻想了無數種結果,無數種解脫的方式,鄭醫生說我快得抑鬱症了。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了子凌身上,我看著他一天一天地長大,看著他越長越像哥哥。
我多麼希望有一天,哥哥能抱一抱這個孩子,能給這個孩子一點點父愛,可是那些終歸是幻想。我太了解哥哥了,他娶了修玲,他就會忠於那份婚姻,扮演好一個丈夫的角色,更何況,他們現在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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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行文字泛著瑩瑩的白光,黑色的字體恐怖地一一跳了出來。
羽子凌的面容漸漸蒼白得可怕,翻動著紙頁的手指哆嗦不止,指關節青白如印,彷彿下一刻就會滲出血來。
他用力咬緊自己的嘴唇,越來越緊,直到嘴角慢慢沁出了血花,直到完全快要窒息,他才驀地閉上眼睛,受了刺激一樣,無比地恐懼地丟開了那個金色的記事本,一邊喃喃地搖頭,身子一邊怕冷似的慢慢向後縮去。
「不……這不是真的……!」他掙扎著,含糊不清地呢喃,「我到底是誰?我是羽子凌……我是羽天豪的兒子……我跟宇文家一點關係也沒有………還有宇文楓……我們不可能……我們不可能…是……!」
輕薄的空氣變得徹底讓人窒息,渾身的血液一點一點地凝結成了冰塊,寒冷地焚燒著他的五臟六腑,盪起了層層血霧,彷彿在貪婪地抽干他僅剩的靈魂。羽子凌的肩膀恍惚地戰慄著,蒼白的燈光下,血花漫溢的嘴角古怪地抽搐著,他將臉死死地埋入掌心,像一個受了驚嚇卻失去親人保護的孩子一樣。
「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冰涼的淚水順著他蒼白而俊朗的臉頰簌簌下滑,刺溜刺溜地沿著脖子往下竄去,他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裡,渾身冰涼而僵硬。
……………………………
朦朧的曙色已經在漆黑的夜空上發芽了,那玫瑰色的血紅若隱若現,大開的窗戶里,一股沁心的寒氣滲了進來,讓蜷縮在地板上的他一陣一陣的戰慄。
死靜的客廳里,冰冷疏離的燈光下,靈魂不安的徘徊著,目光和呼吸都是驚恐萬狀的,只有那一個被扔得遠遠的金色日記本平靜地躺在地板上,仿若無辜,仿若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