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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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滿街。

夜風肆無忌憚的穿梭在南來北往的車流中。

黑色加長轎車停在了醫院的大門口。宇文楓下了車，在助理Paul的指引下，步履沉重的往裡面走去。

走廊上牆壁慘白，瀰漫著強烈的消毒水的氣味。

宇文楓不自覺地抬起手指觸碰了一下鼻子，這種怪異的氣味嗆得他胸口難受。助理Paul驚了一下，趕忙掏出一個帕子遞了過來，宇文楓手臂一抬，擱擋出去，強顏道：「我沒事。」

冷清清的走廊上，兩個人並肩往前走去。

院長辦公室里，旌旗高懸，燈火輝煌。在宇文楓走進來的剎那，穿著白大褂的陳院長急急忙忙起身相迎。宇文楓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坐下，不必太過緊張。

陳院長的手裡拿著一份厚厚的病例報告，他神色凝重，簡略的將靖建華的病情和治療方案描述了一番。

宇文楓利落地點點頭，直接吩咐道：「馬上轉到特護病房，藥物治療不能延誤。」

「好的。」陳院長語氣乾脆。

「Paul，你另外再聯繫幾個腦科專家，讓他們儘快趕過來。病人的病情不能再耽誤了。」

「好，我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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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廣場，銀剎噴泉在星光下熠熠生輝，華麗四射。

大街上各色彩燈妖嬈迷眼，行人川流不息。

黑色跑車停在了路邊，羽子凌下了車，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將車座上的女孩拽了下來。

晚冰瞪著他，氣得唇角亂顫，羽子凌不說話，拉著她跑到了噴泉的水池邊。站定了腳步，他鬆開了她的手，仰起頭，望著天際閃耀的星辰。

靖晚冰長發飄飄，她緩緩蹲下身去，抬起手指，輕觸著波光粼粼的水面。

「三年前，從你跳進了噴泉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喜歡你！」他喃喃傾訴，低柔的聲音猶如海面上漂浮的水霧：「晚冰，你知道嗎？我喜歡了你整整三年！」

晚冰閉下眼睛，冰冷的水花在她的指尖下流動，她的肩膀在月光中不易察覺地輕輕顫抖。

「我們明明是可以相愛的，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

羽子凌凝視著她，低沉有力的聲音像一把寒冷的匕首，狠狠的戳刺著她的心臟。晚冰唇角干白，像個木偶一樣，安靜無息的蹲在地上。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這一切！為什麼她心裡也沒有答案。

「告訴我，是你變心了！還是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羽子凌緩緩蹲下身，深切地凝視著她，他在等她的答案，一直在等。

皎潔如水的月光籠罩著她蒼涼纖弱的身子。

手指下的池水微微盪開一層層銀色的漣漪，晚冰定了定神，終於回過頭來注視著他。

「你為什麼這麼傻？一切都不一樣了！一切都變了，你知道嗎？」她低聲喃喃，蒼白的臉上沒有了往昔的冷漠，有的只是真摯的傷感。

看著她哀婉嘆息的神情，他的心底有了濃濃的期盼。

「我沒有變！我一直都沒有變！」羽子凌拉住她的手，笑了起來，語氣堅定而清晰，「我本來不想走的，因為這裡有你！可是欣語自殺了，你知道了？她自殺了！」眼睛里漂浮著一片抑鬱的水霧，羽子凌擰住眉心，悲憫地揚了揚頭。

身子急遽一震，晚冰獃獃地看著他，呼吸發悚地顫抖起來。

「她割腕了，流了很多血！我也因為一時驚慌而出了車禍，腿受了傷！」羽子凌蒼白地笑著，目光低下來，深深地望進她清瑩的眸子里。

晚冰含淚哽咽，啞然失語，在他的凝視下，她的眼神變得脆弱而茫然。

「我當時根本沒有選擇，所以我才聽從了外公的安排去美國念書！」羽子凌抬起手指，動作小心認真，溫柔地幫她拭去眼角的淚痕。

「對不起，我……」胸口一陣刺骨的悲涼，晚冰愴然地搖了搖頭，語氣低顫顫的。

「不要說對不起！」羽子凌拉著她站起身來，他溫柔的將她納入懷中，粗啞而低沉地笑道：「欣語她現在過得很好，她已經放手了，所以我可以全心全意的愛你。」抱緊了懷中柔弱的嬌軀，她的美麗柔順激蕩著他內心最深沉的愛戀，羽子凌忽然感覺到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心口的冰凍一點一點開始融化，晚冰的眼睛被一層清亮的迷霧覆蓋著，她將臉蛋蹭在他的懷裡，輕輕抽泣出聲。

羽子凌心底黯痛，少頃，他鬆開她少許，凝視著她楚憐的神色，「我不會再讓你哭泣，我不管這三年來你認識了哪些人，經歷了哪些事！從此以後，我要保護你！」他溫柔地許下承諾。

面對他深情款款的注視，晚冰知道自己荒蕪乾涸的內心根本無法拒絕這一份熱烈的溫馨。她泫然地凝視著他，心弦開始輕柔地波動。

「或許——！」羽子凌卻在這時笑著鬆開了她，沉甸甸的後退兩步，「你還是不相信我？」

「你，你…要幹嗎？」晚冰驚慌地問，伸出手，想要拉住他欲離開的身子。

羽子凌嘴角斜揚，勾出一抹很迷人的笑容，他緩緩退到了水池旁，「我希望從我跌入噴泉的這一刻起，你的心能夠回到我身邊！」說著，他張開雙臂，仰起腦袋，身子緩緩向後倒去。

「羽子凌，你不要再鬧了！」晚冰面色驚栗，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他，生怕他掉下去。

在手指相接的那一剎那，羽子凌的眼睛變得驚喜而粲然，彷彿所有的生命都在他的眼眸中燃燒了起來，「我要我們在一起！」他抓緊了她的手，用力一甩讓她落入自己的懷中。

晚冰舉手無措，背脊貼著他的胸膛，腳下被池岩一絆，來不及呼喊整個人隨即向後閃去。

「嘩啦——」

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的水面，激起了一大片絢爛的青濤白浪，瞬間將跌落的兩個人浸沒。

渾身微微戰慄著，晚冰抬起手抹了一把臉，劇喘著睜開眼睛，尋覓而去，卻找不到羽子凌了。

「子凌！羽子凌！」她環顧左右，不顧一切地叫喊起來。

羽子凌就站在她的身後，他欣慰地笑著，感動地笑著，伸出雙臂從後面緊緊地抱住她。

晚冰嚇了一跳，肩頭亂顫，然後慌慌張張地扭過頭來。

羽子凌目光透亮，「喂，你幹嗎把我推到水裡啊？」他輕聲問，注視著她漸漸發窘的神色。

面對他的指控，晚冰感到不可思議卻又啞口無言。臉頰微微發燙，她局促地低下頭去，心中一片驚慌。

片刻后，她聽到了羽子凌爽朗開懷的笑聲，猛地回神，晚冰抬起頭，卻赫然發現對方已經立在了水池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站在水池裡。

「喂，你不冷嗎？」羽子凌朝她伸出手，一臉的壞笑，讓她看不懂。

夜色闌珊，羽子凌載著晚冰，回到了黃金豪宅區的豪華公寓。

陳設華麗的住所帶來的壓迫感，讓晚冰屏息。眼睛被華美的燈光刺得酸痛，身上的寒冷開始麻痹她的所有知覺。

「到房間去，把衣服換下！」換上了一身乾淨清爽的白色睡衣，羽子凌穿過寬敞的客廳，走到對她跟前直接命令道。

晚冰遲疑發獃，咬住唇角，半響后，她不再猶豫，匆匆走到了他指定的房間。

拉開長長的奶油色衣櫥，一件件名貴的真絲女性衣物整整齊齊地陳列在她的眼前。

站在偌大的房間內，晚冰拿著可能是另一個陌生女子的衣物，足足發獃了五分鐘，才動手褪下身上濕透的衣服。

壁櫥里的火光在雪白的牆壁上輕輕跳躍，客廳里燈光全暗，月光如輕紗一般嫵媚流轉。

羽子凌倒了一杯波爾紅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輕輕淺淺地品味起來。

四周十分安靜，一絲聲響也沒有，淺紫色的蕾絲窗帘隨著夜風輕盈地鼓動。

晚冰深吸口氣，又深吸口氣，這才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她的臉色迷濛而憂鬱，纖白的手指不自然地拉扯著過短的衣衫下擺。

羽子凌放下了酒杯，抿嘴笑了笑，慢悠悠的站起身來。

「我以為，你不會如此聽話！」目光深沉而幽暗，他的口氣中有一絲過去不曾存在的戲謔……

晚冰用力拉扯著蟬衣的下擺，因為這怪異的氛圍而戰慄：「我，我有話要跟你說！」她囁嚅道。

「說什麼？」羽子凌雙臂抱肘，俊眉高挑，嘴角淡淡的笑紋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我看到你房間里有很多女人衣服……你！」她預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想說什麼？」羽子凌目光沉洌地望著她，嘴角的笑痕更深。

晚冰眨了眨眼睛，心底開始感到茫然和不確定。

「我…我要回去了！」吞吞吐吐地說出一句話，回望了一眼他怪異的眼眸，晚冰的目光無法掩飾脆弱，她疾步轉身要走開。羽子凌一把拉住她，笑了笑，柔聲道：「好了，那些衣服是我買來送給你的！」他臉上的笑容很坦蕩。

「你……」瞪視著他戲謔的表情，晚冰感到自己被捉弄了，她抿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方才的眼神告訴我，你在擔心我！」羽子凌彎起了唇角，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定定地道：「因為喜歡我，所以你從來不曾忘記我！因為喜歡我，所以你才會在乎那些衣服是誰的，對不對？」深透的眼底亮起一層得意的光芒，他細細碎碎地凝視著她。

晚冰的目光鬆動了一下，她垂下眼帘，清楚地感覺到胸口的痛楚開始生根擴散。

對於羽子凌，她是有愧疚的，晚冰清清楚楚地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情遠遠不及他對自己。一想到這些，晶瑩的淚水悄悄滾落下晚冰的臉頰，儘管她不想哭，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羽子凌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他獃獃地看著她哭，唇角微翹，目光疼忍而無辜，像一個孩子。

晚冰上前兩步，緊緊地抱住他，柔軟的身軀貼住他溫暖的身軀，她呼吸艱難地闔下眼睛。

羽子凌目光失神，雙手顫抖著抬起，緊緊地抱住了她，「晚冰——？」他傾在她的耳際低喊，笑得不知所措，開心極了。

「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晚冰柔聲說道，身子微微顫抖著。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羽子凌輕聲問。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會把你想要的都——」

晚冰話語未完，羽子凌呼吸一緊，埋下頭，瘋狂地吻住了她。腳下的步子顛顛晃晃，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他的吻霸道而且猛烈，瘋狂地索取著她的嬌喘與甜美。

眼睫毛在淚水中濕亮濕亮，她在他的懷中急劇顫抖，不住地倒退，幾欲跌倒。

羽子凌的胸膛急劇起伏，他意亂情迷地吻著她，手指一掀，輕輕褪下她身上的蟬衣。潔白晶瑩的肩頭暴露在空氣中，晚冰感覺到了一股痛徹心扉的蝕骨冷意猛地竄進了心臟，讓她絕望，睜開了眼睛，淚水失神地湧出了她的眼眶。

衣衫輕盈的飄落到地板上。

羽子凌表情受傷，一把推開了她，如閃電一般。

「為什麼要這樣委屈你自己，你以為我說了那番話就是為了得到你嗎！」他沖著她怒吼，冷鑽般晶瑩的眸底閃爍著憤怒的火光。

晚冰摔倒在沙發上，唇角微顫，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羽子凌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原地踱了幾步，他閉下了眼睛，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你只是在可憐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不只是在糟蹋你自己，更是在糟蹋我對你的感情！」冷冷而憤恨地甩出一句話，他絕望地凝視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我需要很多錢，很多很多錢！」視線里翻滾著眩暈的淚霧，晚冰牙箍緊扣，失聲哭喊，仰起臉直視著他的背影。

羽子凌止住了腳步，回過頭來望著她，目光清冽地波動。

「你說什麼？」他隱忍而又悲愴地問，眉心緊皺，一字一頓。

「你能給我多少錢，一百萬還是兩百萬？」晚冰清瑩的臉龐上布滿了星芒般的淚水，吃力地吸口氣，她目光慘淡的望著他。這一刻，她完全失去了偽裝的勇氣。她一心想要救她的爸爸。

羽子凌怔然地望著她，久而久之，心臟傳來的劇痛將他震得清醒，他彎下腰，雙手痙攣的撿起地板上的衣服。

晚冰癱軟在沙發上，面色痛苦的用手背拭淚。

羽子凌走過來，用衣服裹住了她發抖的身子。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他安撫著她，語音溫柔而沙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不會再孤立無援，不會再走投無路，我會幫你的！」

淚水簌簌下滑，晚冰心痛地閉上眼睛，依偎進他懷裡。

這一刻，她好想找個人依靠。

夜半時分，璨亮的月光從窗外射進空曠的客廳，映在白曜石地板上。

沙發上，靖晚冰蜷縮著身子，在羽子凌的懷中沉沉睡去，像一隻怕冷的流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