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4.
—1—
星期一的早上,他慣例,被阿謝直接抓著兩條腿拖下了床,發出一聲慘嚎。
阿謝說:「你再不起來就自己去坐地鐵了。」
他趴在地上撅著屁股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腦袋哭訴:「我真的渾身都疼,還不都是你害的,你怎麼這麼沒良心?」
阿謝沉默地俯視了三秒鐘,說:「……你不要講這種奇怪的話。」
他從枕頭下面露出一雙哀怨的小眼睛,「就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鄙視我沒胸肌——」
「你不去上班我就先走了。」阿謝扭頭抬起腿,「今天上午要開例會,你不去作報告,策劃案又被砍了別怪我。」
他嚇得趕緊一把抱住大腿,「十分鐘!不,五分鐘!就五分鐘!」
阿謝直接抬腿一腳,把他從卧室踹進了衛生間。
—2—
五分鐘以後,他睡眼惺忪地坐在阿謝的黑蝙蝠里,叼著片已經有點發硬的麵包,脖子上兜著個圍嘴。
「……我能把這圍嘴取掉嗎?」他透過後視鏡哀怨地看著阿謝。
阿謝專註地盯著前方的紅燈說:「不能。敢把麵包渣掉在我車裡信不信我——」
「你要怎麼樣?你打我啊?有本事你打啊打啊打啊——」他狠狠嚼了一口麵包片。
「我不打你。」阿謝側目看了他一眼,「我讓沈總把你策劃案砍了。」
「……爸爸我錯了!爸爸再愛我一次!」
他連忙雙手小心翼翼兜住圍嘴,表示堅決不能讓任何一粒麵包渣掉落在這個昂貴的周邊上。
這天上班的路途格外的堵。
開進公司地下車庫的時候,阿謝突然說:「你再叫我『爸爸』,我不僅要讓沈總把你企劃砍了,我還要讓他把你開了。」
他搓了搓還沾著麵包屑的小手,眨了眨眼,「……怎麼你琢磨了一路不說話就琢磨這個啊?」
阿謝直接把他從車裡踹了出去。
「閉嘴。」
—3—
他在進會議室的時候做狗腿狀捏著阿謝的肩膀說了一句:「爸爸這麼早?」表情十分諂媚。
阿謝面無表情地轉過椅子看了他一眼。
整個會議室一片死寂。
他看見斜對面的兩個美術妹子低著頭,拿筆記本遮著嘴,肩膀篩糠一樣的抖。
感覺是在笑。
沈總坐在投影下面清了清嗓子,說:「你是不是忘了你倆還在公司里啊?」
沈總又說:「其實我這個人接受度還是很高的,但是,不要把奇怪的興趣愛好帶到公司里來嘛。」眼神各種複雜。
斜對面的美術妹子終於憋不住爆笑出聲了。
阿謝仍然面無表情,也沒有讓沈總把他的策劃案砍掉。
他有一點得意地把投影儀的線插在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打開熬夜趕工完成的PPT。
—4—
報告效果出人意料的好,連往常習慣性挑他刺兒的隔壁主程都乖乖閉著嘴,沒說幾句廢話。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個案子沈總已經發話說要做了。
他心裡有點暗爽,一下午都哼哼著歌。
組長在他身後的工位捧著保溫杯,滄桑地轉過椅子,挺著圓潤的啤酒肚問他:「你是怎麼搞定我司最難搞美術的?好兄弟,傳授一下經驗,以後整個策劃組都指著你混了!」
他一邊噼里啪啦在Excel里敲新地圖NPC的人設開表,一邊隨口回答:「我沒有搞他啊。」
隔壁的D仔突然扭過頭來,插話:「你們看,我就說他是被搞的。」
他反應了一下才把鍵盤掀到一邊,嚴正抗議:「都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你們能不能不要亂用『搞』字?」
斜對角的策劃組組花突然對著電腦屏幕發出一陣爆笑。
組花靠在工作椅上回頭看著他,說:「王徵,我們現在內部產生了嚴重的分歧,需要你解答一個問題,免得我們站反CP。」
他下意識瞄了一眼組花妹妹屏幕上那個公司全體女性員工單獨組建的機密小組,莫名感覺後背一寒。
他問組花:「我能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組花說:「不能,我們迫切地需要知道真相,不然不利於公司的團結穩定。」
他想了一下說:「那你們去問阿謝吧。他不讓我告訴你們。」
組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覺得不用問了,王謝可逆不可拆。」
這回,D仔也對著電腦屏幕發出了一陣爆笑。
—5—
他在回家的路上把組花說得話告訴了阿謝。
他覺得自己回應的非常機智。
阿謝一路都沒說話。
推開家門的時候,他問阿謝:「為什麼她們會覺得咱倆可逆呢?」
阿謝把背包往沙發上一扔,仰天捂住了臉,「我真的想把你腦袋按在浴缸里——」
他眨眼想了一下,「好讓我醒醒腦?」
阿謝看了他一眼,「不,是讓你聽聽你腦子裡海浪的迴音。」
—彩蛋—
當天晚上的浴室里,傳出了一連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