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誰都不是誰的誰
等我再次醒來,人已經被包紮的跟木乃伊一樣坐在醫院。
四周白刷刷的牆壁,貼腳線邊緣是一塗層藍。
「沫沫,你沒事吧?」
廖涵坐在我床邊,手裡拿著一個吃了一瓣的橘子,見我醒來,著急的問。
我活動了下脖子,有些疼,垂眼看了下自己脖子上戴著的固定支架,張了張嘴,「你瞧我這樣,是有事還是沒事?」
「似乎、好像,是有事。」廖涵艱難的把嘴裡的橘子吞下,把剩餘的橘子放在床頭柜上,拍了拍手,嘆口氣,「沫沫,你太衝動了,雖然說那個於曼是個白蓮花,但你犯不著因為那種人賠上自己的性命,你推她就推她,怎麼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我什麼時候推的她?」我脖子生疼,困難巴巴的轉向廖涵。
聽到我問,廖涵吃驚,「不是你推的她?那她說是你對她下的手,還哭的歇斯底里,還替你跟霍衍求情,說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一時吃醋。」
此刻我的心情,該怎麼描述——有一句mmp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我咬著壓槽不作聲,廖涵一臉幡然醒悟,「我懂了!那朵白蓮花在坑你。」
「呵呵,我現在是不是該誇你一句聰明?」我翻個白眼,心想——這種事還用想?
我話落,廖涵不再吭氣,若有所思了半天,抿抿唇,「那個,沫沫啊,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那你就別說了。」我半坐著,除了腦袋不能亂動,脊背後也是刺骨的疼。
想起從步梯摔下來的場景,我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下,於曼死死拽著我的手,每次滾動、在磕到台階的時候恰好都是我墊底,還好我福大命大。
「可是如果不說的話,我會覺得自己對不起你這個朋友。」廖涵一臉糾結,低頭咬著衣袖。
「那你就說。」我看著她,耐著性子開口。
「可是我們家趙逸不讓我說。」廖涵抬眼看看我,換了一副小女人的嬌羞樣。
我深汲口氣,覺得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那你就別說。」
「可是如果我不說的話,我內心是會受到譴責的。」廖涵怔怔的看著我,似乎在做強烈的思想鬥爭。
「那你就說!」我耐心已經被她消耗殆盡。
「可是……」廖涵還在說,我已經把頭艱難的換了個角度,實在是懶得在看她。
廖涵坐在床邊做強烈的思想鬥爭,中途有個小護士進來給我輸液,輸完后看了眼廖涵,「隔壁那個床位的病人也是你們朋友吧?回頭你下去交一下住院費。」
「我?」廖涵反手指指自己。
「是啊!那個女人不是你們朋友嗎?我看你們那個男家屬在那邊陪侍啊!」小護士一臉狐疑,說完后思忖了會,目光落在我身上,「隔壁那個是你嫂子吧?你哥對你嫂子可真好。」
我哥?還我嫂子?
我看著手背上剛紮上的針頭,唇角挑了挑,沒吭氣。
廖涵見小護士說漏了嘴,忙起身把小護士往門外推,「你一個小護士,輸液就輸液,廢話怎麼這麼多。」
小護士被推出去,廖涵撓頭抓耳的往回走,站在床邊,沒坐下怯意的看著我,「其實吧!」
我一眼不瞬的看著廖涵,想看看她是不是能替霍衍把謊話編出花來。
廖涵『其實』了半晌也沒說出個長短,我身子往病床邊一挪,把扎在手背的針拔下,看著滲血的血眼,瞥了廖涵一眼,鞋都沒穿,直接往病房外走。
「沫沫,沫沫,你別這樣,你才剛醒,醫生說了,你得躺在病床上靜養……」廖涵在身後追我,生怕我會出什麼意外。
我冷嗤一聲,沒答話,走到於曼病房外停下。
於曼住的是vip,跟我的一樣,兩個病房只隔著一道牆,看樣子就是霍衍有意安排的。
我站在於曼病房門口,深汲一口氣,推門,廖涵追上來,「沫沫,有事咱們……」
廖涵剛說幾句,驚愕的叫了一聲,下意識用雙手捂住嘴。
我冷眼看著病房裡發生的一幕,唇角勾起一抹譏諷。
霍衍俯身,於曼用雙手攀在他脖子上,兩人痴纏在一起,難捨難分。
廖涵的尖叫聲引起兩人注意,霍衍回頭,臉色陰沉,於曼故作膽怯,伸手扯過被角蓋住自己大半張臉。
我轉身離開,一瘸一拐,背影看起來十分凄慘。
「蘇沫!」
霍衍追出病房,一手擒住我手腕。
我垂眼,冷聲開口,「鬆手。」
「蘇沫,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霍衍嘆口氣,知道我在氣頭上。
「霍衍,一句話我不想說很多遍,鬆手!」我奮力抽手,因為動作太大,牽扯的肩胛骨酸疼。
看出我不舒服,霍衍鬆手,還想說點什麼,被我一句話懟回,「霍衍,離婚,不管你願不願意,明天我會讓律師把離婚協議書寄給你,
還有,關於財產方面你不用擔心,你們霍家的財產我一分錢都不會要,至於蘇家那邊,你是願意讓他們淪落街頭還是願意讓他們在白城消失,隨意。」
話落,我吐口濁氣,走回病房。
廖涵像個小丫鬟似的跟在我身後,一進病房就忍不住埋怨我,「沫沫,你幹嘛這麼衝動啊,剛才或許是於曼主動親吻霍衍那?」
「就算是於曼主動,他一個男人,難道拒絕不了嗎?」我揶揄。
廖涵抿抿唇,沒了下文。
我摔的不輕,醫生建議我住院半個月,但因為急於想跟霍衍離婚,我當天下午就蹣跚著出了院。
廖涵在身側攙扶著我,一聲聲的哀嘆。
我讓廖涵幫我聯繫了個律師,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簽了字直接快遞給了霍衍。
寄快遞的時候,廖涵頻頻扭頭看我,「沫沫,你真的要離婚啊?」
「嗯!」我篤定應答。
「可是就算你要離婚,你完全可以坐下來跟霍衍談啊,咱們就在一個城市,何必寄快遞啊!」廖涵一筆一劃的寫霍衍的地址,故意拖拖拉拉。
「廖涵,我花你六塊錢同城快遞費,你心疼了?」我狠狠的瞪著她。
「哪能啊!我這不是……」廖涵無奈,從錢包里拿出六塊錢,拍在桌面上,「我這不是怕你後悔嘛!」
後悔?
呵呵!!
我蘇沫活了二十多年,人生字典里就沒有後悔兩字!
從快遞公司出來,廖涵打車跟我回了錦江別苑。
站在別苑門口,廖涵惆悵,「真的要搬啊?」
「不搬也無所謂,反正就幾件破衣服,我再買就是了!」我輕嗤一聲,腦子裡滿是於曼抱著霍衍啃的情形。
「搬吧,還是搬吧!」廖涵抖了抖肩膀,上前按門鈴。
李瀟瀟開口,看了眼廖涵,越過她肩膀看向我,「你這是被人揍了?」
「你才被人揍了!」我回懟,使眼色,讓廖涵上二樓給我取行李箱。
李瀟瀟雙手環胸跟我對視,貼近幾分,「你不會是被人算計了吧?」
——說的還真是他媽的出奇的准!!
我梗著脖子不回應,像是沒聽到。
李瀟瀟點點頭,「嗯,想來也是,你這樣大大咧咧的,不被人算計才怪。」
我,「……」
憤怒這種東西就是在人心底點燃一根小火苗,呲啦一聲,剛開始也許火焰並不惹眼,但是時間越久,火勢越大。
李瀟瀟跟我對視了一會兒,自顧自的走到沙發旁坐下,「看來你跟霍少這婚是離定了,哎,我也呆到頭了,回頭我也收拾收拾回家吧!」
「你呆著唄,他是跟我離,又不是跟你離。」我剔一眼李瀟瀟。
「你走了,那個於曼肯定不多日就會搬進來,那女人城府太深,我嫌跟她共住一個屋檐下太累。」李瀟瀟把自己的處境分析的頭頭是道,讓我忍不住想給她豎個大拇指。
李瀟瀟說完,廖涵那邊拖著行李箱下樓,走到我身邊,環顧了下四周,「沫啊,用不用給你拍幾張照片做留念,離開霍衍,我想你這輩子估計都很難再住上這麼大的房子了。」
「滾蛋!」我狠狠的咬牙,拖著半殘的身子往外走。
冤家路窄,形容的就是我跟霍衍這種關係。
我跟廖涵出門,恰好遇到剛把車停到小區的霍衍,他淡著臉下車,手裡拿著我花了六塊錢寄給他的離婚協議,當著我的面,一張張撕碎。
不急不躁的風把碎紙屑吹飛,我大半個身子倚在廖涵身上,皮笑肉不笑的說:「霍總,這東西我備份了很多,你要是看這份不順眼,我就再給你寄一份新的,直到寄到你覺得滿意為止。」
「蘇沫,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霍衍蹙眉,伸手就要從廖涵手裡接過我。
我身子一偏,避開,「霍總,咱倆好歹也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情誼,協議離婚,對誰都好。」
說完,我給廖涵使眼色邁步,剛走出幾步,霍衍深吸一口氣,拽住我手腕,「蘇沫,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提唇,臉上漾笑,聲音卻溫涼,「霍衍,別讓我恨你!」
聞言,霍衍一怔,顯然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種話,趁他晃神,我抽出手腕,踉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