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長春閣捨去張顯以求自保
這次，進入寢宮的幽靈雖多，可它們卻並沒有再叨擾大帝，而是在大帝的寢宮裡鬧鬧哄哄四處飄蕩，沒有一刻的消停。
它們一會跳到桌子上，一會鑽進帷幔里，一會又把自己吊在房樑上，整整折騰了一夜，當東方漸亮時，這些鬼物才紛紛炸開，化作幽藍的鬼火消失不見。
這一夜，對於大帝來說，比過了一輩子還要慢長，如果不是兩位國師不停地把道家精純的功力輸入他的體內，他早就被嚇死了。
現在的大帝開始懷疑人生了，這還是他認識中的那個世界嗎？難道皇宮是通向地獄的入口？
在天剛剛放亮，大帝再也顧不上自己的威嚴，打算折辱，向長春閣低頭了：「快去長春閣請長春真人入宮！」
……
連續兩夜受到驚嚇，連眼皮都沒合一下的神龍大帝，終於見到了長春真人凌沖霄。
這是當日死忠於先帝的臣子，大帝張乾看到他，心裡就不舒服。
長春真人十分耿直，在大帝還是太子時，長春真人就對他從不假以顏色，甚至對他的種種行徑當面指責過。
這讓曾為太子的張乾認為，在長春真人的眼中，就只有大帝而沒有他這個儲君，他在心中對長春真人痛恨不已，早就發過誓，等他執掌天下之時，必將此人除去。
可事與願違，他怎麼也想不到，在自己登基之初，又要用到此人了。
看到神龍大帝神情萎靡，兩眼閃爍著恐懼的光芒，見到自己一臉矛盾的神情時，長春子一臉從容地躬身問道：
「看陛下的神情，可是龍體違和嗎？」
「沖霄國師，如果朕讓你去死，你可願意？」神龍大帝答非所問，兩隻鷹眼直視著長春子問道。
「臣向來修道向善，忠心體國，並沒有做出違犯帝國法令的事情，陛下讓臣去死，也總該給臣個理由才是。」長春子依舊從容地說道。
「自古道，君讓臣子臣得死，父讓子亡子得亡，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大帝眼中寒光閃爍，語氣陰冷，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最見不得長春子的從容，每次見到，都會生出無邊的厭惡與怒火。
「陛下也是飽讀詩書之人，莫非不懂『君不正臣不忠另投他國，父不慈子不孝遠走他鄉』的道理嗎？難道陛下想成為桀紂之君？」長春子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他直視著大帝問道。
大帝全身一顫，馬上擠出一個笑臉說道：
「沖霄國師，朕登基以來，還是第一次召見你，就是想看一看先帝大行之後，你是否還是原來的那個忠直死諫的孤臣，今日一見，果然本色不改，深得朕意。
好了，你我君臣本是故知，若要敘舊改日吧，今天朕召你入宮，另有它事，通賢國師，就由你代朕講講宮中發生的事吧！」
「是……」
萬壽宮的宮主，當朝國師之一的李通賢答應一聲，先向長春子行了晚輩之禮。
三大國師的年齡相差無幾，他之所以要對長春子執晚輩之禮，原因就在於，天下修道者本是一家，都有著道家的輩份。
長春子是「沖」字輩，比李通賢和陳通禮的「通」字輩要高出一個輩份，在當今天下道家輩份中是奇高的。而兩位國師與張顯是同一輩份的，雖然比「沖」字輩低，可在修道者中的輩份中，卻是極高的。
因為修道者中，不要說沖字輩，就算通字輩，碩果僅存的怕都沒有幾人了。
拜罷長春子，李通賢就把前兩夜大帝寢宮鬧了邪祟的事情講了一遍，最後說道：
「沖霄師叔，今天陛下召您入宮，就是為了攘除宮中邪祟之事，還望師叔出手相助，還帝宮威嚴。」
長春子聽罷，心中對張顯暗暗佩服不已，看來一切都按著他的謀劃在進行。
可他轉念一想，如果按照張顯的計劃進行下去，長春閣和張顯必然會捲入黨爭，這是他和已故師兄沖虛道長最不想看到的。
看到他的沉吟，大帝語氣冰冷地問道：「沖霄國師，莫非你想抗旨？」
長春子馬上躬身說道：
「陛下，萬壽宮、白雲觀同為皇家道場，都是修鍊道家功法的，他們都無法辟除邪祟，怕是我長春觀也無能為力了，還請陛下明鑒。」
在關鍵時刻，長春子並沒有按著張顯的計劃進行，他打算置身世外了。
「沖霄國師，你長春閣和沖虛觀本是一脈兩支，雖然沖虛觀毀於大火，可長春觀不可能沒有符咒法術留下。
如果你長春閣無法解決宮中邪祟，我看長春閣也是對朕失去了忠心，存不存在也沒什麼必要了吧！」大帝對長春子下了最後的通牒。
長春子心中發出一聲長嘆，看起來張顯算無遺策，大帝有意想藉此除去長春閣了。
不過，人各有志，既然他無法替師兄沖虛道人把張顯留在道教一脈，那自己就只能自保長春閣，將他捨去，這樣才不至使師尊留下的兩脈完全毀滅。
想到這裡，長春子稽首道：
「陛下，事到如今，臣也不得不說了，臣的長春閣的確與其它兩個皇家道場一樣，是修鍊道家功法的，並不懂符咒之術。
不過，閣中卻有個弟子名叫通靈子，在修鍊道法之餘，潛心專研符咒之術，陛下清楚，符咒術一直被道家修鍊者所看不起。
臣也不能免俗，當時不想讓他這個功法修鍊天才因為沒用的符咒術而荒廢了修鍊速度，我師徒二人也因此產生了嫌隙。
臣不想讓其它道場恥笑我長春閣有個修鍊符咒術的弟子，所以一直把他幽禁於長春閣，除了去年放他出外遊歷一次，就從不許他見外人，想來陛下對通靈子也有所耳聞。
既然陛下下了嚴旨，臣也不敢不說，只不過，長春閣的確只有此子一人懂些粗淺的符咒術。
如果陛下信得過，臣自會親自將他喚來，只是此子缺乏管束，性情放蕩不羈，恐觸犯天顏，臣不想因為他連累了長春閣。
臣萬死，請陛下恩准，此子入宮之後，長春閣便斷絕與其一切關係，以後他不再是我長春閣中人。
而陛下也念在長春閣服侍先帝一場的份上，准許臣辭去國師一職，從此長春閣閉閣潛心修道，超脫出紅塵之外，免得受此子連累，請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