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初次劫殺
當胭脂趕到之時,正見九名黑衣殺手與燕陌糾纏在一起,斗得難分難捨。只一眼,她便將情形分了個清楚,九名殺手以多欺少,燕陌雖暫時不敗,不過時間若一長,情形就未必樂觀了;又見一人負手觀戰,響箭已升空,看來他們還有人在附近,必須速戰速決才行。
馬蹄聲近,領頭殺手雙手扣刀,橫阻在胭脂面前。「看來,御風將軍在水金城過的日子並不無聊嘛,連紅顏知己都急著敢來救援了!」
「你等鼠輩竟敢對七皇子殿下無禮,納命來!」胭脂自馬背躍起,騰身半空,三尺青虹化為寒光一線,直取領頭殺手喉部要害。
「有意思!」燕陌聽得胭脂聲音,嘴角隱隱有了絲笑意,自言自語地道,手中招勢亦半分不漏地封住九名殺手的殺招。
於是,場面一片混亂。月光下,胭脂劍花朵朵,走勢如風,招招致命,環環相扣,倒教那領頭殺手心頭吃了一驚。原本以為送上門來的不過是個繡花枕頭似的女子,不會有太多斤兩,想不到她出招居然如此狠烈,自己不僅占不到一點兒上風,還被她咄咄逼人的劍鋒刺得手慌腳亂,好在剛才已經發出訊號通知團主前來。否則,單靠他與九名屬下,怕是難以摛住這對亡命鴛鴦。如此思想,領頭殺手的刀路也換了方式,招招拖住胭脂。
「找死!」胭脂看穿對手想法,寒劍光芒驟增,劍氣破空而出,直襲對手面門。
領頭殺手趕緊提刀擋劍,哪知胭脂手中利劍卷出烈烈之氣『噌』地一聲擊斷他手中白刃,又見她飛旋半空的身體若燕子般輕盈翻落,長腿踢高至頭頂,斜斜一掃。只聽得『喀嚓』一聲,領頭殺手暴睜雙眼吐血歪躺了下去。想對七皇子殿下不利,門兒都沒有!唇角一勾,胭脂眉峰淡掃,未曾多看地上正不住涌著血並抽搐著的領頭殺手,聲若千尺寒冰沒有一絲溫度地道:「你們的頭領已經魂歸西天了,識相的趕緊滾得遠遠的,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
九人中好幾人回頭一看,臉面之上未有驚疑之色,相反地反而沾染了些許喜氣,將手中銀刀舞得更加賣力,出招也更加果斷和辛辣,因為領頭殺手死了,就代表著他們中間有人能升任領頭殺手。也就是說只要能擒住或殺死燕陌,不論是誰都能得到團主的垂青,平步青雲。
「死不悔改!」胭脂見狀,亦不多言,幾步踏空,借踩了一名殺手的肩膀,躍至包圍內圈,打算與燕陌同仇敵愾,共同退敵。「殿下小心……」
誰料她話還沒說完,燕陌就嘻皮笑臉且毫無罪惡感地道:「哎呀!我熬的粥快糊了,我得先祭祭五臟廟,這裡就交給你了!」飛出包圍圈前,他還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胭脂的肩膀,如釋重負。
「是,殿下!」胭脂並未推搪,大大方方接了這差事。
虎視眈眈的九名殺手見領頭殺手已栽在她手裡,不敢大意,繞著她圍走數步,九柄閃著雪樣寒光的刀猝不及防地同時攻向她的上身、中路及下盤,無一不是殺招。
胭脂只見眼中光芒一片,四面八方都是刀影,只得提足一口真氣旱地拔蔥般旋身冉冉而起。九把刀在她飛起的瞬間迅速交拼,火花四射,閃出一陣刺耳之聲。只是那麼一剎那,她足底一沉,點在相接的刀身上,壓得九人單臂一矮,借力又是騰空,只是這一次,身形整個翻轉,已然呈腳朝上頭朝下的曼妙姿勢,手腕巧妙一轉,三尺長劍已然化為抹刀之式,以一種快得讓人窒息的速度迅速朝殺手的脖子圈了過去。不用說,劍已舔血,四名殺手慘遭割喉,『呯呯呯呯』連續倒地,連哼一聲都沒有來得及。
其餘五人乍見她如此奇異而沒有套數的招數,立時獃滯,手中刀勢轉慢。素聞燕陌為極致高手,想不到這女子出手如此冷酷與邪惡,一招就要了四個同僚的命,即使團主在場也會為此感到不可思議的,由此可見他們心中的震驚有多麼強烈。
就在五人分神之際,胭脂長劍利落一挑,五人中便有三人落刀,另外兩人手中的刀剛遞到一半,雙手已不聽使喚地抖起來。
「自作孽不可活!」胭脂拋話的同時,劍走偏鋒,已然分別點住了五人的氣海穴,散盡了他們體內真氣。五人當下像棉花包似地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哎喲哎喲』地不住呻吟,睜大的眼睛不甘心又不得不服氣地落在胭脂身上,不明她的身份。
眼下雖解決了這十個,可他們的同黨還在附近,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走為上策比較好!胭脂謀划著,轉身一看,頓時為眼前景象感到張口結舌,實在無話可說。
燕陌正愜意地捧著一隻大陶碗,就著碗沿大口大口地喝粥,時不時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動作哪還有當初身為霧烈七皇子的皇家風範?簡直就像討飯的叫花子一樣,又活像剛放出來的牢犯,八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殿下。」胭脂扯動僵化的嘴角,試探性地叫。哪知燕陌沉浸在痛吃痛喝中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只好將聲音提高了些,又叫了一遍:「殿下。」
燕陌滿足地舔著陶碗里剩下的汁,聽她叫喚,遂抬起半掩在碗里的臉,看著面前的胭脂,心想他才喝完一碗粥,本來還打算再喝兩碗,結果一看她已經把九個人都收拾了,這也太快了點兒。於是他撓撓脖子根兒,為難地道:「你太快了,總該預留一點喝粥的時間給我吧?」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喝粥,普天之下,怕是再沒有第二人了!胭脂小聲嘀咕了一下,然後正色道:「殿下,請馬上離開。他們的同黨就快到了。」
「好,就來!」燕陌眼珠一轉,眼下土地廟是肯定不能呆了,一會黑衣殺手的同黨一齊殺來,這裡肯定變作一片廢墟。雖是如此,他仍戀戀不捨地從鍋里又舀了半碗粥,邊喝邊嘆:「人間美味呀!可惜沒有時間喝……」在逍遙台上餓了好幾天,這會子粥一下肚,整個人就踏實了,心情別提多舒暢。
胭脂見他也算配合,心想這一回他應該不會再拒絕跟她回城之事了,放心地走在了前面,經過被廢了武功的五名殺手時,以劍劃開了他們的衣袖,只見其臂膀之上都有一隻展翅欲飛的鷹形刺青,臉色一變,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向馬匹。
「等一下。」走在她身後的燕陌像想起了什麼,又跑回了廟門,用力掏開了火堆,取出一隻橢圓泥包來,小心地用衣衫前襟兜了起來,然後才跑向胭脂。「走吧!」
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后,胭脂沉默著牽起了馬的韁繩。「請殿下上馬吧!」
「那你呢?」燕陌努努嘴,端著粥的手朝她晃了一晃。
「請殿下上馬吧!我不會落下的。」胭脂拍拍馬背,請他上馬。老實說,他一手端著粥碗,一手牽著衣襟的樣子挺搞笑的。「你能不能不要再拿著你的粥碗?」
「哦,那你等我喝完這半碗。在逍遙台上餓了好幾天,一身力氣都沒有了,剛熬好粥,殺手就來了。」燕陌會意地說完,也不怕燙就稀哩嘩啦地將粥喝進肚去,一甩手便扔了陶碗,得意地抱著衣襟里的熱乎乎的叫化雞,跨上馬蹬,坐在騎具上。
胭脂牽著馬走上回城方向的小路,一聲不吭,偶爾四處張望一下,查看是否安全。其實他一提到餓,胭脂也感到餓了,從去逍遙台回到客棧,她連口熱水都沒喝上,就急急地趕來土地廟,所幸來得及時,否則她就該引疚自罪了。
走了好久,一直在馬背上得意地晃蕩來晃蕩去的燕陌開始注意起胭脂來。老實說,他對她有些好奇,好奇她為什麼那麼喜歡沉默,說話幾乎從不多說一句。比如現在,她讓他一個大男人騎馬,自己卻甘當走卒,連半句埋怨的話也沒有,換了一般女子一定做不出這樣的舉動來。看她長發在夜風裡輕輕揚起,燕陌竟覺得有些嫵媚動人,不覺有些動容地道:「走了這麼久,他們應該不會再追上來了,你也累了,前面是落霞坡,停下休息一下吧!」
「是。」簡短的一字出口,胭脂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熱汗,放慢腳步。
「來,這個給你!」燕陌下馬,將衣兜里的叫化雞掏出來,拍散表面的泥層,撕成兩半,朝她遞過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