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客棧風波
「喲,這房間住的敢情還是個妞兒!不知道長得漂不漂亮……」走在中間的那個摩拳擦掌,一看就知道是個下流胚子!
胭脂心裡一陣痛恨與厭惡,卻見右面那個速度最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前,謹慎地伸手來撩床帳。「大家小心!」
「哼!」她輕哼一聲,身形躍起,飛手就是一劍,快如閃電,床帳被割成兩截,撩床帳的那人脖子上立時出現一道深可見喉的血痕。
中間那個剛將手刀抽出一半,胭脂一腳便將他手裡的刀踢回刀鞘,身體晃過左面殺手襲來的一掌,劍已在抽刀未成的殺手胸口鑿開深深的口子,拔劍,血涌如注,此人緩緩倒地。
左面殺手見此情景大驚,叫聲還沒出口,胭脂已一劍封喉。瞬息之間,三人便倒在她劍下。廊道里的其他三名殺手聽聞打鬥之聲,奪門而入,三人並列擋在她面前。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遠一點!」將包袱繫緊在身上,胭脂側身擺出八字步,右手揚劍在後,神采不露而威。
「殺——」三人並不退後,一齊向前,三刀化作一片刀影,逼人之至。
「既然不怕死,我今天就成全了你們!」她揚起血色沾染的劍,將刀法融灌於劍道之中,出其不意地化劍為刀,削、切、挑、砍,劍劍左右逢源,看得三人大奇,幾招下來便露出破綻。
『噗噗噗』數聲,胭脂折在手腕處的劍已將三人身上割得遍體皆傷,衣衫破破爛爛。
三人賅然大驚,轉身就跑。
還想搬救兵?他們也太天真了!胭脂皮笑肉不笑地道:「還想跑?」身形一晃,人已搶先一步堵在門口,攔住三名殺手去路。
見跑不掉,三人也不多話,凌厲的刀鋒一齊劈來,暗帶風雷之勢。
她不殺人,人就殺她!所以,先下手為強通常是上上之策。胭脂快劍閃亮,讓三人眼睛一花,接下來,三人通通倒地,一命嗚呼。「哼,這一招就叫『一命嗚呼』!」
房間里血污滿地,呆多一刻都嫌礙眼,她收劍回鞘,昂然闊步穿過樓道,轉過樓角,站在樓梯口,俯視一樓廳堂。果不其然,廳堂里站著戾氣橫生的殺手,人數不下十五人。為首的一個坐在廳堂正中的木桌上,氣定神閑地吹著面前冒著白煙的茶水,啜飲著,不發一言。
小庄扶著老闆娘,與幾個伙夫一起顫顫兢兢地站在櫃檯邊上,而老闆娘一臉青紫,嘴角破裂,發散衣亂,想必因為摔下樓梯受了傷,不停哀聲嘆氣,恨恨地瞪著堂內一幫惡煞。
胭脂一現身,眾人神情齊齊一凜。
「副團主,就是她。昨個夜裡就是她殺死了我們好幾個兄弟,還廢了我們的武功,帶走了……」邊上一個被架著身體的人謙恭地面向著飲茶之人,惡毒地嚷道。
「你確定真是她?」說這話的同時,被稱為副團主的首領將原本就細長無比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兒,朝胭脂掃視過去。
「副團主,她就是化成灰屬下也能認出來!」說話的人正是昨晚被她廢去武功的其中一個。
「無恥之徒!」胭脂哼了一聲,淡淡然望向老闆娘與小庄,心中頗有些過意不去。要不是她,好好的悅來客棧不會迎來這場聲勢浩大的風波。她必須等燕陌,看來眼下這場硬仗是無論如何也避及不了,明媚的雙瞳綻放出攝人的光彩,不著痕迹地將廳堂里的殺手過濾了一遍,啟唇輕言:「各位要抓我,請隨我來!」言畢,她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纖指輕送,準確無誤地扔在了老闆娘軟弱無力的足邊,投去一瞥,示意銀子是作為她對客棧的賠償;然後雙足一頓,點在樓梯扶手之上,整個身體飄如蘆絮般掠向廳堂大門,身姿有如蝴蝶,翩躚之至,落於大門之後再次迅速向外彈去,抵達人影綽綽的街心。
堂中殺手以為胭脂逃竄,身形竟也不慢,緊緊尾隨其後,只在胭脂落於街心的后一刻,便已在她四面圍成圓圈,按刀以待,殺氣騰騰。
本是清晨,來往於集會街道的人們乍一見這陣勢,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早早就沿街擺置妥當蔬果雜貨等攤檔的小販們一看情形不對,吆喝聲戛然而止,趕緊收拾了銀錢,推車逃散。眨眼之間,原本開始熱鬧的街市空無一人,只剩下對峙著胭脂與眾殺手。
拔劍,劍身上還帶著朵朵血花!胭脂臨危不懼,釋然以對。
抽刀,刀身閃爍,一片銀光!殺手們躍躍欲試,殘酷之色溢於言表。
「燕陌在哪裡?」揉搓著雙手最後出場的副團主依然眯著眼,威脅性十足地問。
「笑話。他的腿又不長在我身上!」胭脂面色一沉,走著環步時刻警惕四周的刀,以防他們突然襲擊。
「嘴很硬。念在你是女流之輩,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說出他在哪兒?本團主便不為難於你。」副團主在殺手圈外繞著圈,始終注意著她的神色。
胭脂不言,心想:且不說她不知道燕陌現在哪裡,就是知道了也絕不可能告訴面前這幫殺人如麻的匪徒。退一萬步講,就算她告訴他們燕陌在哪裡,他們也不可能放了自己。這種低級的把戲,騙三歲孩童還行,想騙她?做夢去吧!當下極為乾脆地道:「多說無益,看招!」
眯眯眼副團主臉形微變,暗自咬牙,殘暴地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本團主捉住她。」
以眾敵寡,殺手臉有得意之色,刀網密織,招招致命而來,爭相恐后,立功心切。
以寡敵眾,胭脂舞劍有如流水行雲,身姿輕靈,銀劍穿梭,巧張巧縮,密不透風。
大清早,瀚淳帶著玄素及一票立了功的精衛,悠哉悠哉地從水金城衙門裡晃出來。
才辰時一刻,殿下就把他們一個個從睡夢裡轟醒,也不知道究竟要幹嘛?一個走在瀚淳後面的精衛琢磨來琢磨去,納悶地問道:「殿下,咱們這是要去哪裡?」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水金城有兩樣東西最出名。第一是匪幫橫行,第二是悅來客棧的豆腐花。幾年前,父皇有幸在水金城吃過一次,說是回味無窮。昨個兒你們已經把匪幫給掃平了;所以本殿下今天大發慈悲,賞你們每人一碗豆腐花吃!」被眾人擁住的瀚淳嘻嘻哈哈地道。
「呀,是皇上吃過的呢!」
「那我們得多謝殿下的心意了!」
「殿下就是好心腸!」
「殿下真大方!」
精衛們你一言他一語,故意諂媚地拉扯著。
一大早的,就聽人讚美謳歌一番,瀚淳心情無比雀躍,喜不自禁。
只有玄素心裡最清楚,瀚殿下是沒事找事,想趁這幾天還呆在水金城,到處找那個在逍遙台上見到的冷麵勁裝的姑娘,是以出言挖苦道:「是呀,殿下真是體恤屬下們哪!」
瀚淳不以為意,側面朝身後有說有笑的精衛們招手,腳步一轉,從縣衙大街轉到集街。結果被一個推著滿車蔬菜的老漢迎面撞到。剎那間,車上的大白菜滾得一地都是。原本就慌亂的老漢見撞到了人,又見瀚淳一身貴公子打扮,身後還跟著不少威風凜凜的軍將,登時嚇得兩腿發軟,不住地道:「對不起,對不起!小人冒犯了。」然後爬在地上撿白菜。
瀚淳不以為意,彎腰拾起腳邊的一顆白菜,又道:「快幫老漢撿白菜!」
眾精衛趕緊忙著四處撿白菜,再將其碼在老漢的木推車上。
玄素隱隱感覺有什麼不對,又見一些人慌慌張張從集街跑向縣衙大街。「老漢,前面發生什麼事了?」
被嚇倒在地的老漢見面前的白裘公子不光不惱怒,還很和善地吩咐屬下為自己撿白菜,膽子大了些,朝玄素道:「公子,悅來客棧門口打起來了!」
「都是些什麼人?」瀚淳問。
「是一個姑娘和一群大漢。」老漢收拾著木車,回話道。
腦子裡閃過一張傲然不屑的臉,莫非是她?神思一轉,瀚淳已彈身至三丈開外,先前嘻笑的神情被嚴肅給代替:「走,快去看看!」玄素帶著一群精衛跟在他身後,全速前進。
集街正中,胭脂與殺手們纏鬥在一處,刀光劍影,轟烈之至,端的是難分難解。地上躺著兩具一動不動的屍體。她微喝的聲音、殺手們的喊殺聲、刀劍錚鳴之聲攪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