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為何一直這樣看著我
方才臉色還好好的沐子安,一聽見這話,瞬間就拉了一張臉下來找了借口推脫。
「今日功課比較多,我分身乏術,你還是去回了母親,有什麼事情等我忙完了再說吧!」
丈夫和孩子都不願去見李氏,前去傳話的丫鬟不停的在門外踱步,不知道該做何解釋。
「阿菊,你為何站在門外?怎麼不進去照顧母親?」沐如雪突然出現在了家裡,聽到她的聲音,丫鬟瞬間猶如快要旱死的人等來了甘霖,趕忙迎了上去。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您快去看看夫人吧!」要是再沒有人敢去看夫人,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就快被折磨死了。
沐如雪白了她一眼,臉色不悅:「大驚小怪的,母親出了何事?」
「夫人讓我去請老爺,老爺不願去見夫人,我又去找了少爺,少爺也找借口不願過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交代了!」
「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養你在家裡是吃白飯的嗎!」沐如雪不分青紅皂白,壓根不覺得這件事怪她的父親和弟弟。
丫鬟只覺得委屈,低著頭不再應聲,只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既然這裡的事你做不好,那以後也不用在母親身邊了,自己去柴房找差事吧!」
扔下這句話,沐如雪便推門進了屋內,刺鼻的藥味一下子沖入她的鼻腔,被她吸進了肺里,毫無防備的猛咳了起來:「咳咳咳,咳咳!」
「阿菊,你是得了肺癆了嘛?煩死了!」李氏刻薄的聲音從簾內傳了出來,聽得出來十分的不耐煩。
沐如雪好不容易適應了屋內的氣味,但還是皺著眉頭,不斷的扇著周圍的空氣,一邊撩帘子,一邊進了內室:「娘,我回來看看——啊!娘,你的臉……」
沐如雪驚叫一聲,看著坐在青銅鏡前滿臉血坑的人,被嚇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動作,長大了嘴巴覺得不可思議。
她不是沒有聽到過外面人的傳聞,但是一直不相信。
直到今日所見,才發現李氏竟已變得如此可怖,那臉上結了痂又被撓破的膿包,密密麻麻的痘痘,還有不少暗紅的血痂,讓人一陣陣反胃。
沐如雪一陣反胃,匆忙跑到帘子外乾嘔了一陣,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重新站在了簾外,這一次,卻是怎麼也不敢再進去了。
心有餘悸的詢問:「娘,你的臉,到底是怎麼了?」
她的樣子讓原本看到她十分興奮的李氏感到一陣心寒,看著鏡中那張臉,當真是連皮都撕下來:「我怎麼知道是怎麼了!肯定是有人害我!」
她素日里對這張臉,可是最最在乎的,所以絕對不是她的問題,那麼一定是有人害她!「你為何站在外面不進來!我是你娘,你為何不敢看我!」
沐如雪站在外面舉步難移,腿就像灌了鉛一樣不敢動彈,內心無比的抗拒,只得找借口轉移話題。
「聽說爹爹請了不少郎中給娘你治病,那些郎中是怎麼說的?」
「一群庸醫,沒有一個人可以說出我這是得了什麼病,居然還有人說,要讓我用童子尿洗臉,好加以治療!」
童子尿?讓她用那種東西洗臉,那不是糟蹋她嗎!所以提出這個方法的郎中,連診金都沒有拿到,就被李氏派人趕了出去。
沐如雪知道李氏的脾氣,雖然她沒有說明,但她已經可以猜到那個郎中的下落。
想起方才門外的阿菊說請不來老爺和少爺,沐如雪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們為什麼不願來看母親。
因為對著這張臉,滿腦子就只有噁心,就連這屋裡的氣味,也是熏得刺鼻。
眼下她突然懊悔,自己為什麼要回來這一趟?
「如雪,你爹呢!他已經許久不曾來看我了,定是那個阿菊做事不利,連你爹都請不來,等我的臉治好了,我非要好好收拾那個阿菊!」
李氏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對於別人來說,是一種多大的刺激。
「如雪,你為何不說話?是不是你爹看我這些日子不得出門,又被那家的賤人勾搭去了?」因為太長時間沒有見到沐慶施,李氏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沐如雪不知作何回答,一時間忘了守住口風:「娘,現在外面的人都說你得了怪病,誰染上了那是要死人的!外面的人避都來不及,還有誰敢勾引我爹?!」
突然一下子,房內陷入了沉默,沐如雪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想要再說些什麼瞞過去,李氏摔鏡子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愣是嚇了她一跳。
「他們說什麼?說我得了怪病?這是誰說的,我非去撕爛了她的嘴不可!」
李氏氣勢洶洶的掀了帘子就沖了出來,因為生氣的緣故,面部猙獰,惹得更多的膿水流了出來。
沐如雪下意識的後退,卻被李氏一把拉住了手臂,力氣直大,讓她感覺自己的胳膊都要斷了:「娘,你這是做什麼?」
「如雪,娘知道,娘知道你是娘的乖女兒,成泉他是秀才,就連縣官都要賣給他幾分面子,你是他的妻子,你回去,回去告訴成泉,讓他幫幫忙,幫娘找幾個神醫,幫娘看看臉。」
「娘沒有得病,娘這是被人害了!娘不能讓奸人得逞,你一定要幫幫娘啊如雪!」
李氏幾近癲狂,眼中的紅血絲讓她看起來更加的可怕,彷彿要吃了眼前的女兒。
沐如雪現在心中只剩下了害怕,不斷的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臉色笑的比哭還要難看:「娘,我知道了,你先鬆開我,我會回去告訴成泉的,你放開我吧娘!」
沐如雪猛地一抽手,讓自己擺脫了李氏,不帶猶豫的拔腿就往外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了沐家。
這件事被傳進沐惜月的耳中,令她高興了好幾天,被丈夫拋棄,被子女嫌棄,李氏這下子,簡直是比死還要難受。
「王成泉帶了幾個郎中今日去沐家了。」景墨外出回來時,剛好見到王家的人引了一堆郎中去了沐家,現在也剛好說與沐惜月聽。
「她的臉,越是折騰,就爛的越多,現在只是流膿,要是再不知收斂下去,只怕就是流血了!」
沐惜月對自己的醫術很是自信,沒有人能解她的毒,除非她親自出手。
天色越來越晚,沐惜月起身去將屋內的蠟燭點上,蠟燭已經變成了一個短截,幾乎快要用完了,燭心也所剩無幾,點了好久,才勉強讓它燃起來。
一回頭,就看見景墨的目光一直在跟著她,她一愣:「為何一直這樣看著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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