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帶他走
「小綰，你沒錯，錯的是本座，讓你苦等了這些年，付出了這樣多。」他沉沉道：「綰兒，本座沒騙你，欠她的，早便還完了，你我之間，早便沒有錯與對之說。」
「所以，那日你及時趕去救我，也是因為，你真正愛上了我么？」那日我被困在奪魂陣之中，我本以為，他不會來的。愛一個人會令自己變笨，以至於桃盞說什麼，我便信了什麼，桃盞說長澤不願意再見我，我也信了。
情么，到了深處，便會令人變得可笑，變得愚蠢。
「傻丫頭，本座又怎會，不願見你。」
瀛洲各地神官們送來的奏摺已在長慶殿中累成了小山，長澤處置得當，給我省了不少功夫，餘下的那些多半是勸我早日將洛子楓的後事給解決了，一族之長的隕落固然是件大事，我下令不允許任何人帶走洛子楓，族中一半的神官都覺得是我任性，上摺子前來批鬥我也是時常有的事情，不過那些神君們大多都是看在長澤的情面上才會在奏摺上輕描淡寫的說上幾句，若不然必會趕來神宮集體的抗議一番。
良宵神君冒雨前來見長澤，拂了拂被雨水打濕的廣袖，負手道：「本神君奉了帝君的命令前去九重天走了趟，稟明了前因後果，天帝陛下也總算是應允了下來，其實這等事情，本該小殿下你親自去稟報的，只是瀛洲現在還處於民心不安的過程，本神君便替你去跑了趟，好在天帝陛下英明神武，又見了帝君親筆所寫的摺子，允諾再給瀛洲三個月的時間，若三個月之中洛子楓還是這般，便真該命人前來帶他回天了。」
「朱雀已經去了兩日，等她回來，到時候無論結果如何，至少她還能陪洛子楓三個月。」我低頭沉沉道，「綰兮遵旨。」
「以往雖也聽說過瀛洲有這一難，當年你爹隕落的時候，並無摺子遞去九澤神宮，後來也只是說，瀛洲之君是在歷劫的時候魂飛魄散的，本神君倒是好奇，你們瀛洲，究竟有什麼秘密，縱觀歷代君主，皆是勤政愛民，可無一有好下場。」
良宵神君也許是發現了什麼，我避開他的目光，囫圇道：「沒什麼秘密，只是無淵海關乎整個瀛洲的命脈，海上大動，身為一族之君，本該以身殉劫。」
「無淵海……」良宵神君細細重複著這幾個字，恍然大悟道：「你那日闖了九澤神宮，是想要帝君出手相救？」
我點頭，平靜道：「老神官說，長澤掌管整個九澤的命脈，若我能去找長澤借造靈珠，或許能擋一擋瀛洲的天劫，但，這都是哥哥騙我的，他是想讓我離開瀛洲，免得看見他死。」
「你是去尋造靈珠的？」長澤斂眉，淡然道：「造靈珠確然是在本座手裡，可造靈珠，亦是無法對抗瀛洲的天劫，瀛洲是上古一脈，原本不屬於九澤神宮所管轄，幾十萬年前本座的父君與君池帝尊乃是好友，君池帝尊將瀛洲暫歸於九澤神宮所統轄，瀛洲之脈，唯有自己可解。」
我看過瀛洲的那些記載，事實著實如此，瀛洲乃是世外仙境，原本乃是帝尊親自統管，後來帝尊掌管妖魔兩界，便將瀛洲歸於九澤，按理來說，瀛洲並不屬於九澤，自然這造靈珠，也用不上。
「我都明白，所以我便沒同你提起過這件事情，日後如何，聽天由命。」
長澤撈住我的手，放在掌心，安撫道：「天命怎樣，都有本座陪著你。」
我昂起頭，對上他那雙清澈的眸眼，莞爾一笑，「我知道。」
我何嘗不想要他陪著，只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隱瞞著他，也不得已，要離他而去。
朱雀終還是從鳳凰族回來了，不過這一次，她卻不再是瀛洲的女官朱雀，而是鳳凰族的女君雪衣……
「早前聽說鳳凰族的女君求見，我竟沒有想起來是你，朱……雪衣，你是要走了么？」我與她在宮中漫步，還如昔日一般，平淡怡然，她一襲君袍平添了幾分威儀之態，身為一族之君，總要改變的。
「我同族中長老做了交換，鳳凰一族，天生便有涅槃重生的本事，當年先君隕落，留下一物，他們說，只要吃了它，便可起死回生。那人隕落之後，鳳凰族群龍無首，有些權貴之臣意欲謀反，邊境也戰亂不息，唯有我回去了，才能保住鳳凰族的安穩，長老們願意將它交給我，只不過，作為條件，我需答應下來，繼位成君。」
朱雀本就不屑做什麼女君，若非是為了洛子楓，她這一生，都未必會再回到那個傷心地。
「所以你答應了下來？」我頓下腳步，淺淺道：「其實你早知道，洛子楓的心中已經有人了，你原本可以一走了之，無人會怪你……」
「他心裡有誰，我從未忘記過，可讓我眼睜睜的瞧著他離去，我做不到。」她亦是停下步伐，回身看我，目光真摯道：「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
我道：「你但說無妨。」
她深嘆了口氣，低沉道：「他的元神盡毀，昔日我耗盡修為才勉強將他的魂魄拼湊完好，即便有了鳳凰族聖物，浴火重生，他的元神也須得等到很多年後才可蘇醒，我不日便要重回鳳凰族，沒有他在身邊，我不放心。我想守著他，等他的元神蘇醒過來的那日，我想求你……」
「你想帶他走，帶他回鳳凰族？」我已經猜到了她的意圖，她頷首，眸眼中的悲傷凝重，自言自語道：「以前，我總想著能陪在他身畔一生一世，他隕落之時我沒有陪他一起去了，如今他沉睡，我只想等著他，等他有一日，能夠再睜開眉眼喚我一聲朱雀。」
我凄然一笑，指腹捋過寬大的袖子，雲清風淡道：「帶他走吧。」
「君上同意了？」她眼裡有了欣喜之色，我點頭道：「我相信你對洛子楓的真心，讓你帶走他，是最好的辦法，你會好好照顧他，我便在瀛洲，等你與洛子楓回來。」
「君上……」她嗓音哽了哽，我撈住她的手，心口沉沉的：「別忘記了，我在瀛洲等你們回來。」
也許我等不到了，但我想，老天應該不會這般殘忍的奪去我所有希望，能在隕落之前知道洛子楓還活著的消息，我該是心滿意足了。
對於瀛洲君主被鳳凰族女君帶走這件事情，族中本是有不少神官反對，呈上來不少摺子勸誡我，說什麼不符合祖宗規矩，洛子楓即便不葬在大羅天，也該葬在瀛洲本族，畢竟是瀛洲君主，流落他族終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