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番外

宋冉騎著她的小紅馬，漫步在山間。

路邊時有路過的人跟車輛，有人騎著大馬疾馳而過，也有人坐著馬車，在經過她身旁時小心翼翼地掀開帘子打量她一眼。

但大多數，還是背著背簍的普通山戶跟村民，看到她也不敢靠近，怕被馬匹給帶倒。

因為宋冉的小紅馬真的是非常漂亮。

宋冉也很漂亮。

漂亮姑娘長大了，來求親的人就多了。

先前她不耐煩，就推說：「我娘已經把我許給別人啦！」

她也記不清這個念頭是什麼時候有的，但是迷迷糊糊覺得好像有這麼一遭事兒。

就這個，勸退了不少草原上想要求娶她的少年們。

她一直覺得這是自己聰明絕頂想出來的好點子。

結果等到她十八歲這一天，她娘還真的找到她說：「你確實有個小相公，就住在西寧城裡。」

宋冉大驚失色，怎麼會！

她最愛的阿爹跟阿娘怎麼會就這樣把她許給別人？

然後她阿娘告訴她說，許是許了，但是她要不要應這個許，還得她自己拿主意。

換句話說，她該自己去西寧看一看，要不要這個小相公。

宋冉想了想，就決定自己來看看了。

她可不想要什麼小相公，她要跟人家說清楚：「不是我阿爹阿娘不守承諾，是我不想要小相公。」

漂亮的宋冉穿著漂亮的紅衣，騎著漂亮的小紅馬，踏入了西寧城。

這一天，西寧城很熱鬧。

因為西寧書院有一個學生考中了今年的探花。

路人嘰嘰喳喳的，宋冉也沒聽清楚，她就聽到了一句——聽說探花要學問好，還要長得好的人才能做呢！

學問好還長得好？那不就是爹爹？

宋冉好奇地跟著人群過去，她騎著小紅馬，追上了熱鬧的隊伍。

隊伍中間，有一個白衣少年，手裡攥著一朵綢子做的大紅花，正騎在馬上，彎腰對兩邊道喜的行人拱手：「多謝，多謝。」

宋冉有點著急，因為她擠不進去，看不到那個聲音好聽的探花郎長什麼樣子。

於是她就出聲喊了：「喂，探花郎！」

可是一起喊探花郎的人還有很多，白馬上的探花郎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宋冉正著急呢，忽然有小孩子被人擠出來，滾到了她的小紅馬的馬蹄下。

眼看著馬蹄就要踩踏上去了，周圍驚叫聲響起。

宋冉連忙拉住小紅馬的韁繩，讓小紅馬冷靜下來，換個方向。

這邊的動靜太大了，宋冉為了避讓那個孩子，自己從小紅馬身上滾了下來。

小紅馬本就是長在草原上的，不喜歡這裡人多。

宋冉下馬了，它一個仰蹄就躍到人群之外，頭也不回地跑了。

留下宋冉護著那個被嚇傻了的孩子，半坐在地上，幾乎都要被人給踩上了。

就在這時，一聲溫潤的聲音傳來：「姑娘，我扶你。」

宋冉抬頭一看，竟是剛才那位她怎麼叫都不肯回頭的探花郎。

看著一襲白衣的探花郎將紅花挽在手上，伸出纖長手掌朝她伸來，宋冉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你可曾婚配？」

探花郎一愣，似是沒想到眼前這救孩子的姑娘竟然會問出這般的話題來。

宋冉一開口，旁邊的人也都起鬨著問探花郎是否婚配。

探花郎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來：「對不住，某家中父母已然安排了親事。」

宋冉立刻想到：「你也是被家裡逼著婚配的嗎？」

探花郎更是愣神，哭笑不得地說：「雖婚配之時我並不在場，但是我幼時曾見過那位姑娘，我是心甘情願的。」

啊，他是心甘情願的啊。

宋冉只能熄了搶一下這門親事的想法了。

既是已經婚配的，那就不便再打擾了。

草原上都是這般規矩，你沒婚配之時，大家可以自由爭搶，任由你挑。

可若是婚配了，那別人必是不來招惹你的。

宋冉遺憾地朝白衣探花郎揮揮手：「那就算了，告辭！」

說完，宋冉把孩子還給哭著找來的夫婦，挽著自己的小馬鞭，雙手背在後面，大搖大擺地走了。

可白馬上的探花郎卻是有些怔忪，總覺得這紅衣姑娘像某個人。

這一日，同樣熱鬧的還有西寧城城主的府邸。

宋冉打聽到地方，沒想到這裡也人山人海，無數人進出，嘴裡說著恭喜。

宋冉拉住一個小廝問：「你們府里這是做什麼呢？可是有什麼喜事？」

小廝忙著招呼客人，問過她沒有名帖之後，只能匆匆回她一句：「可不是么，今日是我們府上三公子的大喜之日！」

大喜之日？

宋冉眨眨眼，她還沒見過，還沒決定要不要的小相公，娶了別人了？

宋冉的傲氣上來了，哼，你娶了別人，那可就是毀了對我阿爹阿娘的約了。

草原上還沒有人敢對阿爹阿娘不守信呢！

宋冉一路問到裡面，因著她漂亮，氣勢又足，這般大搖大擺地進來，竟是沒人敢攔她。

她找到正廳，見到了被眾星拱月的西寧城城主——完顏書。

她對這位伯伯倒是不陌生，每年她生辰都要託人給她送好幾車的禮物的。

只是沒想到是這般不守信用之人。

宋冉一路往前，喊他：「完顏伯伯！」

十多年已過，當年風華正茂的完顏書也有白頭髮了。

聽到這一聲完顏伯伯，再看著眼前陌生的姑娘，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家的孩子。

不過想來今日上門來的都是客，完顏城主就笑著招呼：「是哪家的小姑娘啊？是來恭喜我家老三的嗎？」

宋冉搖搖頭：「不是。」

「我是來退親的。」

啊？

完顏書愣住了，被人簇擁著剛進門的完顏律也愣住了。

退親？

那這姑娘是……

完顏書仔細瞧了瞧這姑娘，喲，這小模樣，還有眼睛里亮亮的光，不是那兩口子，還有誰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小姑娘！

宋冉並不知道自己身後又進來了人，她只是嚴肅地對完顏書說道：「完顏伯伯，你不守信用，我是要回去告訴我阿爹阿娘的。」

完顏書疑惑：「我哪兒不守信用了啊？」

宋冉指了指這滿府道著「恭喜」的人，說：「前頭的小廝已經跟我說了，今天是城主府三公子完顏律的大喜之日，你們沒等我來瞧瞧我的小相公，就先把他給許人了，就是你們失信了。」

完顏書一頭霧水：「今天的確是律兒的大喜之日，可、可不是你說的那個大喜之日啊！」

完顏律要是能聽他的跟別人成親，他也不至於憂愁這麼多年了！

完顏書苦著臉跟宋冉解釋：「今天不是律兒成親的大喜，是他考功名的大喜！」

宋冉一聽，想起來了，在路上還遇到探花郎遊街呢，今日的確是放榜的日子。

頓時臉上一紅：「噢，原來是我弄錯了。」

完顏書看著宋冉，心道也不知道當初定親是對是錯了。

當初是看著那兩口子一個賽一個的精明，想著他們倆的孩子必然也是聰明靈巧的，這才厚著臉皮去求娶了。

可眼前這姑娘，看著著實有些是不大靈光啊。

果然，完顏書心裡剛冒出這個念頭，宋冉就再度開口了。

「既是這樣，那就罷了，我不會同我阿爹阿娘說你們失信了。」

「但是，我今日的確是要來退親的——我要自己找小相公，不喜歡你們給我定下的小相公。」

宋冉一本正經地說道，愣是把完顏書搞得不知道怎麼回話。

愣了半天才想起來問：「你阿爹阿娘知道你要退親嗎？」

宋冉點點頭：「知道的，我阿娘說了，當初她可是沒答應定親，只是相看了，然後跟你們定下了一個誓約而已——如果我以後看上了你們家的三公子，那就定親，如果我沒看上，那就算了。」

完顏書看看宋冉，又看看身後剛進門的兒子，有些不解：「那你還沒見過律兒，怎麼就說沒看上，要退親呢？」

宋冉居然還嘆了口氣：「說來也巧，我剛進西寧城就瞧見了一個很漂亮的公子，可惜他爹娘已經給他定親了，我沒得辦法。」

「但是我瞧上他了，就相看不上你們家的三公子了，對不住，我要退親。」

完顏書哭笑不得地看著是眼前的小姑娘，著實有些納悶，就那兩口子的性子，是怎麼生養出來這樣的姑娘的？

完顏書苦口婆心地勸道：「要不還是先看一眼吧？」

宋冉搖頭：「我這會兒想的都是剛才那個小公子，這時候看你們家的三公子，必定是看不上的。」

完顏書犯了難，抬頭，看見完顏律給他比劃了一下，就試探地問道：「那你看中的那位小公子，你可知道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宋冉又搖頭：「不必知道了，我雖瞧中了他，但他已經婚配，我便不必知道他姓甚名誰，也不必去叨擾了。」

這下完顏書是徹底沒辦法了，宋冉再次請求：「還請完顏伯伯手書一封，以證……」

「我複姓完顏，單名律，家住西寧城主府。」

退親的話還沒說出口，宋冉身後倒是傳來一道清潤的聲音。

這聲音……

宋冉回頭，赫然看到剛才那白衣小公子，正手持花球向她走來。

「小花兒，我就是你的小相公，敢問你可瞧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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