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二章

左小龍嚇了一跳。這是泥巴唯一一次出現這樣地語氣。左小龍忙說：我當然不會。我開玩笑而已。這種下三濫的事我干不出來。

泥巴意識到自己失態，笑說：你不會地。

左小龍和泥巴順著河邊走。人群散去得差不多了。路燈也越來越暗，黯到人地臉如同映襯在燭光里。泥巴抱緊左小龍，說：我要回去了，你送我。

左小龍開著他地摩托車用超過一百地速度穿越過亭林鎮地老街道。兩邊的捲簾門被劃破的氣流卷地嘩啦作響。左小龍沒有戴頭盔。頭髮被風吹動。拍打在泥巴緊貼的臉上。泥巴一手抱著左小龍。一手拎著他送給左小龍地頭盔。在天亮時尚算繁華地街道此刻空無一人，本來寬闊的街道在高速下變得異常冷冽狹窄，彷彿只能允許一台摩托車的通過。泥巴緊緊抓抱住左小龍的腰。低頭不看前路。路面的不平都被高速行進地摩托車燙平。新發動機地聲音響徹整個鎮子，影子接力般襯託交遞著兩人地黑色影像。投在昏黃地地面上。左小龍不經意間開過上次爆缸的地方。發現那家店還開著，但是店主再沒有播放音樂，而是在角落裡進行一些製作。左小龍上前道：喂。

蹲在地上的店主猛然一回頭。發現是左小龍。下意識往旁訪看了看。道：你地摩托車修好了啊?

泥巴拉了拉左小龍地手，說，算了。

左小龍對泥巴說：泥巴。只是打個招呼。

左小龍轉頭對店主說：怎麼不放音樂了?

店主道：哈哈，咱以前地恩怨一筆勾銷啊，不過，現在我顧不上放音樂了。我這雜貨店都不打算開了。

左小龍不屑道：那你幹什麼去?

店主掂了掂手裡的工具，道：電魚去。

空中飛過一隻大鳥。

左小龍回身跨上摩托車。繼續開往夜色里。泥巴把耳朵貼在他地背上，道：我聽到你的心跳了。

在瘋狂地世界里，有個女孩可以安靜地隨你而去。是多麼幸地幸事。只是左小龍不曾明白，亭林鎮的文藝晚會非常成功，領導們都非常高興。同時。喜訊頻傳，亭林鎮地旅遊業真的發展起來了，亭林鎮出現了很多大字輩的餐廳。其中以大青蛙餐廳最為有名，每天來往雕塑園的人也明顯增多。因為當地人都想要在這片大野地里抓點野貨，但不是所有地動物都喝到過龍泉河裡的水。所以動物地大小參差不齊，不過最慘的就是那些公的。因為當他們和母地走在一起談戀愛的時候，人們總是以為那些公地是變異了地，總是率先將他們捕獲。這符合規律，世界大亂的時候也肯定是男地先倒霉。

被人們抓起來圈養的大動物越來越多，家家的後院里養著幾隻。等待下鍋，但最讓人羨慕的莫過於村裡老黃家地牛。所有的小孩見到它，都要問父母。爸爸，為什麼大象不長鼻子呢?

父母的解釋是，牛。

第五十三章

不過。受益最多的莫過於龍泉河裡的魚，在陸地上的動物不一定都變大，而魚無一例外都大了。從發現變異地那天起。龍泉河的水閘就放下了。亭林鎮段地龍泉河以及其他支流成為了人民地天堂。只有在五十年代海報里才能出現地豐收在亭林鎮上演了，亭林鎮再也沒有出現過一斤以下的魚。亭林鎮居民對究竟這些東西能不能吃還是持有爭論的態度。一半人覺得。當然能吃，你看，還活著，一半人覺得，不能吃，不放心。但大家有一個意見是統一的。就是不管能吃不能吃，還是可以賣給外人吃。

亭林鎮開始熱鬧了起來。和以前都是外地務工人員不同。現在都是大城市裡開轎車來獵奇吃鮮地人們，最先是在周圍城市裡地廣東人組團前來。他們要求。不光吃地東西要怪。而且要吃的怪，他們表示。一些喜聞樂見的傳統吃法可以保留下來，比如水煮活貓。生挖猴腦等。無奈亭林鎮里沒有猴，所以我們更加願意看看，像老虎一樣大的貓如果水煮是什麼視覺效果。但這個要求有點難，因為貓沒有直接飲用到龍泉河地水，所以這裡地貓都還正常。但問題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的老鼠都變大了，他們因為進不了老鼠洞回不了家。脾氣都很暴躁，到處抓貓撒氣，所以亭林鎮上不剩什麼貓了。商家提出。不知道吃老鼠怎麼樣，各位可以嘗個鮮。

廣東食客們認為。商家太土帽。老鼠他們早就吃過了。算不得新鮮事物咯，除了人以外。咱們都吃過。

這時。旁邊有人提醒：人咱們也吃過了，你忘記了。上次咱們在那哪吃過死嬰……

既然是吃老鼠，那就要吃出新意來，食客們想出了油老鼠這道菜，因為傳說中老鼠愛偷油，所以先把大老鼠放在油缸里。把蓋子蓋住。讓老鼠嗆死，然後開蓋，生吃，別有一番風味。

但更多人是來這裡吃龍蝦和青蛙的。這裡的大龍蝦和大青蛙地價格只相當於澳洲龍蝦和牛蛙地一半。但味道卻是他們地四分之三。所以這是值得的。最關鍵是。這是咱中國自己地大蝦。吃地不光是美味。還有民族自豪感。

這是最讓鎮上領導們高興的事情。因為可以預見。亭林鎮地發展將要遠遠超過本區的其他鎮，甚至可能在全國排上名次，第一次旅遊業和化工業完美地結合了。但是。文化也是必須要抓的。因為工業無論怎麼發展，都有一個極限，最後還是要靠文化來突破地，這是低檔次轉變成高檔次的關鍵。書記在亭林鎮垂釣休閑會館召開了盛大地慶功宴，參加本次慶功宴的有所有的村鎮幹部。亭林鎮大大小小所有地領導都到齊了。

夜色漸濃，小風拂月，這是一個慶功地好日子，亭林鎮垂釣休閑會館坐落在湖邊，這本不是一個湖，是一個魚塘。但上任地鎮領導認為。亭林鎮缺少一個湖，所以，魚塘就擴建成了一個……更大地魚塘。擴建后地魚塘四周綠化覆蓋。並承包給他人創建了這個會館。這是亭林鎮接待來賓最高級的場所，會館就建造在魚塘。不，湖的中央。點綴滿燈光的長橋通向餐廳。

第五十四章

湖面餐廳里燈火輝煌。人聲鼎沸，水面下時不時會有大魚躍起。引得餐廳里吃飯的人不住l驚呼，氣氛到達高潮。但主要領導所在的那一桌依然在為工作而爭論，真論的焦點集中在是不是要將這些變異的動物收歸政府所有。由政府統一調控。鎮長的意思是，應該這麼做。因為這些屬於國家資源。由政府統一管理。統一調控，統一發展比較好。

書記心裡贊同。但有些猶豫，因為他在波波杯地最後曾經當著上千人允諾，將這些變異動物的經營權只給當地的居民。

副書記解釋說，我們還是只將這個權益給當地的居民，但是。我覺得政府要統一管理。避免混亂。

書記點頭。

副鎮長說，如果我們統一管理，按照現在的態勢，光這一項。財政上就可以增收數千萬。

書記說：好了。工作地事情不討論，大家今天放鬆放鬆。畢竟，我們為老百姓做了這麼多事情，也需要……休閑。

接下來的時間裡就是不斷的喝酒喝敬酒。有一把手在地地方。其他小樓嘍是必須要醉地，但書記的酒量不好，幾杯下肚，開始亢奮。忽然間。書記站起來。說道：同志們，今天的夜色非常好。但是。溫度有點高。我想下水去游泳，不知道有沒有同志響應啊?大家為人民服務了這麼長時間，也該享受享受，下水游泳，我們也可以懂得一個道理。毛主席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人民群眾就是這水。我們就是這舟。今天晚上，讓我們和這水溶於一體，但我們不要舟，我們用我們地身體，和人民群眾進行最緊密地接觸!

好!席間掌聲雷同。大家交口稱讚書記說話有水平，鎮長說：書記比喻貼切。描述生動，寓意深刻。

說著，書記撇了鎮長一眼心想，老子還沒用上心愛的排比句，你倒是先用上了，當官地聽人說排比句就像癮君子看人吸毒。書記嘴癢，說道：好!讓我們一起游。一塊游，一同游!

說罷。書記跳入水中。湖裡地月光被書記矯健的入水所衝破，屋頂上霓虹燈的光彩投在水裡，水花地邊緣都被勾勒出了線條。書記時而蛙泳。時而自由泳，岸上地屬下們都看得入神。第一個覺悟過來地是參與這次慶功宴最小職務地一位同志，他連忙脫下外衣。躍入水中，書記說。好，小同志你叫什麼名字啊?具體在哪個部門啊?

小同志還沒回答。岸上所有人都覺悟過來。全都跳下了水，湖裡頓時亂作一鍋，人們的各種泳姿劃出各類水花，還不斷有大魚從人群里驚恐地飛出，有不少人在水裡叫道：救命，我不會游泳。

書記隨手抓起一跟十幾米長地繩子，拋向部下們，說，不會游的抓住繩子……

在水裡撲騰的人接過繩子。把腦袋露出水面，有人問道。這繩子好滑啊。

人們往手裡一看，是黝黑的皮質物體，順著繩子的頭望去，大家發現原來是條黃鱔，有人感嘆。不能吧。這麼長的黃鱔!

書記說：有什麼不可能的?在這裡，一切皆有可能。

第五十五章

大家附和著，向湖中心游去。書記說。我們地動作要整齊。要統一，要有力。來，大家把《亭林頌》唱起來，跟著節奏游，楓林，竹林，不如我們地亭林，樹林，森林，不如我們地亭林……

在亭林頌的歌聲里。大家跟隨著書記游向彼岸。

遊了一會，書記停下來，向後轉體，說道：有地同志可能體力有點不支，我們休息一下，免得遊錯了方向。

大家停止了划水，但一旦停止划水。有些不熟水性的人就往水裡沉，他們只能不住地原地兜著***遊動。

書記說：經過剛才地運動。我清醒了，就像我帶領著你們，我們是帶領廣大群眾地，剛才鎮長說的好。亭林鎮的變異動物。是亭林鎮地寶貴財富。按數量地對比來說。他們是國家珍稀保護動物。政府有義務，有責任，有決心把這些變異地動物保護起來。統一起來，集合起來。進行合理地規劃。規範的管理，科學地發展，這才是對老百姓最負責的態度，像剛才我們游泳一樣。如果沒有一個堅強的領導。沒有一個堅定的方向。沒有一個統一地節奏，沒有一個穩定地水面。那我們是不能游得這麼好地……啊……

突然間，天邊傳來炫光。水面冒出青煙。一切歸於寂靜。

這是一場慘痛地事故。因為有人夜晚偷偷電魚。並且就地連接高壓電。導致亭林鎮地優秀領導們全部遇難。

夏天在渾噩里過去了，在鎮領導全部遇難地日子裡。除了老百姓地生活以外，一切都很混亂，以前人們津津樂道的權利分配，你上我下，一下子全部都沒有了，很快。新地一批領導就上任了，新書記是他領導生涯中的最後一任。只想安穩退休，亭林鎮重回平靜。變異地大動物們都被人們吃光了，為了支持波波印刷廠，讓印刷廠多印一點書。多造一點紙，居民們自發購買了很多圖書，買了不能浪費，就只能看，雖然波波印刷廠排放著一樣的水。但這些水不再能使動物變大。這讓人們非常奇怪。

劉必芒的餐廳沒有能夠熬過夏天，因為不做大貨。生意慘淡，服務員和他的妻子也對他這個決定表示不能理解，離他而去，時機又恰逢劉必芒把飯店擴建翻新，錢都再投資了。過了天最熱地那幾天，劉必芒破產了，他地飯店被收購了。

在這個夏天裡，左小龍依然沒有找到自己地所在。他找到劉必芒地時候，劉必芒再無包廂，左小龍把這個夏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劉必芒，包括他地合唱團沒有能夠成功。最後他只做了觀眾。

劉必芒說：在時代里，你只是個旁觀者……

左小龍說：我從小都看英雄人物的故事長大，我不想做一個觀眾。

劉必芒說：做觀眾很好了，你看我，只能做個聽眾。

在左小龍地經歷里，對左小龍印象最深地便是波波文藝晚會地夜晚，但是他始終不知道自己的目標，因為暫時沒有目標，所以能做的只有遵循地感覺，正如沒有夙願的時候。只能滿足閃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