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山腳下的黎民
玉書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床上的了。
她迷糊的睜開眼睛,看著四周陌生的景象,胸口還有些痛,便咳嗽了幾聲。
屋子裡的婦人聽見了玉書的咳嗽聲音,便立刻過來查看。
「喲,姑娘這是醒了?」
面前的婦人慈眉善目的,對於玉書笑了笑。
「正好啊,我熬了小米粥,你吃點。」
面對陌生人,玉書警惕了起來,她艱難的撐起身子,想要看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可是無奈身子沉痛,她一下子又摔回了床上。
「啊……」
哐當一聲,木板床十分的堅硬,玉書覺得手臂更加痛了。
老婦人見狀,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盛著小米粥的碗,走過去,扶起了玉書。
「姑娘,你要起身你跟我說,自己可不能亂動,你啊,渾身都是傷,我兒子救你的時候,你就倒在那個水潭的旁邊,看著還有氣兒,就給你帶回來了。」
「我們這裡啊,山清水秀的,沒什麼人來,安心養傷。」
老夫人扶起玉書,讓她坐了起來,背靠在床頭,她還體貼的用一個枕頭給玉書墊在背後。
「這裡是哪裡?我在水潭邊……」
玉書忽然想起,之前從沈安威的地牢里逃出來,和天打了起來,後來落下了懸崖,沒想到下面是一個水潭,因此,救了自己一命。
「是啊,那水潭說起來啊深不見底的,你就趴在那個邊上,那也是你命大,回來之後啊,我看你渾身濕透了,就給你換上了我的衣服。」
「都是粗布麻衣的,不要介意了才是。」
老夫人將小米粥的碗端起,拿過一個勺子,舀了一口粥,遞到了玉書的嘴邊。
她看了看面前的小米粥,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婦人,什麼也沒有說,便喝了一口。
清淡的味道正好適合現在的她,在地牢的那段日子,真是是鬼過得,現在這裡,反倒是讓她有點安心了,面對著慈眉善目的老婦人,玉書放鬆了下來。
「謝謝大娘……」
「誒,不用客氣的,我們有緣嘛,看姑娘之前的打扮,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老婦人一口一口的喂著玉書,問道。
玉書搖搖頭:「我只不過是個婢女,不是什麼小姐,如果當年我爹沒有死,或許我現在是吧。咳咳咳……」
玉書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的痛,咳嗽了起來。
「哎呦哎呦,慢點……」老婦人見狀,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碗和勺子,給玉書拍起了後背。
咳嗽了一會兒,終於舒服多了,玉書不再咳嗽了。
「來,手給我,我看看。」
老婦人說著,伸出一隻手,拉過玉書的手,把起了脈。
玉書安靜了下來,什麼也沒有問,她緊緊的看著面前的婦人,看上去及其普通的一個女人,難道深藏不露嗎?
「呵……還好,有些內傷,不礙事,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老婦人抬起頭,對著玉書笑道。
「大娘會醫術?」玉書淡淡的問道。
「嗨,什麼醫術不醫術的,我就是會些皮毛,和那些個大夫比起來,簡直不算什麼,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啊。」婦人說著擺了擺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大娘謙虛了,如果不是你們,我恐怕……」
玉書頓了頓,老婦人忽然問道:「對了,之前聽姑娘說起你家裡事兒,你說如果你爹還沒有死……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是我小時候,我全家都被殺了,後來我就被人收養了,還好老爺對我好,我和小姐情同姐妹,這一次,也是有人要殺我,我反抗,不小心落下了懸崖,恰好被救了。」
玉書吸了吸鼻子,回想起那些事情,總是心裡難受的很。
眼底里泛出了淡淡的淚花。
「是嘛,太可惡了這些人,不知道姑娘叫什麼名字,總是姑娘姑娘的叫著……」
「我叫,玉書,玉佩的玉,書籍的書。」
「你說,你叫什麼?玉書?你姓玉?」老婦人一聽見玉書說起了自己的名字,眼神變了樣子,開始有點躲閃。
直覺告訴玉書,一定有什麼事情。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但是玉書不動聲色,假裝問道。
「姑娘祖籍哪裡?」老婦人不回答,繼續的問道。
「蘇州……」玉書同樣很淡然的回答。
「什麼?」
婦人很是驚訝,一下子便站起身來,打翻了一邊的碗。
發出了哐當一聲的巨響。
婦人的兒子從外邊回來,聽見聲音,便立刻就沖了過去。
「娘……你怎麼樣?」
男人看了看地上的碗,拉住了婦人。
「呵呵……孽債啊,躲不掉的孽債啊……」
老婦人一下子跌坐了下來。
玉書不明白,她為何這麼說,她先是看了一眼老婦人,隨後又看向了進來的男人。
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他叫老婦人娘,肯定就是救自己的那個兒子了。
「大娘,你這是何意?」
玉書問道。
「你父親可是玉羅申?」
「您認識我爹?」玉書倒是有些驚訝她居然說出了父親的名字。
「玉羅申?」男人聽見母親那麼說,也驚訝了起來,他看著玉書,緩緩地開口,「你就是玉家那個丫頭?你果然沒有死?」
「你們……什麼意思?」玉書搖搖頭,完全蒙了,「你們知道我家的事情,也認識我我爹……我不明白……」
「你當然不明白,那時候你才幾歲啊,小孩子一個。」老婦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忽然她執起玉書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裡:「孩子啊,不要怪大娘,這一切都不是我們願意的。」
「到底怎麼一回事?」玉書徹底的蒙了。
「這事情,還要從當年說起啊,那時候……你才六歲啊,我嫁的那個挨千刀的,為了點錢,就那麼毀了人家一大家子,做了那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老婦人說著看向了玉書:「玉書,是我們一家對不起你,你肯定不會原諒我們的。」
「娘……」男人悠悠的喊了一聲,隨即看向玉書。
玉書坐直了身子,咽了一下口水:「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你的丈夫,就是當時殺害我全家的其中一個殺手?那是沈安威指使的嗎?」
玉書瞪大雙眼看向老婦人。
「恩。」
「我原名是叫湯玉媚,這是我的兒子岑深。」
「我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大夫的女兒,那麼耳語目染的,我也就對醫術有些了解的,後來我父親去世,我就鑽研了醫術,成為了一名女大夫,後來認識了那個混蛋,發生了那個事情的時候,岑深八歲,後來我們全家就躲在了這裡,這個沒什麼人的小村子里。」
「那他呢?」玉書問道,她真的沒想到,會這樣遇見當年的的知情者。
「不知道了,或許是死了,或許是活著,反正,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們過來沒幾天,他就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玉書,你現在過得好嗎?你一定很恨我們吧。」
湯玉媚鬆開了玉書的手,垂著頭。
「娘,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岑深扶著湯玉媚的肩膀,隨即看向玉書,「玉書姑娘,你要恨就恨我吧,不是我娘的錯,是我爹為了錢,為了給我過個好日子,所以才……」
玉書抬頭看向面前的這個比自己大了兩歲的男人,比較的清瘦,很俊俏,和薛林生的那種感覺不同。
薛林生到底是將軍,習武之人,所以身材稍微的健壯一些。
「我不會怪你們的,事已至此,怪誰都沒有用,沈安威,就是那個殺害我全家的兇手,既然老天叫我活著,我肯定不會讓他繼續逍遙下去,之前他讓人綁著我,想要殺掉我,可惜我命大,是我爹保佑我,讓我替家裡的人報仇。」
「沈知秋又害的我家小姐這般,我絕對不會放過那父女兩的。」玉書在心裡暗暗地發誓著,絕對不會讓他們好好地活著的。
「你說的小姐是……怎麼又和沈家有瓜葛了?你真的不怪我們嗎?」湯玉媚說著。
「六歲發生了那件事情后,我被洛老爺救下,他養育我,教我習武,我與小姐,盼香三人情同姐妹,我家小姐,就是沐王妃……」
「是嗎?那……」湯玉媚看了一眼岑深,繼而看向玉書。
「玉書,你真的不怪大娘嗎?」
「多心了,不管你們的事,這一次,還好你們救了我,不然我也死了,本來也不關你們的事情。」
玉書說著嘆了一口氣,然後靠在了床頭。
岑深站在湯玉媚的身邊,看著玉書……
幾天後的清晨,洛影還在睡著,這幾日忙著王府的布置,為了沐寒川二十五歲的生辰,還有就是玉書,至今沒有下落,所以她也累壞了。
沐寒川起來的時候都沒有叫醒她,反正在王府里,就是這麼的沒規沒矩的。
沐寒川自己穿戴好,轉頭看了一眼夢中的洛影,微微一笑,隨後打開門離開了千語院。
王府的大門口,一個丫鬟打扮得女孩出現在了那裡,她肩膀上背著包袱,抬頭看了一眼沐王府三個大字,門口的守衛看見了來人,便立刻上前詢問。
可是定睛一看,竟然是認識的。
「這不是若煙嗎?你來王府做什麼?你一個人?」
「是,我一個人,麻煩你們通報一下王爺或者王妃也可以,說若煙有要事稟報。」
若煙將包袱放下,拿在手上。
「好,你等會兒。」
守門的武陽讓旁邊的武風看著若煙,然後走進了王府里。
正巧,沐寒川已經走了出來。
「王爺……」
「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什麼事?」
沐寒川停下了腳步。
「王爺,沈夫人的貼身婢女若煙一個人來了,說有要事稟報,在門口等著呢。」武陽小聲的說著,還看了一眼門口。
「若煙?她一個人來幹嘛?」沐寒川想了一下,隨即對著侍衛說道,「叫她進來吧。」
說著,沐寒川轉身走到了大廳里,坐在了那張精雕的椅子上。
若煙得到了批准,才進入了王府。
「若煙參見王爺。」
「起來吧,聽說,你有要事稟報?什麼事?」沐寒川一雙眼睛銳利的看著若煙。
若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她抬頭,看向沐寒川,沐寒川才發現她的臉上有些紅腫,接著,就看見若煙將兩個袖子挽起,就可以看見傷痕纍纍的手臂。
「這是什麼意思?」
「王爺……奴婢這些傷,都是沈知秋打的,她不把我當人看,我本來不想嚼主子的舌根,但是,我怕我再不說,我會死在那裡。」若煙說著,眼眶裡發紅了。
「前幾日,奴婢在老爺的書房外面,無意間聽說了一件事情,老爺不知道和誰再說,一定要殺了王妃,還要處理了玉書姑娘,她們將玉書姑娘關在地牢里。」
「什麼?」
聽著若煙那麼說著,沐寒川立刻就起身:「你可知地牢的位置?」
「奴婢不知道,只是那麼聽著老爺說的,很是驚訝,沒敢多想,就來這裡,稟報王爺了。」
「王爺……請給奴婢做主,請王爺收留奴婢吧。」若煙說著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就希望自己能夠有個容身之處。
「你說的可是事實?如果有假,或者是欺騙,你知道後果的,這裡可是王府,不是什麼小戶人家。」
「本王也可以治你欺瞞之罪。」
「奴婢句句屬實,如果有任何謊話,寧願受死。」如煙斬釘截鐵的說著,沐寒川垂下了眼眸。
見沐寒川不說話了,若煙有些著急了,怕他不相信自己。
「王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雖然奴婢以前是沈知秋的婢女,可是她沒把奴婢當人看,奴婢好生羨慕玉書和盼香,王妃帶他們像親姐妹一般。」
「王爺,奴婢知道這件事情就立刻趕來了,王爺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沈家質問,一定可以找到玉書的。」
「你先等著吧,王府的事情現在由王妃管著,既然你們說,我確實應該去找到玉書,也好安了王妃的心。」
「是,奴婢一定等著,如果奴婢說的是假話,是蓄意欺騙,王爺大可以砍了奴婢的頭。」若煙堅定的說著。
沐寒川點點頭,命人喊來了盼香。
盼香見著若煙的時候有些驚訝,也有些不友善,反正一直以來都是仇人,後來聽了若煙的遭遇,倒是有些同情她了。
只是洛影還沒有起來,盼香只好先將若煙帶回了下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