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一命抵一命

汪樹強的身體和一年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確切的說，應該還白了些。

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皮膚白了，他是否應該感激，那個把他關在這裡的人。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知道你恨我，可好歹我也是你父親呀。你劉姨和臨月還有臨鋒都還好嗎？他們沒有因為我的事，而受到牽連吧？」

本來在她的心中，剛才還有過那麼幾秒，對於他的同情，不過現在聽他的話，她是一絲絲同情，都不會給他留下。

「你的日子真的過得很好，至少你的內心，直到現在都還算安穩的。」她忍不住冷笑一聲。「你進監獄的時候，你兒子汪臨鋒，就已經在監獄里了，你不知道嗎？還是說，你太自私，根本就不願意承認那個事實呢？」

是的，汪樹強是知道汪臨鋒，在他之前就被關了進來。是他想得太寬心，以為劉惜芳和汪臨月，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會把汪臨鋒救出去的。

現在聽汪純雪這樣說，震驚得他老淚瞬間縱橫。

他不哭還好，一哭倒讓她覺得，那兩滴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污穢的東西。

從小到大，他有為她，有為她的母親掉過一滴眼淚嗎？

沒有！因為在他的心中，只有劉惜芳，跟他們的那一雙兒女。

「純雪，好歹臨鋒也是你的親弟弟，你把他救出去吧。就算爸爸求你了。我可以一輩子在這裡呆下去，可是臨鋒他還那麼年輕，他的一生不能在這裡被毀了……」

「你別碰我。」

當汪樹強請求她的時候，手下意識的握著她的手，她猛然將他的手甩開，卻不小心手扇了他一巴掌。

她盯著自己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而此時的汪樹強，卻沉默於那一巴掌之中。確切的說，是他默默的承受了那一巴掌，臉上完全沒有絲毫責怪她的意思。

直到現在，在他的心中，都還只有汪臨鋒和汪臨月啊！

「我嫌臟！」半晌，她冷冷的從口中擠出三個字來。「你那雙沾滿親人鮮血的手，有什麼資格碰我的手？」

汪樹強抬頭一臉的滄桑，年邁的眸子，顯得格外的深壑。其中無視的眼睛，凝聚著豆大的淚水。

他的樣子此時是驚恐的，是一種事情東窗事發的恐懼感。

「你……你知道？」他帶著顫抖的聲音，無力的從口中吐出。「你不是純雪，你不是她，你是……」他很激動，激動得全身都在顫抖。聲音從顫抖，變成了一種歇斯底里的吶喊。只不過，他吶喊的聲音太小，小到只能被這個房間里的人聽到。

「我是那個險些被你掐死的人，是你親手拋棄的人。」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是她，你還活著？我一直都以為你死了……」

「你不要再說了。」汪純雪憤怒的打斷他的話。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你想救汪臨鋒出來，我就讓他一輩子都蹲在這裡，你不是疼愛他那個兒子嗎？就讓他在這裡陪你生半后吧。」說完，她從椅子上蹭起身來。

「你別走，請聽我解釋，很多事都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你知不知道，你才是我汪樹強最疼愛的那個孩子……」他想站起身來，手腳卻被鏈子緊緊的拷著。

她一個字都不想聽他的解釋。

「還有件事，差點忘記告訴你了。劉惜芳已經把汪家的一切，都輸在了賭桌上。路敬雄也很快，就會跟汪臨月離婚。你所在乎的人，將淪落為世界上最悲慘的人。」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告訴汪樹強，如今劉惜芳和汪臨月的處境。

「別走……」汪樹強歇斯底里的吶喊著。

他多想求她，再呆一會兒，聽聽他對她的解釋，可是直到最後，他也只能看到一個她冷酷離去的背影。

他知道她是誰，然而他卻怎麼也叫不出口。

這是他自己造下的孽，如今的一切，只不過是他在還他之前的孽債而已。

劉惜芳天天住在酒店，花費實在是太高，汪臨月在路敬雄那裡，已拿不到一分錢，根本就沒辦法幫劉惜芳支撐，那麼昂貴的酒店費用。

母女倆商量，為了揭穿，此汪純雪不是彼汪純雪，劉惜芳回到汪家，甘願為汪純雪做牛做馬，也要死賴在那裡不走。

「大姐回來了？剛好晚餐做好了，都是你喜歡吃的菜。」汪臨月熱情的拉著汪純雪的手，帶她去餐房。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回家吃飯了？」汪純雪一臉冷酷，對於她的好意，完全不接受。

「大姐，你別這樣嘛，好歹我們也是一家人，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們不好。你放心從今往後，我們一定好好相處，好嗎？」汪臨月強行把汪純雪按在桌子上。

「來了來了，香噴噴的蘑菇燉雞。」劉惜芳端著燉好的雞，高調的進入飯廳。

汪純雪抬頭盯著她，此時算是明白了，汪臨月剛才的熱情，都是為哪般。

「臨月，把純雪的碗拿過來，我先給她盛一碗，嘗嘗我的手藝。」她吩咐自己的女兒。

汪純雪沒有說話，手卻快速的按住了，自己跟前的那個碗。

「大姐，你就嘗嘗我媽，專門為你做的雞湯嘛。」她向汪純雪說著好話。

「雞湯？你們母女倆這麼好，專門為我做雞湯？是準備把我毒死在這裡嗎？」她故意冷聲呵斥。

「純雪，以前都是劉姨不好，請你原諒我。經過這麼多事，劉姨已經知道錯了。請你放我一馬吧，只要你願意讓我回來，以後不管我在汪家，你讓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有一句怨言的。」劉惜芳緊張的，不停的用身上的圍裙，擦拭著自己的手。

「對呀大姐，就算你恨我，恨我媽，現在我們也已經受到懲罰了。你不就是想看到我和我媽，流落街頭的下場嗎？或許，你讓我和我媽住在這裡，天天服侍你，豈不更能解你的恨？你想怎麼使喚，就可以怎麼使喚。」汪純雪見好跟汪純雪說，她一點都不動容，此時便換了一種方式。

「臨月還好，太不懂事了，純雪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劉惜芳趕緊用手拉了拉汪臨月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說那些激怒汪純雪的話了。否則她們倆的計謀，還沒有開始，就立刻結束了。

「你別拉我，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汪臨月當作汪純雪的面，讓自己的母親，成為了她的配角，開始自導自演起來。「汪純雪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麼流產的，你心裡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雖然是一個意外，可如果要不是劉嫂，非要為你也做一碗雞湯，你覺得我會生氣，從樓梯上摔下來嗎？我和我媽是對你很絕情，狠心。可至少你離開汪家的時候，你肚子里的孩子和你，都還是平安的，不是嗎？」

「說完了？」汪純雪不溫不火的質問她一句。

「基本上就這樣。」她自我認為，她的演技還算不錯的吧。

「說完了，那你們母女倆準備誰去死呢？」她的臉上泛著冷冷的笑意，口中的言辭，每一個字都彷彿是被擠出來的一樣狠。

「你……你這是什麼話啊？」劉惜芳有些震驚，沒想到她會對她們說這樣的話。

「劉嫂賠上了一條命，你們倆準備誰去死，誰去為她陪葬呢？只要你們倆誰去死，這件事就算扯平了。我還可以把整個汪宅都還給你們。」說話間，她抓起手中的碗，使勁的仍在牆頭，碗砸碎的聲音，響徹整個汪宅。

母女倆嚇得身體本能的輕顫，沒想到汪純雪冷酷，陰狠起來，是那麼的讓人畏懼。

「你的孩子呢？他在哪裡？如果他還活著，那麼我們就沒必要為劉嫂陪葬吧。」半晌，汪臨月才大著膽子，堵塞汪純雪的話。「一命抵一命，劉嫂死了，我的孩子他也死了。他還是被劉嫂害死的。劉嫂為我的孩子抵命，天經地義吧？」

汪純雪聽著這話，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以至於那纖細的手指骨頭，清脆的發出聲音。手背的青筋，一道一道的醒目。

汪臨月和劉惜芳當然沒有忽略，她手上的舉動。不過她們還是盡量在表面，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她們暫且贏了一招吧，因為汪純雪此時是沒辦法告訴他們，那個孩子到底是死，還是活的。

想必，她們母女倆也是故意，把她的話繞進那個圈子裡，她們想知道她的孩子現在如何。

哼！她不會讓她們得逞。她們越是好奇，她便越不會輕意讓他們知道。

「好，你們倆都想賴在這裡不走是吧？我成全你們。不過我這裡可不是善堂。汪宅不是在改建嗎？從明天開始，你們倆就去院子里，給那些工人打雜。一日三餐準備好他們的飲食。」

「這……」劉惜芳不同意，上前一步想要反對，卻被汪臨月攔住了。

「好，這裡畢竟是我生活長大的地方，是我媽住了大半輩子的地兒。不管你怎麼刁難我們，我們都會接受的。」

「拿去喂狗吧，看著就沒食慾。」汪純雪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冷冷的仍給她們一句話，走出了飯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