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兩個人陷入尷尬的沉默，德偵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竟然在一個女人面前感覺到尷尬。彷彿此刻的沉默是自己的過錯一般。

終於，還是趙吟妥協了。「王爺，趙吟想知道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她不喜歡有太多的人為了殘忍的戰爭而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是她又該怎麼阻止呢。

德偵看她，眸子里的溫度再次回到了以前，「你想知道。」不是問，也不是陳述，彷彿不是對她說的一般。

「趙吟認為只要讓他們退出我們的邊界，我們是沒必要把他們趕盡殺絕的。」她知道，只要他還活著，那麼屬於他的戰爭就永遠不會失敗，輸的，永遠會是對方，與他作戰，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德偵眯起眼看她，彷彿是對一個敵人一般冰冷而犀利，「你這是在變相的勸我對他們手下留情嗎？」這次是徹底的問，不再有任何其他的語氣在其中。

「趙吟不敢，」趙吟微微頷首，「趙吟只是感覺沒必要讓無辜的人為戰爭所累，他們都還有親人，我相信他們是很想念他們的。」她希望能夠用親情來打動他，雖然機會很渺茫。

德偵嘴角有殘忍的笑，他永遠都是這麼一個人，不在乎的人，永遠都不會顧及，而那些士兵，在他的眼中甚至不算是一個人。「托你的福，他們會四的更慘。」這就是他。

趙吟的心顫抖了一下，他雖無情，也絕對不會因為別人的話而改變決定。那麼這次是為了什麼？只是因為說話的人是她嗎？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她突然為自己的話感到難過，若不是她，也許他們不會比現在的處境更慘。她的血液都有些僵硬了，「為什麼。」是她真的不夠了解他吧。

德偵的臉又恢復了以往的高深莫測，這個女人，終於決定不再猜測他了嗎？「戰場上沒有為什麼。」淡淡的聲音，卻著實傷了趙吟的心。

她緊緊的咬著下唇，「如果你是他們的話，我在家裡會希望你平安的回來，希望你能夠活的更快樂一些，不必為生計和生命所擔憂，他們的妻子會擔心他們，同樣，趙吟也會擔心戰場上的王爺是否會受傷。」每次她這麼懇切的說的時候都是想說服他某件事情的，但是現在事情似乎並不如她所想的那麼走。

「很可惜。」仍是那淡淡的聲音，「本王不會上戰場。」主帥是用來發布命令的，不是當前鋒的。

「王爺讓趙吟感覺越來越陌生了。」趙吟緊抿著唇，她不相信他是這麼無情的人。

德偵的心顫抖了一下，為了她這句話，他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從來都是你一相情願認為你很了解本王的。」說的時候，心裡依然是那濃烈的不安，不知道為什麼，他在這個女人面前這麼倔強，就如，就如顏顏一般。

趙吟低下頭笑了，是那種無奈的笑，帶著一絲憂傷。「趙吟請王爺派人送趙吟回去。」她清楚的看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從不會為任何人而改變，唯一讓他在心的，恐怕也只有那前福晉了吧。

德偵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撞擊到了一般，一種莫名的情緒充斥著自己，「這裡不是你說來就可以來你說走就可以走的地方，作為一個福晉，你首先應該做到的就是不給本王惹麻煩。」是的，他生氣了，他不喜歡不聽話的女人，除了顏顏之外。

趙吟看著他，眼中的驚奇一閃而過，隨即就平淡下來，「是的，王爺。」她微微低頭，卻更像是在做無言的反抗。

這算是服從了吧？可是為什麼她的服從換來的卻是比剛才更難以接受的不快呢，「你是想用這樣的方法來引起我的注意嗎？女人。」他的聲音有些粗有些低沉，這個女人，已經嚴重影響到他的情緒了。

趙吟抬頭看他，看到他張怒的臉，又有一絲過意不去，「趙吟沒有。」她有，但是不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她來，就是想要減免戰爭所帶來的慘痛代價，但也是為了他，可是他不會願意聽見她說這樣的話的。

德偵突然上前一步攔過她的腰深深的吻上了她，把自己的憤怒都發泄到了她身上，為何自己會被這個女子所牽拌，難道是因為顏顏嗎？只是因為她和顏顏相像嗎？可為何這一刻自己的腦海中卻只有她而沒有顏顏呢？

趙吟安靜的呆在他的懷抱里並不動，她能夠感受到他的憤怒，是為了自己嗎？這一刻又該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她救不了那些士兵，她什麼都不能改變，只是惹怒了他，能夠出動他的心情，也是自己的一種收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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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還是照常進行著，沒有人為別人而改變什麼，沒有什麼決定被改變。

趙吟坐在柵欄上望著遠方，一雙手無意的擰動著粉白的手絹，遠遠的還能在草原上看到一刻樹，那麼遠，那麼的獨立，那麼的顯眼。又那麼的孤單。就如德偵一般，此刻的他，應該在營帳里策劃怎麼把敵人置之於死地吧，這裡這麼平靜，在遠方，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為戰爭而害怕，為死亡而絕望。

他永遠是那麼的孤獨，只有在那白衣女子面前他才會看起來有溫度。他沒有留下那女子，卻又是為何呢？他不是這樣的人，除非，除非他是極愛她的，才願意給她自由。

除了前福晉，他還愛過一個女人。可是他不愛她，那女子還活著，在他心中的比重不知道是自己的多少倍呢。

她是平靜的，當看到那群柔然服飾的粗壯男人們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在等，她知道他們此刻肯定是絕望的。

「我跟你們走。」柔弱如她，說出這樣的話卻是那麼的平靜，竟讓來人吃驚，他們並不做什麼偽裝的，因為他們這不算是綁架，他們只是想拿她當條件。

然而馬茁卻並沒有出現，這也是他所期待的吧，規勸不了王爺，他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了。可是他又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呢。趙吟淡笑，想必他也如她一般已經想好了吧，只是目的不同，至少他們還是有共同點的，他們都是為了不讓更多的人死亡，而趙吟卻多了個目的，他，會為她改變原則嗎？

柔然軍營。

柔然人的生活習慣斷然是和中原不同的，但是他們卻細心的為她找了個丫鬟來伺候她，雖然那丫鬟也如男人般粗壯，卻也是溫和的，至少說沒有兵營里那冰冷的氣息。可是她向來是吃不習慣這裡的食物的，只能自己動手來做。

「三福晉。」是柔然首將宣騰里格的聲音，雖溫和卻又顯的僵硬，這個錚錚男兒也為自己這種卑鄙的辦法感到慚愧，可是為了柔然人民，他必須這麼做，可是這個女人卻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是在這樣的草原上從未有過的感覺。這個時候他的聲音又有些靦腆。

「將軍。」趙吟扭過頭來對他笑，很溫婉的笑，作為一個女人，她當然能夠讀懂這個男人的眼神。而她這也只是問候，沒有其他。

「你可以交給侍女做這些事情，沒必要親自來做。」這樣一個女人下廚房，怎麼看都感覺不合適。

趙吟依然是那溫柔的笑，只是笑里並沒有太多的溫度，和面對德偵的時候是完全不同的。「趙吟自己來就好。」她是吃不習慣他們的口味的。而對面的男人在這樣的時候依然顯的有霸氣，只是落魄了而已。她對他有不安，因為德偵，他才會變成這樣的。

宣騰里格無奈一笑，中原的女人雖然個子嬌小，卻都這麼倔強。「冒昧把三福晉請來，希望三福晉不會介意。」雖然落魄，卻依然像個貴族一般，這就是他。聽到手下們請她來時她的反應，讓他著實對這個女人震驚，面對這樣的情況還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和她那冷靜的神色，這絕非一個普通女人。讓他對她的期待多了三分，沒想到卻是這麼個絕美而嬌小的女人。他可以提醒自己對方的身份，不是他能碰的人。為何不能早些遇見她呢。

趙吟淡淡一笑，把注意力中心放在了粥上，「怎麼會呢。」她不介意，只要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這點委屈她還是可以接受的，況且對方也並沒有讓她受更多的委屈。她想問戰爭的情況，卻又不想知道，怕結果讓自己失望。

「三福晉是早就料到會來軍營里小住的吧。」不然不會要求他的部下把中原的食材連帶一起帶來。他是在非常委婉的詢問她的動機，一種不好的預感劃過心裡，她，難道是對方派來的密探嗎？難道自己中計了？

趙吟淡淡的看了眼他的表情，在這上面他並不如德偵一般把自己偽裝的永遠讓別人看不透，「我不是姦細。」她淡淡的說，卻並不多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