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微光
緊皺著眉頭,嘉文四世有些不明所以。
這看似威力不凡的一記魔法,卻射在無盡虛空當中,塞拉斯所欲為何?
下一刻,他的疑惑便解開了。
初春的暖風不知何時,夾帶著絲絲徹骨的寒意,從山脊叢林方向撲面而來。
德瑪西亞的衛兵身軀顫抖著,體內熱量迅速消耗,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免於凍僵。
一絲絲寒氣從毛髮開始凝結,眉毛掛上了一層白霜,連附近的樹木花草也難以倖免。
廣場的石板路已經結了一層薄冰,縱使再小心翼翼,也難免可見幾個摔倒的衛兵。
「將這片大地化作凍土,讓弗雷爾卓德的寒風吹過山谷吧!」
渾厚的女人聲音從神殿外傳來,緊接著,上百名赤裸著上身,頭頂戴著角盔的精壯男人湧進秩序廣場。
他們彷彿感受不到空氣中的寒風,或者說,這徹骨的寒冷反而能讓他們更加熱血沸騰。
揮動著手中厚實的板斧,德瑪西亞的衛兵在嚴寒之中,戰鬥力大幅衰減,根本不是這些野蠻人的對手。
寒意的源頭越來越近了。
一個手持臻冰鏈枷,身披一套由永結寒冰、秘銀和某種野獸毛皮打造的鎧甲,胯下騎著一頭巨大的居瓦斯克野豬的女人闖進廣場那已經破碎的大門。
「塞拉斯,我的朋友。」
她看了看亂石堆里有些狼狽的塞拉斯,語氣中充滿驕傲:「你該早一點發出信號的。」
「我是自大的,不是嗎?」塞拉斯笑了笑。
「是,你總是認為自己的魔法可以戰勝一切。」
女人面無表情,右手高高舉起,揮動著手中的鏈枷:「可德瑪西亞比你想象的更加頑強。」
「瑟庄妮,別這麼說。」塞拉斯站起身,抖掉身上的碎石和塵土,「一個沒有魔法的國家,又有什麼戰鬥力可言?」
話音剛落,他胸口忽然閃爍著紫色的魔法光芒。
一顆冰藍色魔核從瑟庄妮身上飄出,瞬間融進了塞拉斯胸前的符文。
雙手纏繞的禁魔石鏈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輝,這一刻,塞拉斯身上的氣息變了,少了几絲平時的詭異,卻多了一抹來自極北之地的嚴寒。
猛地揮動石鏈,一道耀眼的藍色魔法氣旋瞬間從鏈條尾端飛出,狠狠砸向秩序廣場的地面,法力如水波散開,瞬間凝結成冰花。
德瑪西亞眾將士但凡接觸到冰花,身體表面立刻便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堅冰,動彈不得。
但這還不是結束,那堅冰彷彿無視了一切熱源,即使在如春的陽光下,也依舊繼續沿著盔甲的縫隙朝里探尋,最終將接觸到的人凍成冰雕。
「你做什麼?」
瑟庄妮眉頭輕蹙,她雖然也有著對戰爭的嚮往,但卻從未想過要用極冰寒獄來對付這些弱小的敵人。
這一招,她只打算留給凜冬之爪部落的死對頭——阿瓦羅薩部落的首領艾希。
至於為何塞拉斯可以釋放極冰寒獄,其中的秘密瑟庄妮早已知曉,倒也不絕的驚訝。
「瑟庄妮,你要的是德瑪西亞的土地,而我要的……」
塞拉斯一邊穿過被凍結的德瑪西亞士兵,一邊頭也不回的對瑟庄妮道:「……我要的只是嘉文三世的命而已。」
「做夢!」
嘉文四世怒視著塞拉斯這個德瑪西亞曾經的囚徒,手中龍槍直指他后心:「我要讓你知道,德瑪西亞,無可匹敵!」
他剛要朝塞拉斯衝去,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陣寒風凜動。
龍槍調轉方向,嘉文四世挑開身後的鏈枷,雙眼死死盯著瑟庄妮道:「凜動之爪的野蠻人,難道你要攔我?」
「皇子殿下,塞拉斯給了我足夠多的好處。」
她笑了笑,臻冰鏈枷再次揮舞起來,對胯下的居瓦斯克野豬道:「鋼鬃,上!」
被瑟庄妮糾纏,嘉文四世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塞拉斯走進了父皇所在的光明使者神殿。
沒過多久,對方又離開了神殿,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該死的,你對我父皇做了什麼!?」嘉文四世一邊應對著瑟庄妮的攻擊,一邊對塞拉斯吼道。
搖了搖頭,塞拉斯一言不發,朝毀掉的神殿大門走去。
那裡的凱爾雕像已經化為一地碎片,代表著神聖與光明的雙翼僅剩下了一隻。
「我什麼都沒有做。」
塞拉斯轉過身,雙手在胸口凝聚。
一道濃郁的紫色光芒匯聚在他兩手之中,塞拉斯正打算將積蓄起來的強大法力釋放出去,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住手!」
少女穿過滿地的屍體,頭上的斗篷滑落,露出了一頭如金色瀑布般的長發。
她潔白的手掌虛空一握,一柄跌落在地上的法杖彷彿被吸引了似的,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落在少女手中。
莫名的力量將少女托在空中,那一頭金髮無風自動。
「驅逐眼前的黑暗吧……」
少女眼眸輕閉,雙手平舉在身前。
那根鑲有魔法石的手杖在她手心前旋轉著,一道道散發著七彩顏色的光華逐漸蓄積,最終化作一洞繽紛的奇點。
猛地睜開雙眼,少女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璀璨的光:「點亮他們!德瑪西亞之光!」
一道耀眼的彩虹從少女身前爆發,驅散了塞拉斯手中蓄積的黑暗魔法。
士兵身上的寒冰逐漸融化,一個個跌倒在地,紛紛望著半空中這道奇幻般的彩虹出神。
虹光擊中塞拉斯的胸膛,瞬間將他衝出幾百碼外。
「又見面了……微光……」
塞拉斯輕聲念叨著,失去意識之前,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該死……」
瑟庄妮意識到行動失敗,頓時調轉方向,吹了聲口哨,帶著那些隨她前來的凜動之爪部落戰士離開了。
沒有對剛剛少女的所作所為發表任何意見,嘉文四世急忙跑進神殿。
一片狼藉,護衛們身上滿是猙獰的傷口,傷口很像鏈條造成的。
就連侍衛長趙信也已經奄奄一息的倒在了屍體當中,那桿鎏尖長槍斷成兩截,跌落在旁。
床榻上,嘉文三世早已停止了呼吸,表情猙獰,彷彿看到了什麼未知的恐懼。
看著殞命的父親,嘉文四世緊握著拳頭,鮮血從他指縫中滴了下來。
他手中龍槍狠狠插進大理石地面,對著天空放聲怒吼。
「犯我德邦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