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聚奎

早上6:30的手機鬧鈴，龍木茵坐起身子刷新了手機微博里消息，大多是某些明星的日常動態，難以想象，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行為和言語會成為每日熱搜。起身拉開窗帘，遙看外面的風景，清晨的河西鎮變得清晰，昨日高山上那些雪白閃亮的東西，露出瀑布的本貌。她所在的住宅周圍種滿了松樹，那些彎曲高聳的軀幹並為阻擋住她所有的視線，透過樹木間的縫隙，能隱約看見哥特式鐘樓頂部。

第一天到這兒，她顯得有些迷茫，早早換上衣服，帶上筆記本電腦下了樓。腳步聲接近一樓大廳時，發現餐桌上的人影，定眼看去，那人正是諸葛校長：「校長？」

昨日實在疲憊，也沒來得及和他說上太多的話，她把電腦和背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按照昨晚翻廚房的印象，找到牛奶和麵包，配上一些即食玉米片，順手做了兩份，放在餐桌上。他瞧了瞧碗中白色牛奶上漂浮的玉米片眨了眨眼睛，學著她在麵包上塗抹著紅色果醬。

她見他吃得極其紳士，抬頭打量起他今日的衣著，一身黑色西服配上白色襯衣淺和藍色領帶，手邊並無提包或電腦。這處房子顯得極其冷清，除了他們之外也未見到其他人，至於他為何會免費讓她住進他的住所，這一點她還是有些疑惑的。

見她打量自己，諸葛屠符有些不自然的用餐巾擦了嘴角，說道：「八點在學校廣場給你安排了一場演講，準備一下。」

她錯愕的看著他：「什麼演講？」雖然他看上去和她相差不了幾歲，但轉念一想，對方是學校校長，「諸葛校長，昨日你未曾提起今天有場演講啊。」

「你隨便講些什麼都行，今日的目的主要是讓學校的人認識你。」

她抿抿嘴，也不再動面前的食物，趁著還有些時間，趕快趕出稿子。從住處步行到學校廣場用了三十分鐘，她大概瀏覽了學校建築布局，和鎮子上的建築沒太大區別，光亮的玻璃，被簡單雕刻的石頭，還有綠油油的草坪。

聚奎私立學校位於河溪鎮的中心，它與整個鎮子互通開放，因此與外界並無明顯界限。高山流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清晨的水霧使得瀑布若隱若現，如不是有這些偏現代的建築，定會感覺到了仙境。

他的步調逐漸變得緩慢，上了幾處台階，越過一條溪流，來到一處下沉廣場，周圍有些奇怪。她跟在其後，廣場的草坪台階上熙熙攘攘站著些人，遠遠看上去也並不像是學生。被他帶到廣場中間后，一位穿著帶有徽章西服的男孩向她走了過來：「龍木先生！歡迎您來到聚奎私立學校，我叫邊牧風，是學校學生會的會長。」

她嘴角微微動彈著，對這位自信滿滿地學生點了點頭：「你好！我姓龍，不是龍木。你叫我老師好了，先生我是不敢當的。」

但這位學生不以為意，轉頭看向校長：「諸葛校長，你看現在可以叫學生們過來了嗎？」

「組織好秩序，不要嚇著龍木先生。」

連校長也如此稱呼她，龍木茵只能默認這個奇怪的姓，只希望他們別把她誤認作日本人才好。

學生會會長走向廣場的邊緣，他張開雙手，後背伸展開來雪白的翅膀，翅膀上的羽毛如此鮮活，就算是電影製作的特效也沒他那雙羽翅真實。

龍木茵睜大了眼睛看著周圍的變化，天空變幻著顏色，從紅到藍再到黃最後變成深綠色，腳底有些微涼，溪水漫過了她的腳踝，她抬起腳來，鞋子卻沒沾上一絲水滴。

廣場的草坪處冒出了各種樹木，雄鷹，白鶴類站在樹冠之上，樹中間還多藏著烏鴉，貓頭鷹和啄木鳥等等飛禽鳥獸，蟒蛇在水中遊盪后停留在一處台階上，滾動的身子逐漸變換成人形，那獨特的蛇信子時不時接觸這空氣。難的一見的河豚從水中一躍而起：「諸葛校長好！龍木先生好！」

「龍木先生！」各種奇怪的聲音跟在應和著，「龍木先生！」

龍木茵看得眼花撩亂，直到學生會會長從水面飛過：「大家安靜，大家安靜。龍木先生是真正的人類，請大家不要嚇著她。」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她的雙腿瑟瑟發抖，手掌冒出冷汗來，嘴唇被咬得發紫。

學校的其他老師紛紛現身，他們有的是鳥類，有的是魚類，有的爬行類，還有的是她從未見過的植物或花卉。

「那你又是什麼？」龍木茵感覺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騙，她想躲開，但又好奇，「諸葛校長？」

「樹！」諸葛屠符展開手，原本細長而白皙的手變成粗糙的樹根。

她想要逃離，但地上的水讓她看不清原來的路，抬頭尋找建築標記，卻都變得想鏡子一樣明亮。她以為自己在做夢，閉上眼睛，從腳底開始，整個身體又變得溫暖起來。當她睜開眼，小心翼翼的看著周圍的環境。

一切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太陽從山的那一頭爬了上來，剛剛還在周圍的生物一下子變成人的模樣，他們聚集在廣場上，一眼望去有一萬多的樣子。從稚嫩的嬰兒到年邁的老人，他們緊緊的看著她，都在等著她開口說話。

諸葛屠符已經同學校的先生們坐到了她後面的長椅上，學生會會長向她解釋：「龍木先生，現在在你眼前的有河溪鎮居民，也有聚奎私立學校的學生們和先生們。」

她抬起頭，鼓起了些勇氣，問道：「你們不是人類？」

「不是！」

「那你們是什麼？」

「是具有特殊能力的生物，」他微笑著看著她，「龍木先生不就是學生物的嗎？」

「它們可不會變成人類模樣。」

「我們和它們也不完全一樣，」他又張開了那雙耀眼的翅膀，「我們即不是你們人類，也不是你們用來觀賞食用的動植物，我們就是我們。」

她覺得這個學生會會長的邏輯思維太奇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不再嚇人，相反，她喜歡上了那雙靈活的翅膀：「你們會魔法？」

他輕輕吹了口氣，天空中便飄落下一些雪花：「我們能掌控一些你們人類掌控不了的東西。」

她有些羨慕他們了：「既然這樣，我怎麼能作你的老師呢？」

「我們和生物們有著相同地方，而龍木先生了解他們，加上你是人類，作為人類的你，自然能教會我們如何更像人。」

她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你們為什麼要像人類呢？」

「我們的先祖們曾和人類一起生活，只有融入到人類中，才不會被人類排斥，我們才能繼續繁衍。」他收回翅膀，手裡展現出一本厚重陳舊的相冊，相冊在他雙手間翻動起來。

在那些相片中，大多是歷史上著名的人物。

「他們和你們一樣？」

「是的，」他合上相冊，「他們不僅融入了人類，而且還在一些重要領域領導人類，他們是我們的驕傲。」

她終於有些明白了，他們只是想通過她融入人類的世界，不僅如此，還要成為人類中的精英。那麼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她想不出一個具體的詞語來形容他們。

她沉默了好久，才說出口來：「聚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