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陰差拘魂

()黑無常一把接住被周蒙溪擋回來的鎖鏈，綳著他的那張棺材臉凶聲惡氣地叫道：「周蒙溪，別以為得了一件天龍護身法器、向一隻千年陰煞學了點道行就可以橫行無忌，你當心惹禍上身！別給你面子你不當臉！」白無常的臉上則掛著嘻笑，只是他那的臉色過於慘白，以至於笑容顯得特別詭異，他說道：「阻擋陰差辦差、擾亂輪迴破壞人間秩序的罪你擔不起。念你有功德在身，我們對你再三姑息忍讓，你不要不知好歹！」黑白無常這樣說，周蒙溪即使想下台也下不來，再加上她對奇穎和寧馨心存不忍，明知自己無理站不住腳也只有硬著頭皮上。她稍作遲疑，瞬間盪出兩股龍氣捲住那寧馨和奇穎，將自身的能量注入她們的魂魄中，然後揚起頭對黑白無常說：「我收她們做我的護法不可以嗎？」「放肆！」黑無常大怒，舉起手中的鎖鏈就朝周蒙溪揮了過去。白無常笑咪咪地說句：「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提起手裡的哭喪棒朝周蒙溪發起攻擊。周蒙溪一招收了奇穎和寧馨，跟著雙掌運功，排出一股強大的龍氣如排山倒海般朝四方奔騰咆哮衝去。陰差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化作黑氣，繞著龍氣像繞樹的藤避過龍氣繞近周蒙溪的身邊，與黑白無常一起呈包圍的攻勢朝周蒙溪攻去。周蒙溪理虧，不願傷到陰差，見到他們攻來，她騰空而起，懸浮在空中，閉目靜氣，默念功法口訣，體內的能量組成一道結界罩在身上。她立在屋子裡，一道強大的龍形徑氣自她的身體游出繞著她全身遊盪，沉渾的龍吟悠長連綿懾人心魄。陰差的攻擊打在龍身上如泥牛沉入大海般消彌無形。黑白無常見此情景當即收手，黑無常大聲叫道：「住手！我們走！」他狠狠地瞪一眼周蒙溪，領著眾鬼差走了。周蒙溪感覺到他們走遠，她睜開眼，落回地上，卻見月朔綳著張冷漠的俊臉從門口走了進來。「師傅！」她歡喜地喊著奔過去，說：「今天是除夕夜，我們一起守歲。」月朔抬掌就想向周蒙溪的臉上摑去，但手在快觸到周蒙溪臉頰的時候，又生生止住，停頓兩秒，憤惱地住手，叱道：「不知天高地厚！」冷厲的眸子朝周蒙溪的袖子下望去。周蒙溪抿嘴嘻笑兩聲，忙把寧馨和奇穎放出來，說：「師傅，她們是我的朋友。」月朔說道：「小蒙，有些道理不必我教你？」周蒙溪回道：「你是我師傅。」你不教我東西誰來教？月朔怒道：「我已經逐你出師門。」周蒙溪縮了縮脖子，低頭又悄悄地抬頭朝月朔瞟去，心說：「師傅……月朔生氣的樣子真好看。」臉帶薄嗔，三分慍怒不怒自威，但那過分年輕的容顏卻因為怒氣而顯得格外生動美艷。她下意識地說了句：「你不當我師傅也好。」月朔深吸口氣，壓住那股想要用鋒利的指甲戳死周蒙溪的衝動。她冷聲說道：「人有人路，鬼有鬼道，陰間自有陰間的法則，人死入輪迴……」她想到自己在人間晃了近兩千年還沒入輪迴，不過她不一樣，她還沒死呢。她打了下頓，又接著說：「你替她倆出頭，可知會給自己招來怎樣的禍端？你現在有神通在身，但你仍屬生人沒有跳出輪迴，說不定生死簿上還有你的名字，生死輪迴仍在陰司掌控。黑白無常屬陰司正神，幾千年的道行法力高強，又有仙班神位，就連我平時也不願招惹上他們，你倒好，無端惹事，你還想要命不要命？」周蒙溪覺得自己也挺厲害的呀，她說：「可他們剛才好像也奈何不了我！」「哼！」月朔冷哼一聲，說：「不是奈何不了你，是你亮了天龍的身份，他們拿捏不准你到底還屬不屬於陰司管轄才暫時收手。他們現在回去定是查你的生死簿去了，若在生死簿上還能找到你的名字，過不了今晚五更，必定有陰差來拘你的魂魄！」周蒙溪反問一句：「如果我的名字沒在生死簿上了呢？」月朔說：「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拘役亡魂是他們的責職，就算你已跳脫輪迴不屬陰司管轄，你現在插手陰司的事，他們也有理由拘你。」她說句：「你自己好自為之。」說完，拂袖而去。「哎師——」周蒙溪剛想出聲，月朔已如閃電般飛出屋子，飛遠了。「跑得真快。」今天是除夕吶！就算要打架，我們師徒倆不能先吃頓團圓飯嗎？寧馨說道：「對不起，連累你了。」周蒙溪擺手說：「無妨。」她感覺這兩個字說出來有點怪怪的，又改口說：「沒事。」她走到門口望向月朔離開的方向，月朔的身影猶印在腦海，月朔身上那獨特的氣息還沒有散去。她發現自己對月朔有一種異樣的情感，月朔出現時她想貼近月朔，月朔沒出現時又心心念念地掛記著。她回頭望著互相緊握雙手的寧馨和奇穎，問：「你們有什麼打算？」寧馨說：「奇穎在哪我就在哪。」奇穎嘆道：「如果真逃不過我們寧願魂飛魄散。」周蒙溪問：「地府的日子很難過嗎？」奇穎說：「我是車禍橫死，寧馨死於自殺，我們都屬於不得善終，陽壽未盡在地府都投不了胎，比正常死亡的人地位低上一大截，被關在枉死城受奴役……」她的話語有些哽咽，說：「那不是人過的日子，就像菜市場上的牲口，被隨意打罵販賣。」「你們怎麼逃出來的？」「地府地震出現裂縫，我們趁亂逃走。一起逃走的還有許多枉死城的冤魂厲鬼，這幾年地府鬼差到處搜捕我們，一起逃出來的不是被抓回去就是被打散魂魄從此煙消雲散。我們想要逃得無遠的，可我們怎麼都只能在這附近十幾里地打轉，像遇到了鬼打牆。」「你們的香火供奉在哪，你們的魂魄也就在哪。如果想走遠，找個法師替你們做引路，讓人端著你們的骨灰或靈位領你們走。」周沒有人告訴過周蒙溪這些關於陰間的事，但當奇穎說出這些的時候，她覺得事實就是這樣。「不過鬼差正在抓你們，怕是哪也去不了！」寧馨無奈地握緊奇穎的手，對周蒙溪說：「真對不起，給你惹來麻煩。」奇穎安撫地拍拍寧馨的手，問周蒙溪：「我們可以留在你這裡嗎？寧馨是漫畫家，我生前是做投資理財分析的，留下我們能對你有些幫助。當然，我們也知道你幫我們的風險很大，投入太大，得到太少，但我們現在真沒路可走，只能向你求助。」周蒙溪沖她倆淺淺一笑，說：「我曾經也無路可走，幸好有我師傅相救我才有今天。不過能不能過今晚就看我們三個的造化了。」屋子四周突然颳起陰風，新種下的竹子被吹得嘩嘩作響。風聲嘯唳，「嗚嗚哇哇」的哭咽聲從風裡透進來。院外、房頂、屋後到處有陰靈在迅速飛移，再稍遠一點，則是一種暗沉的巨大壓力。周蒙溪把奇穎與寧馨縮小，收進衣服里藏起來。她打開門，朝屋外走去。這是月朔給她買的房子，她可不想在屋裡打架把房子弄壞了。周蒙撇下推開院門便見屋外的水塘上方站著上百個鬼差。她踏出院門，順手把院門帶上。天上地下到處都是手執叉子來回巡遊嗷叫的陰兵鬼差，他們在空中飛旋，掀颳起陣陣陰風，鬼氣罩滿屋子前後。周蒙溪如果沒有在地底世界那幾年的經歷，只怕見到這陣仗就已嚇得全身發軟了。周蒙溪早已今非昔比，她望著頂上的陰差非但不懼，連原本的幾分擔憂也一掃而光。這些都是小鬼，有多深的道行能奈她一眼就能看穿，她沒月朔那一爪揪住大妖魔的元魄將其撕成碎片的能奈，便對付這些小鬼，盪出一道龍氣就能把他們攪碎。倒是面前的那些陰兵不大好對付，像是地府的正職士兵，最難纏的還是黑白無常，從他倆身上的能量氣息來看絕不在她之下。不過，天地萬物相生相剋，她學的是天龍的修鍊功法，從本質上克制陰陰靈，真要是動起手來，她還是很有贏的勝算。周蒙溪立地站好，豎起右手的食指與中指抵在額頭，屏息靜氣，用她的感覺去觸摸周圍的世界。她慢慢地將體內的能量釋放開來，聚於體內的能量逐漸朝四周漫開。周蒙溪的身體里有一條翻騰的游龍時隱時現，強大的能量一圈又一圈地朝外擴散，遠遠看去，猶如孔雀開屏又如鳳凰起舞。「昂——」沉渾的龍吟聲自周蒙溪的體內溢出，她脖子上的那塊玉佩緩緩地浮現在空中。那是月朔送給她的玉，剛認識月朔時，她受不了月朔身上的煞氣，月朔送給她護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