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聯手九

槍杆子里出政權，這是經過事實驗證的真理，適用於戰爭年代，同樣也適用於社會主義。安全部門的職能，是處理髮生在境內的一切危害國家安全的事務，包括所謂的江湖黑道。

但南北分治，部門內部，各省區之間的協調合作，等等一切問題，也如其他職能部門一樣，摻雜著各種各樣的『內部』鬥爭，爭權奪勢，地方保護，派系或家族間的恩怨，比比皆是，以至於安全部門並非如外界猜想的那樣和睦。

引發此次禍事的最終根源，當然與南北兩大家族深濃的背景有關，可那並非是最根本的。權力的統一，只是誘因，實現對黑道勢力的打壓與管治，最終實現國內局勢的『安全化』，才是此次事件的主要成因。

眾所周知，建國以來發生過很次危及國家安全的事件，除了境外敵對勢力的滲透，國內反動分子的策應，此外還有欲從中謀利的黑道勢力與種族鬥爭，但地域性限制與區域性保護，極大的限制的安全部門處理緊急情況的能力與速度。

一個強權時代的出現，已經是迫在眉捷。但南北之間多年來鬥爭演化成為另一種看不見卻能尋覓的關係，安全部分與黑道勢力的相互依賴，江湖間刀光血影，正成為權力重整的最大阻礙。

為了掃除這些看不見，卻摸得到的因素，一場聲勢浩大席捲國內每一個角落的變革便在一場陰謀中全面展開。而這起陰謀的策劃者，便是我在譚老爺子書房中看到的那位中年人，譚雪華則是執行者。

權力的鬥爭是殘酷的，譚雪華作為此次的執行者，身上的擔子何其重，這些『工作』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為此她只好藉助北方科研領域的楊辰剛，給予技術上的支持，起先一切都很正常，但隨著計劃的推進，楊辰剛的野心暴露，事情開始失控了。

最先嗅到這股氣息的，並不是遠在上海的老齊家中的成員，而是同樣在科研領域有所建樹的美女博士。在她的提示下，老齊家被迫應戰，而龍四爺也因為年邁體弱，最終決定將手中的擔子託付給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於是，便發生了那些與我密切相關的各種各樣的事情。好在，我沒有太大的野心，更沒有殺人越貨的膽量，這讓威懾南方的龍四爺，坐鎮上海灘的老齊家，覺得我是一個可以掌控的對象，在相互妥協中，他們選中了我，並決定由我來分擔迫在眉捷的變革加陰謀。

被愚弄的感覺，在聽罷了譚雪華的時斷時續的解釋后油然而生。我算是明白了，那個所謂的南盟盟主，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時犧牲的角色而已，無權無錢無勢無人，只憑是龍四爺便宜女婿身份，何以服眾。

「可笑，滑天下之大稽，不過，從現在開始，此事與我無關了。」

「你想的太簡單了，難道你想看著小龍女步你的後塵？」

「不，但我又能怎樣？」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爸爸說得的那句話。」

「什麼話？」

「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

眼前一亮，這話對我來說，便若久旱甘淋，江湖中事，自然應由江湖中人解決。黑道勢力為了生存，有時會與警方白道政治打交道，但那只是生存之道，可若因為要生存，投奔了安全部門，那便成了安全部門的影子，沒有了靈魂的黑道，何其稱為黑道？

「政治與我無關，我更不想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譚小姐，現在你也應能理解我退出南盟的苦心了，但這也只是第一步，南北會話，只是一個時代的產物，有其利必有其弊，那就是在所難免的被人利用。」

「是，我承認，可是」

「還有什麼

可是的，政治體系的變革，應該由那些搞政治的人去搞，不應該讓黑道也參與進來，說句負責任的公道話，南北會話其背後的隱含的，不還是政治權力的鬥爭的延續嗎？」

我的話有些尖銳，譚雪華神色明顯一怔，幽幽的嘆了口氣，既沒有附和也沒有反對。雖說譚雪華沒有出聲，但她的表情卻足以說明她早就曉得是這樣的，不過，讓人覺得遺憾的是，她明明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卻還是義無所顧的參與進來。

政治的『魅力』可見一般，但政治的複雜性遠超江湖或是生意場的恩怨，古往今來，有多少能人異士倒在政治面前，那些耳聞能詳的冤案錯案，上個世紀鬧得人心離散的文革，讓我對政治避之不及，怎麼可能自尋煩惱呢。

再有就是起程北上之際，龍四爺語重心腸的那些話，美女博士與楊辰剛之間的對話，現如今面前的譚雪華左右為難的局面，無形中亦讓我下定決心遠離這場是非旋渦，早早脫身事外，才是自智之舉。

「說實在的，你我應算地道的江湖中人，唉，想想吧，為了政治你把什麼都犧牲了，即使你如願了，你還剩什麼，父女之情，姐妹之情，姐弟之情，難道這就是一個強權時代的標示？對不起，我要退出了，永遠的」

凝視著譚雪華，盯著她的眼睛，毫不客氣的說出那些話，看著她臉色驟變卻又出奇的沒有翻臉，心知這些話怕是對她已有觸動。但是，我並不奢望她可能做出某些舉動，在她說話前，轉身推門而入，向被圍在人群中的小龍女大步走去。

「老公，你回來了，快點嘛，人家應付不過來了。」

「傻瓜，應付不過來，為什麼不把擔子拋出去，問問，誰想做南盟的盟主，讓賢好了。」

「讓賢？老公，你腦子壞了？」

「才不是，我突然覺得所謂的南北會話，不過是一場鬧劇而已。」

「鬧劇？老公，你好像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望著神情楚楚可憐，卻又在瞬間凝固的小龍女，心裡有的只是對她的愛意，這個小妞，有很多缺點，刁蠻任性肆意妄為，但在她的坦然與坦白面前，那些缺點卻是那樣的可愛，最讓我心動的是，她從不放棄自己的主張，堅強的讓人汗顏。

忍不住上前，牽了小龍女的小手，指尖滑過她的俏臉，看著她白皙粉嫩的俏臉上浮現羞人的紅暈，心都醉了，這才是一個年輕女孩子的生活，那些黑道上的恩恩怨怨，都與她無關才是。

「看看我們這些人，來此究竟是為了什麼，生意天天做，交情日日深，譚老爺子久不問世事，可他老人家一到場，卻讓人倍感親切，難道這是會話帶來的作用，難道這是北盟盟主身份帶來的效應，我想不是，那是因為譚老爺子為人頂天立地，公正嚴明，令人信服，有譚老爺子這樣的人坐鎮北方，我們還有什麼可商量的呢？」

「說得也是，可是」

「小傻瓜，還不明白嗎？南北會話，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已經沒有了凝聚力了，相反的，成為了別人手中的工具，試想一個沒有主題思想沒有靈魂沒有未來的大會，值得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參加嗎？」

「其實，人家才不想來呢，還不是因為你呀。」

小龍女輕怔了下，隨即點頭表態，那認真的神情讓人莞爾。抬手輕勾了小妮子的小巧的鼻尖，目光這才從她的俏臉上移開，看向圍在身周的那十幾位各省的江湖大佬，目光逐一從他們臉上掃過。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那些平日里對我或是不屑一顧，或是態度冷漠，或是抱以冷眼旁觀等等各種各樣心思的大佬們，他們竟無一例外的選擇了迴避

，就連老爹也不例外，乾笑著將目光錯開。倒是李凝香這時顯得落落大方，微笑點頭示意，似是在褒獎我的那番對大會的解讀。

「諸位，雖然小弟身在江湖，卻一直以生意人自居，不太曉得這道上的事情，只是龍四爺欲振興門風，才將我扶上馬，小弟自知無力服眾，有道是有德者居之，而小龍女與小弟一般少不經事，怕是難當大任，既如此，不若另選能者出任南盟盟主，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情不自禁的多望了眼李凝香，一來那美女的確養眼至極，二來她的確不同與別人，數次提點之情，讓人心生感激。心下稍靜，隨口道出那番話，廳內寧靜有加，只是眾人神情卻沒有我所想的踴躍，沉默不語。

無人喝彩，看來若非不欲在此時攬禍上身，就是已看出此次南北會話敗局已現，明哲保身遠比那些既得利益重要的多，要麼就是想看看再說。可是，我卻不欲讓他們獨善其身，目光瞧向已經將長沙王扶坐在椅中，站在身邊伺候的紅鬍子，心中一動。

「紅鬍子大哥，您在兩湖地區聲名顯赫，又是名門望族，影響力遠超常人，且您還是此次南盟新選的副盟主，又當壯年精力旺盛，小弟不才，願推舉您為南盟的盟主，您意下如何？」

「我？這這不妥吧？」

紅鬍子估計沒料到我會拿他開刀，臉色當即便變了。不過，這有野心的人總是會在不經意表露出自己的內心想法，雖說他在推脫，可話里話外的意思卻還是讓人聽出，他有意想做這個盟主，只是他也有擔心的事情，那就是怕眾人不服，是以，說得很是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