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再回初始

「啪——」一聲，水泡破了，幻海緩緩落回水面，臉上，是巨大的驚愕。

戚薇薇慢慢走到他的身旁：「我本想和慕雲，擁有一世情，他……也是那麼想的……」

幻海從驚愕中緩緩回神，俯落臉看向身側的戚薇薇，太多太多的情緒開始從心底湧起，他們……居然在前世就曾相愛。

「但自從看到我們前世之後，我現在發覺，我的格局小了。」戚薇薇仰臉，笑看幻海，眼中，卻是浮出了遠比戚薇薇更加堅定的目光，「我應該和你們生生世世在一起，但在此之前，我要讓你們成神！」

幻海怔了怔，卻是很快鎮定神情：「找回記憶，拿回屬於我們的一切。」

戚薇薇微笑點頭：「還有，給神界，大換血。」

「嗤。」幻海笑了，側開臉，舔舔唇，「沒想到你野心更大，但爛木頭呢？他已經返回仙域了。」幻海轉回臉，目露擔憂。給神界大換血這麼大的事，不能少了爛木頭。

戚薇薇神色坦然：「我相信，他會回來的。」

幻海雙手環胸，嘴角含笑。難怪自己與爛木頭總是糾纏，難怪他們還喜歡上同一個女生，明明兩人性格南轅北轍。

原來，我們的心，都是你的，薇薇。

他們早已心連心，一起努力，執手共返神界！去重新訂立神界的法則！

赫炎那點小野心與他們相比，簡直弱爆了！

幾天後，幻海，申田，達哥和郭子組團走了。看著他們的房車，戚薇薇實名羨慕！這一路向西，想想都好爽！

緊跟著，趙老闆又來接申玉了，這次，是帶申玉和他合開的鑒寶齋去找玉材進貨。為了讓玉石散發它自身的美，申玉喜歡上了設計，懶惰的申玉，居然準備去玉石盛產之鄉，去和老師傅們學習玉石加工技藝。所以，申玉不是懶，只是，還沒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

星沉和顧佟又迎來了他們的奧數比賽，如果這次再拿到名次，星沉沒準能提前入中科院，據說清華那邊也在努力爭取星沉，星沉成了名校的香饃饃。

戚薇薇看著面前的赫炎，這幾天，她比較空，有時間調……咳咳，不是，這個詞現在有點敏感，應該是好好教育赫炎了。

赫炎在鎖鏈中依然滿目的憤怒，即使魔力抽離，他依然擺脫不了內心的憤怒與不甘。

戚薇薇在空氣里一拉，拉了張椅子，坐下，綢扇慢搖：「赫炎啊，你看，杜洋坦白從寬，已經恢復正常生活了，自由不香么？」

「呸！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奴隸！你的狗腿——」

「我哪裡奴役他了？」戚薇薇攤開手，「不給工資，那才叫奴役，我給杜洋的工資，就是刑期的減少，節假日照常休息，最後法力還能歸還，所以，杜洋的工資福利一樣不少！」

說完，戚薇薇笑眯眯看赫炎，請反駁。

赫炎一下子語塞，他竟是忽然無力反駁，他咬了咬牙：「他身上有鏡心院的鎖鏈，定期還要向你彙報，這也叫自由？！」

「呵。」戚薇薇先是一聲輕笑，「赫炎，你公司員工可以隨意不上班嗎？有事不也要請假？」

「那怎麼一樣！」赫炎大吼，「員工上班工作是一份責任！」

「杜洋在鏡心院贖罪也是一份責任！」

「我從來不會用鎖鏈拴住我的員工！我的員工會自覺遵守公司的規章制度，因為他們對我們炎騰有歸屬感！杜洋是被鏡心院囚禁了！」

「你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現在不是自願的！」戚薇薇也站起，朝赫炎大喝。

赫炎再次怔住神情。

戚薇薇也變得平靜，再次坐下：「杜洋真心悔過了，他身上的鎖鏈現在只是個形式，也是我們鏡心院的規章制度，他的鎖鏈，還有可以自由使用鏡心院傳送門，和我隨時聯繫等一系列的作用。」

吃驚劃過赫炎的雙眸，杜洋居然真心效忠鏡心院了？怎麼可能？

「他現在也把鏡心院當家，我給他的主要任務，是把迷失者領回家，因為我發現他在找尋迷失者上，很擅長。我知道，你現在很憤怒，什麼都聽不進去。上一屆引渡人業務能力不行，讓你很多師弟師妹迷失了，讓你對渡劫成神也充滿了懷疑。」

「哼。」赫炎發出一聲冷笑，他們那一屆，他就沒見過有人靠渡劫成神的！所以，他和杜洋選擇了另一條路，這條路顯然是一條比情劫還要快的捷徑！

「既然現在我接下了這份工作，也就接下來這份責任，我希望能把那些迷失的人，領回家，但這件事，太龐大了，我一個人做不來，我需要你和杜洋的幫助，你是繼續在這裡憤怒？還是把自己的家人領回家？」戚薇薇認真注視赫炎，這是你自我救贖的機會，赫炎，別讓我失望。

赫炎變得靜默，戚薇薇在這裡說服他，無非是想讓他也成為她的走……

「炎，把憤怒放下吧。」忽然，杜洋出現在了戚薇薇的身邊，手腕上，是細細的，幾乎不可見的鎖鏈。

赫炎吃驚抬眸，立時再次變得憤怒：「你回來是來看我好戲的嗎！」

「是因為我愛你！」

「滾！！！」赫炎當即跳腳，「你跟我在一起，TM是想睡我？！！！」

戚薇薇一僵，這把狗糧塞地實在太突然了！

杜洋臉也紅了，急著解釋：「不是，我是說兄弟之愛，家人之愛，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種！」

戚薇薇在旁邊扇扇子，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杜洋嘆口氣：「炎，我們做錯了，我們墮魔成魔神返回仙界，不也是為了想讓兄弟姐妹們回家？不用在人間受輪迴之苦，但現在，薇薇在做這件事了，而且，她，她做的真的很好！她讓連書也不願碰一下的星沉現在成了求學若渴的學霸，讓整天只知道自己美的幻海成了將美麗給別人的化妝室，讓地神他們家兒子，你應該有印象，那個懶得連動都不願動一下的申玉，現在居然成了玉石鑒定師，還學起了珠寶設計。我讓申田在名利中淪陷，但薇薇卻讓申田清醒，並且在自己的專業里越做越好！所以，我看到了希望，我現在，是真的想跟薇薇做點事情，一起努力接兄弟姐妹們回家。」

杜洋情真意切說完，深深注視還被鎖鏈纏繞的赫炎，心中只有對兄弟不願回頭的憂切。

赫炎變得安靜，他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找回迷失的兄弟姐妹……

「赫炎。」戚薇薇站起來，走到赫炎面前，「我現在用凡人人事的身份跟你說，你被關在這裡閑著也是閑著。」

赫炎和杜洋同時愣住了，這語氣和說話的方式果然……很凡人……

「為什麼不出去做點事？出去后，我答應你，你可以仍舊以炎騰的事務為主，我需要你幫助時，你可以委託其他專業人士給我提供幫助。」

赫炎和杜洋繼續發愣，這果然很人事了，像是在談薪資。

戚薇薇單手叉腰，一邊扇扇子一邊說：「鏡心院的主要事務你也知道，就是找工作，在凡間找工作，神仙也插不上手，還是得凡人來做，你人脈廣，你可以幫我提供工作崗位，文書之類的事，小白他說他不走了，所以更不需要你這個大佬來做。大家能力擺在這兒，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

一聲大佬，忽然讓赫炎渾身氣沒了。戚薇薇沒說錯，在人間，他赫炎，算是個大佬。他廣闊的人脈的確可以給戚薇薇提供無數的工作崗位。

戚薇薇伸手，壁咚鎖鏈：「怎麼樣？赫總，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選。」

赫炎在鎖鏈中定定看著戚薇薇，似乎因為他憤怒的消除，他身上的鎖鏈也開始漸漸消失，但是，他還是一時開不了口承認自己輸了，承認自己願意接受戚薇薇開出的這個條件。傻子也不會選在這裡繼續受抽打之苦。

作為赫炎的兄弟，杜洋怎會看不出？立刻到戚薇薇耳邊低語：「要不……再給他點時間？炎是個很要面子，不願意認輸的人……」

戚薇薇點頭，表示我也看出來了。收回壁咚的手，綢扇一合：「你看，那些鎖鏈根本不是鏡心院的，是你自己的，赫炎，是你自己把自己綁太緊了。」

赫炎登時怔住了，看著已經在自己身上消失的鎖鏈，原來那些鎖鏈，是他自己幻化的，鏡心院，以鏡明心，以心為鏡，他怎麼現在才明白這句話？他給自己的心綁縛了太多東西，最終，是他自己在作繭自縛。

「那就這麼定了。杜洋，你帶赫炎走吧，讓他先散散心，慢慢適應新工作。」戚薇薇一笑，消失在空氣之中。

杜洋笑呵呵看赫炎：「沒想到人間大佬，居然也要適應新工作了。」

「滾！」赫炎直接一個白眼，但隨即，卻是笑了。伸手，和杜洋緊緊擁抱，糾結了許久，低低說了聲：「兄弟，對不起。」

杜洋眼睛濕潤了，他等這三個字，等了千年，想讓赫炎認錯，真是太不容易了！

杜洋與赫炎走了。

星沉和顧佟走了。

幻海與申田也走了。

申玉被趙老闆推走了。

小白探親還沒回來。

潮陽處理完慕雲留下的事務就陷入沉睡了。

整個鏡心院，忽然靜地像是連空氣都睡著了。

人都走光了，戚薇薇坐在空無一人的鏡心院里，緊盯那扇門，槽，她就不信自己都清空了，上面還不派人來？

「戚薇薇——」門口有人喊，不是仙域弟子，是送外賣的，「外賣——」

「謝了——」擺上烤串，放瓶啤酒，戚薇薇一邊擼串喝酒，一邊抖腳盯門，就跟討債人等欠債的出現一樣。

忽然，鏡心院的門波光閃動。

「來了！」戚薇薇手拿雞翅站起，等待新來的仙崽崽。說實話，以前為崽崽們操心，她心煩頭禿，但最近沒有崽崽虐，她居然還覺得寂寞了。

光門一閃，竟是……柳依依！

戚薇薇愣住了：「依依？」

柳依依垂落眼瞼：「我渡劫失敗，還助紂為虐，仙尊罰我再下凡歷劫，我跟赫炎……兩清了，你給我重新安排工作吧，不要告訴他我回來了，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只想為我自己活。」柳依依說完，快步從戚薇薇身邊而過。

戚薇薇的目光隨柳依依而去，這發展，有點意外啊！所以，先前柳依依助赫炎，算是給自己一個徹底的了結？

忽的，身後光芒又是一扇，登時，熟悉的感覺涌遍戚薇薇的全身。

戚薇薇沒有轉身，眼角卻已經淚水滑落……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女妖，你膽敢在鏡心院擼串喝酒卻不叫我？」身後，是那熟悉卻帶著笑意的厲喝。

戚薇薇擦了擦眼淚，轉身大喝：「哪裡來的臭流氓！」

戚薇薇揚起手，將手中的雞翅，丟入那溫暖的光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