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為君之道

洛陽城內一座不起眼的小酒館內，言空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位置，自斟自飲，怡然自得。

突然，腳步聲靠近，讓言空倒酒的動作頓了下，而後繼續倒滿了面前那杯酒，又取過一個酒杯倒了一杯，隨手一扔般，酒杯穩穩落在了對面，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酒液微晃，卻沒有一滴灑出。

「請坐！」淡然說著伸手示意的言空，同時抬頭隨意看了眼那一身錦衣、腳步輕巧有力的徑直走過來、自有一股懾人氣勢迫人而來的男子。

男子約莫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看起來的確是氣度不凡，相貌英偉，不過他身上那股無形的氣勢在言空面前，卻彷彿掉進了幽深的潭水中，不起一絲波瀾。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見男子坐下后便是盯著自己看的樣子，自顧自喝了杯酒的言空淡然問道。

聞言啞然一笑的男子，不禁搖頭道：「我只是想要看看短短數月之內就雄霸了江南的大明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下..」

「李淵的次子李世民，不用自我介紹了，」不待他說完，言空已是淡笑開口道：「你都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若是還猜不到你的身份，那又怎麼值得你專程跑過來見我一面呢？」

李世民啞然，而不待他多說，看了看他的言空，便是微微搖頭道：「可惜啊！你還不是李閥的掌權人，不然的話倒會是一個有意思的對手。世民，你猜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洛陽？」微微愣了下，有些跟不上言空那跳躍性思維的李世民，反應過來才試探般的問道。

「呵呵..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輕笑一聲的言空，卻是搖頭接著道：「不過，洛陽自有人幫我打，倒是不用著急。世民，好好弄，儘快幫我平定關中，也省得我到時候麻煩。若是中原群雄爭霸，拖延的時間太長，不免會給北方外族機會。未免五胡亂華之事重演，也為保我中原漢家的正統，看來我接下來也該是去見一見天刀宋缺的時候了。」

聞言臉色一陣變幻的李世民，半晌后才忍不住苦笑道：「明王雄才大略，目光深遠，世民佩服！」

就在此時，言空突然轉頭看向了酒館內另一處角落背對他們而坐的青衫身影。那人雖是一身男裝打扮，但從那修長優雅的背影和烏黑閃亮的髮髻便可看出乃是女扮男裝。

「好了，見也見了，想必世民心中對我也是有所評判了。言某已是吃飽喝足，就先行一步，少陪了，」言空說著便是起身準備離開。

心中無奈的李世民，忙起身客氣拱手相送，而就在言空略微拱手還禮，欲要轉身離開時，那坐在另一邊角落的青袍倩影卻是突然起身過來道：「兄台且慢！」

「哦？不知姑娘有何指教啊？」轉頭看向她的言空，暗道好一個出塵脫俗仙子般的人兒，同時淡笑問道。

師妃暄沒想到言空竟是一言就喊破了她是女子，略微一愣后，便只能笑道：「兄台果然慧眼！」

「剛才聽得兩位兄台似乎是在談論天下大勢，小女子好奇一聽，卻是想要向兩位請教一番，」師妃暄接著淡定平靜笑道。

看她轉眼間就恢復了平靜的樣子，暗道不愧是慈航靜齋最出色傳人的言空，笑而不語，不置可否。

一旁的李世民則是客氣道：「不知姑娘有何指教，但說無妨！」

「這小子，怕是已經猜到師妃暄的身份了吧？」言空看了眼李世民心中暗道。經過自己提點，知道師妃暄是女扮男裝，他若是還猜不到一點，那就不是李世民了，也不夠資格做自己的對手了。

師妃暄則是淡笑看著言空和李世民緩緩道：「我想要向兩位兄台請教為君之道。」

為君之道？李世民聽得微微一愣，下意識看了眼一旁面帶莫名笑意的言空，而後蹙眉道：「姑娘你若是能說出問這個問題的道理，我李世民奉上答案又何妨。」

「我做人從來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很少會費神去想為何要怎麼做。剛才我正是想起世民兄設有一個『天策府』，專掌國之徵討，有長史、司馬各一人，從事郎中兩人，軍諮祭酒二人，典簽四人，錄事二人，記室參軍事二人，功、倉、兵、騎、鉈、士六曹參軍各二人，參軍事六人、總共三十四人，儼如一個小朝廷，可見世民兄志不只在於區區征戰之事，才有感而問，」師妃暄平靜的道。

李世民一聽她如數家珍般的詳列出了『天策府』的組織結構，不禁聽得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這理由夠充分嗎？」師妃暄淡然問道，而李世民也是苦笑連道：「我服了！若姑娘肯為我所用，我必會請你負責偵查敵情。所以為君之道，首要懂得選賢任能，否則縱有最好的國策，但執行不得其人，施行時也將不得其法，一切都是徒然。」

「大亂之後，如何實現大治？」師妃暄沉聲接著問道。

聞言略一沉吟的李世民才不緊不慢的答道：「亂后易教，猶飢人易食，若為君者肯以身作則，針對前朝弊政，力行以靜求治的去奢省費之道，偃革興文，布德施惠，輕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應如響，不疾而速，中土既安，遠人自服。」

「這位兄台覺得覺得世民兄之論如何？」師妃暄聽了略微沉默，才抬頭看向一旁的言空問道。

「嗯！說得不錯，」不置可否般輕點頭一笑的言空隨即道：「可惜，都只是有識之士的老生常談罷了，也並無什麼新意。」

李世民聽了略微訕然，倒也並未反駁什麼，反倒是師妃暄美眸一閃的好奇般問道：「那不知兄台你又有什麼高見呢？」

「高見？」言空啞然一笑：「其實在我看來，為君之道根本在於民。只要老百姓耕者有其田，有吃有喝能得溫飽，那就是太平盛世了，難有什麼大亂子。但欲要民富國強，還需繁榮商業，訓練精兵，改良軍械。想要四方臣服，必須要有足夠強的底氣實力才行。」

師妃暄和李世民聽得都是若有所思，而頓了下的言空則接著笑道：「欲要耕者有其田，就要打破世家大族的桎梏，趁著亂世解放世家大族以及不事生產之佛門霸佔的土地，賜予少地和無地者。減少土地兼并，繁榮商業，讓百姓慢慢不再只能依靠土地養家糊口，這才是長治久安之策。」

「所以，這天下決不能為世家大族所得，也不能再由他們把持了。天下是萬民之天下，不是世家大族的，也不是和尚尼姑的。我若得天下，必要先打壓這世間的蛀蟲佛門，」說著，見師妃暄和李世民愕然的樣子，冷笑說著的言空，便是直接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