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代價

直到他走進浴室，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傳來，沈鬱楠僵硬的身體才慢慢放鬆了下來，被他緊按過的雙肩此刻卻是異常的疼痛，莫名的從心底升起一股恐懼，她望著緊閉的浴室門，怎麼也睡不著。

大約半個小時后他才出來，她立即閉上了眼睛，雷君睿在床邊站了很久，才上了床，沈鬱楠一動未動。他伸手攬過了她的身體，明顯感到她的僵硬。他嘆息一聲，終於附在她的耳畔說：「放輕鬆點，我只想這麼抱著你。」

確定他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沈鬱楠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雷君睿閉著眼淺笑：「醒了？」

「你知道我沒睡的。」

這時，他也睜開了眼睛，眼底的疲憊依舊，不過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多了，沈鬱楠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只是緩緩的身手拂過他的臉龐，他驀地張開嘴，咬住了她的指尖，並輕笑：「你這是在引我犯罪。」

她並沒有將自己的手收回來，因為知道他說過的事情，絕對會做到。他想這麼抱著她，就只會這麼抱著她。許是讀出了她眼底的信任，他說：「你別把我想的這麼好，也許我會忍不住要了你。」

果真，她眼底的驚詫一閃而逝。

越看，她便越會覺得他眉宇間有股莫名的熟悉，好似在哪裡見過似地，她暗笑自己多心，因為在他身邊呆了這麼多年的關係吧。

他說：「劉星回來了，沒告訴劉真？」

她就知道瞞不了他，所以點頭，但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劉星回來的目的。

如果他知道跟宮耀霆有關，又會怎麼樣？

她以為雷君睿會深究，誰知他只是恩了一聲，便環著她的腰說：「我累了，睡吧，明天帶我去見見他。」

她驚詫的應允。

雷君睿的恢復力果然是驚人，效率也是驚人。第二天一大早沈鬱楠才打電話給他，中午的時候他們便已經坐在了一個露天的咖啡廳。

雷君睿換了乾淨的襯衫，看起來神清氣爽，半點沒有剛剛回來的睏倦，倒是劉星，看起來精神並不好。

沈鬱楠說：「你睡的不好？」

他搖頭：「昨晚開片子看的太晚了。」

「什麼片子？」

自覺失言，他顧左右而言他：「君睿，怎麼這麼有空找我出來喝咖啡？」

雷君睿笑笑，笑容里的味道意味不明，但是劉星知道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讓雷君睿紆尊降貴的來找他，鐵定不會是好事。

「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喝咖啡？」雷君睿笑得如沐春風。

劉星擺擺手：「得了，我還不知道你，說吧，什麼事情。」

雷君睿擺擺手，顯然也沒有在兜圈子的意思，直奔主題道：「宮耀霆找你回來的？」

劉星不動聲色的笑著：「我自己想回來看看。」

「可是我聽說你這幾天都跟他在一起啊。」雷君睿的目光掠過劉星和沈鬱楠。

沈鬱楠微微蹙眉，她做什麼都逃不過他的耳目，彷彿被人窺視的不悅頓生。

劉星比沈鬱楠鎮定：「朋友嘛，見個面而已，沒什麼不可以吧。」

雷君睿點頭：「我想你來幫我。」

劉星竟然拒絕了雷君睿。回去的時候沈鬱楠一直在想剛才那一幕。

當雷君睿提出要劉星過來幫他的時候，他卻只是淡然的一笑，然後伸出手指在雷君睿的面前揮了揮：「很抱歉，君睿，這個要求我沒有辦法答應你。」

如果換了別人，恐怕這根手指頭已經不見了吧。沈鬱楠看著他們之間你來我往的對視，端起咖啡杯擋住了視線。接著她便聽到了雷君睿低沉的笑聲，笑聲戛然而止，雷君睿定定的看著他道：「因為你答應了別人？」

劉星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想做個有信用的人。」

「你這算是表明了立場？」雷君睿的語氣也是淡淡的，但是眼神卻有人迫人，甚至是咄咄逼人。明知道他不可能對劉星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沈鬱楠卻依然覺得他像獵人，對所有的一切都存在著一種近乎掠奪與侵犯的霸道，需要很小心很小心。

劉星端起杯子啜飲了一口，這才認真的看著他說：「你們都是我的朋友。」

雷君睿眼中的寒氣一閃而逝，最後近乎嘲弄的掀了掀嘴角：「朋友？」

劉星也不惱，徑自道：「你明白我的意思的。」他朝雷君睿致意，雷君睿似乎是在思量，最後也端了起來，與他碰了碰，咀嚼著朋友兩個字，眼中無盡的嘲諷。

沈鬱楠送劉星回去。車上的時候，她說：「你不應該這麼直白的。」

劉星噢了一聲，湊近她，盯著她雪白的肌膚道：「那我應該怎麼說呢？」

沈鬱楠咬唇，別過了頭。車子一個大轉彎，劉星的身體晃了晃，玩世不恭的笑起來：「沒想到君睿的人這麼忠心啊。」這車子是雷君睿留下的，司機是雷君睿的心腹，他對著沈鬱楠做出這樣的動作，難怪了。

沈鬱楠攏了攏頭髮：「沒事別瞎起鬨。」

「我這是瞎起鬨嗎？難以兩全其美，我也沒辦法。」

沈鬱楠沉吟了一下，這才將話題往宮耀霆的身上帶：「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還他人情的？你怎麼會欠他人情呢？」

「whynot？」劉星瞥了她一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回應，「郁楠，任何人都有他存在的價值，也許這個人今天跟你毫無交集，說不定明天就會跟你產生莫大的關聯，凡事不能太武斷，明白嗎？」

沈鬱楠不吭聲。

劉星嘆口氣：「通俗點來說，就是每個人都有利用價值，該用的時候還是要用。」

「這麼說你現在是在被他利用？」她斜睨他。

劉星攤手，聳聳肩：「可以這麼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不論君睿怎麼說，這個人情我必須還。」

「救命恩人？你？受過傷？」她語氣頗為驚詫。

「郁楠，沒想到你還是挺單純的，不過你說的也沒錯，在我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是他幫了我一把，你可能不知道，以前的我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

「怎麼可能？」沈鬱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似乎很雄厚，要不然劉真也不可能嫁給雷君凡了。

「也許說出來你都不相信，不過這是真的，我十八歲那年就離開家，跟我父親斷絕了關係，我隻身闖蕩法國，因為我想在那個巴黎闖出一番名堂來。」他的目光遼遠，似乎是在當時的情景，眉頭微微皺起，表情有些痛苦，不過最後卻是放肆的一笑。

沈鬱楠安慰他說：「對不起，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別放在心上了。畢竟血濃於水，你看你們現在不都好了嗎？」

「是啊，都過去了，」他無所謂的一笑，卻掩不盡眼底無限的滄桑。

沈鬱楠說：「你現在已經功成名就，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我想你父親一定是理解了你當初選擇是對的。」

「說對了一半，也不盡然。」劉星將手枕在腦後，「主要是劉真沒興趣繼承家產，老頭子沒人了，這才拉下臉來。」

沈鬱楠莞爾一笑，車子已經停在皇朝的門口。她要回去了，不過劉星卻說請她吃飯，讓司機先回去，等下來接她。

沈鬱楠沒有推辭，便跟著下了車。

「你帶我去哪啊，不是吃飯嗎？餐廳在那邊。」沈鬱楠奇怪的看著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劉星動了動肩膀，按了電梯說：「我忘記還有個東西在樓上，你跟我一起上去吧。」說著便將她拉近了電梯里。

沈鬱楠不疑有詐，看著電梯的數字一路攀升。她說：「靳聖煜對你還真好，竟然給你住VIP客房。」

劉星笑笑：「要不你搬來跟我一起住？」

沈鬱楠錘了他一拳：「你認真點。」

「我說的是真的啊。」

沈鬱楠橫了他一眼，電梯也到了，乍一看，她便被這裡靜謐的氛圍吸引住了。底下是厚厚的羊絨地毯，裝飾的富麗堂皇，人走在上頭，宛若走在宮殿，都會讓人產生錯覺。

她讚歎：「好豪華的地方。」

「VIP啊，不好怎麼說的過去。」不過他並不是拿房卡開門，而是在按門鈴。

沈鬱楠好奇：「裡面有人？」

他不答，只是笑，門倒是開了。沈鬱楠見過他的，竟然是何卓涵。

她立刻擰起了眉頭問：「他怎麼會在這裡？」

何卓涵恭敬的叫了聲：「沈小姐。」

沈鬱楠不待見，轉身欲走。

劉星拉住了她：「郁楠，先進來再說吧。」

沈鬱楠幾乎是被劉星強迫著拉近了房間。一進門，他便看到偌大的房間里烏壓壓的一堆人。

幸好房間夠大夠寬敞，才不至於擁擠，她大致的看了下，不下二十人，或站或立，各自忙碌著。而他們的中央放著一個筆記本，筆記本的後面，坐著一個男人，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的什麼東西。

聽到動靜，他抬頭，對劉星笑了笑，又看了沈鬱楠一眼，神態自若的說：「你們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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