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疑點重重

突然出現的聲音不是旁白或遊戲提示什麼的，而是只有他才能聽到的聲音。也不是遊戲的提示，而是由活生生的存在發出的聲音。

至於為什麼他的腦海中會出現這麼一個聲音，那還要從前不久他買來的頭盔說起。

《符文之地》是一款由某拳開發、再由鵝廠發行於2020年的全息網游，而頭盔則是遊戲《符文之地》的登錄器。

這款遊戲沒有經過任何宣發，全是由鵝廠客服聯繫玩家詢問意願后才發放的，玩家必須先簽署保密協議才能收到頭盔。

官方秘密的發放了共五十萬份頭盔，李昂則成為了這五十萬幸運兒之一。

可李昂在收到頭盔的時候，卻發現官方將頭盔做成了遊戲中虛空的畫風，把他嚇得不輕。

那個遊戲頭盔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巨型蟲子——紫色的幾丁質外殼拱成一個半球，邊緣堅硬而鋒利，一共十二顆針孔狀的眼睛分成三簇，散發著黯淡的紫光。突出的脊索從後端延伸出來，像一條蜈蚣般盤在頭盔的周圍，節節分明的散發著毛骨悚然的氣息。

就如同異型中的抱臉蟲一般！

在設定中，虛空被永不滿足的飢餓驅使著，吞噬一切活物。

所以他很抗拒將這麼一個頭盔戴在腦袋上，他總會想到自己被突然活過來的頭盔一口咬掉腦殼的驚悚場景。

說明書上將其描述為官方的刻意設計，那些黯淡的針眼其實是一些led燈，而那條蜈蚣般的脊索，則是一條電纜，尾端連接著插頭。

李昂也知道虛構的東西在現實里不可能存在，但他還是放心不下。

他上網搜了搜，這麼一款跨時代的全息網游居然沒有人討論，可就算大家都簽署了保密協議，也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漏吧？

然後他又在自己的書友群旁敲側擊里問了一下，八百個聯盟喜好者也只有一個人得到了頭盔，其餘對此全部不知情……

巨大的疑點困擾著他，所以他做了一些看起來很神經質的試驗。

他將李母中午買回來的新鮮豬肉取了出來，將頭盔罩在上面，然後自己拿著菜刀坐在旁邊，與頭盔鬥智斗勇。

想看看頭盔會不會活過來，如果會的話，他會第一時間剁了這怪物。

結果是不會。

果然，現實里是不會出現那麼詭異的事情，一切都是他想象過度了。

還好家裡人都去上班了，沒人看見他在發神經。

他將脊索插進插座，頭盔上的針眼立刻發出溫熱的光，但這紫光卻讓他感覺到不舒服。

於是他想了想，留了個心眼，再次拔掉插頭，在不通電的情況下戴上去試試。

卻沒想到這一試，頭盔居然正常啟動了。

依照遊戲提示，李昂完成出生地區、人種血脈、初始信仰等一系列的設置。

然後遊戲再次提示，系統需要一個小時來生成角色，適配天賦，請他耐心等待。

就在李昂準備趁著這段時間下線做做開服規劃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存在突然黑進了他的頭盔里。

他所處的環境忽然變成一處幽暗的地下隧道。

惡毒詭異的紫光從洞壁上中發出，發光的凹痕整齊排列，每道之間間隔一臂。一節一節的。就像身處在節節分明的蟲蛹中。

腳下的岩石十分光滑平整，形成原因並非熔岩的流動，而是因為那些東西來來往往給磨平了。

那些……虛空生物。

對背景異常熟悉的他，立刻就認出自己來到了虛空之地艾卡西亞的地下。

他以為這是開發者的惡意，故意弄出這麼個場景來嚇人，但隨後她就來了。

那個從虛空回來的女孩。

紫色的幾丁質甲殼將她全身包裹，矯捷的身姿凹凸有致，肩膀后還懸浮的一對發光莢囊。

來到李昂面前，她頭盔的幾丁質甲片向後掀開，一片片交錯疊起，像昆蟲將翅膀收進殼內，然後露出人類的面孔。

這是一張凝重的面孔。

虛空的三元性體現在她臉上，六道面紋分別分佈在她的額頭與雙頰。

紫色的瞳孔緊盯著李昂，散發著解構萬物的原始衝動。

李昂認得她，她是背景里的人物之一，一個特別的存在，人類的身體於虛空生物形成了詭異的共生。

看著這個怪物女孩一步步靠近，李昂沒有逃。

他知道卡莎不會蓄意傷人，也知道自己想逃也逃不掉的。而且，這是在遊戲中，那就更不用怕了。

卡莎伸手觸摸他的額頭，指尖一刻不停的游移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她的膚甲發出震顫，就像是千萬個微小的鉤齒掛進血肉，讓她表情扭曲痛苦。

李昂知道她身上虛空的部分想吞噬自己，而她在極力忍耐，這起伏不平的堅硬外殼和她的身體已經無法區分。

「到處都是虛空的眼線，我不能說太多。我把真相放進你的腦中，他們……會幫助你的。」

她說了一句他不甚理解的話，李昂還沒反應過來，卡莎的手指已經插進了他的腦袋。

一股震撼腦髓的刺痛在腦海中震蕩，李昂隱約感覺到她在自己腦子裡留下了一些東西。

說完這句話，卡莎抽出了手，最後與李昂對視了一眼。

她眼中十分複雜，迷茫、期待、擔憂、害怕、飢餓、忍耐……

各種情緒不分彼此的融合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個活生生的靈魂，完全不是虛擬形象能做出來的生動。

甲殼面罩重新覆蓋了她的臉龐，洞壁上的紫光開始一道道熄滅，她轉身追逐著黑暗，幾步騰躍便消失在視野中。

她逃跑了，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就好像再慢一秒，她就會忍不住對他出手。

柔和的白光在黑暗中升起，看著重新上線的遊戲面板，鬼使神差的，李昂連忙摘下了頭盔。

似乎在為了掩護她撤離而做。

下線之後，看著詭異的頭盔，李昂忽然想起了要把它拆開來，看看到底是怎樣的黑科技才能支撐這樣跨時代的遊戲。

然後，那些聲音就在他腦海中響起，讓他不要這麼做，假裝一切正常。

他立刻意識到，這些聲音是卡莎放進他腦袋裡，就是她所說的「他們」。

他們要他警惕虛空，也就是手裡的這個頭盔……

那些聲音告訴他，如果想要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那就進入《符文之地》中展現他的遊戲天賦。

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些怪事，李昂實在是太渴望真相了，所以只能先順著他們的意思行動。

然後就有了眼前的這一幕。

他站在樓梯口，腦海中響起了一聲提示。

「左手邊，走廊盡頭那一間。」

李昂一愣，原來「他們」也能看到他的遊戲過程，但現在發出的這個聲音已經不是之前警告他的那個聲音了，很明顯換了一個人。

而且，對方的語氣很堅定，這說明她極有可能知道間諜的所在。

他覺得自己可能認識聲音的主人。

聽從聲音的提示，李昂來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前，略微一頓，伸手叩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