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跟班
少女沒有再說什麼,但阿竹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的父親也是這種枉顧事實的人,經常一有事情就會說狠話,但卻從來沒有成功過。
可能是這種無意義的狠話聽得多了,她再也不相信了。而且,枉顧事實,總是會帶來非常多的麻煩,自尋恥辱。據說她父親找人決鬥,雞兒都被人打廢了,被人逼著賠償。而這些好勇鬥狠的後果,最後都需要家裡人來承擔。
她現在來找樹,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吧。
再看樹人招募那幾個人,聽了阿竹的話,滿臉只覺得好笑。其中最老的一個,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十幾歲的孩子,一把破刀,你知道殺人是什麼嗎,你就敢說。」
阿竹也不理會,喝了一口酒,把剩下的酒遞給樹人招募。
三個人進到籃子,被一個一個放下望天樹,阿竹是最後一個。
他的籃子被拉上去的時候,裡面放著鐵匠的人頭。鐵匠雙目圓睜,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樹下,阿竹也一臉難以置信,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少女擦拭著刀上的血。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阿竹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當時他還在半空中的籃子里,就看到下面的少女直接出手,從後面一刀砍掉了鐵匠的頭。
阿竹落地之後,少女把人頭丟進籃子,然後把鐵匠的食物丟給阿竹。
食物上還有很多血,砍掉頭真的出太多血了,阿竹覺得自己並不喜歡,但他還是把食物放進了自己的包里。
「你不擦擦么?」少女嫌棄地看著阿竹。
「我可以自己動手的。」阿竹對那個少女道,身體和那個少女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他對這個少女的預判是錯的,他心中不可否認非常驚訝:如果是這樣,那還是要保持距離,誰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麼來。
「你不驚訝么?」
「當然驚訝。」
「但你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好像知道我會殺他一樣。」
「呃,我從小就缺乏情緒的表達能力。」阿竹說道,「其實我內心還是非常驚訝的。」
「那你也不問問我為什麼要殺他?」
我更關心你是怎麼殺他的,阿竹心裡說道。要用這種薄片刀砍掉人頭,不是熟手是做不到的。就算是他,也很難一次成功,但這個少女一刀就砍掉了鐵匠的頭。而且鐵匠的身高很高,脖子很粗,少女要跳起來才能砍到,可想她的核心力量一定相當驚人。
「為什麼?」阿竹從善如流地問。說實話,他從小也缺乏對於事物的興趣,但他還是問了一下這個少女,以免激怒對方。
「因為他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接下來肯定會對我不利。我已經是個成年姑娘了,這種男人本來在堡壘里就有劣跡,現在下放到這種沒有規則的環境里,肯定會想辦法對我下手的。」
雖然阿竹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但他覺得因此殺人還是過於絕對了,自己殺鐵匠是有充足的理由的,但對於這個女孩子來說,理由似乎很不充足。
「你會對我不利么?」
少女看著阿竹,後者嘆氣:「我還小,我覺得暫時不會。」
「那好,你是很好的跟班,只要你不搗亂,我不會殺你,我們一起去完成任務,找到樹立即回來。」少女看了看面前的大霧,「你只要跟著我,我保證你不會死,但你需要負責燒飯、洗衣服和當誘餌。」
「壯士,冒昧地問你一下,你這刀法是怎麼學會的?」阿竹問道。
「家傳的,我父親教我的。他喝酒喝壞了腿,否則他在堡壘里的地位肯定很高。」
阿竹點頭,但他不知道真假,因為家傳很多。能夠學成這樣,而且還是這麼一個年紀,看樣子不是普通的家傳。
「這是什麼刀法?」
「據說是劊子手刀法,只能從人的身後偷襲用,但威力很大。」少女說道,「你叫阿竹是吧,我全名叫彩盒。」
「彩荷?好名字。」
「不是,是盒子的盒。」少女說道,「我父親說,我出生的時候,我媽把我放在一個彩色的盒子里,我在裡面就像仙女一樣。」
名字可真夠土的,阿竹心想,但是他沒有說出來,怕被偷襲砍掉腦袋。
彩盒把鐵匠的刀也收了起來,雙刀插入腰間,就對阿竹說:「我聽村裡人說,你是個怪人,他們為什麼這麼說你?」
為什麼?阿竹自己也不知道,甚至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個怪人。自從他醒過來的時候開始,他就這麼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