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五節 滿月(五)
天色微明便已起身,後背仍然隱隱作痛,孔雀簡單的梳洗過後,蔡無妄已遣澄天前來傳信,太子應孔雀之邀,一個時辰之後將到驛館相見。
想到昨日的衝突,孔雀雖對隱身術充滿自信,但想到紅袍男子,仍然忍不住有些忐忑,站在窗邊看孤葉帶著火兒採摘庭院里新開的花朵,她的面上凝著淡淡的笑意,顯得滿足而又悠閑,不知怎的,一股羨慕油然而生,也許是孤葉的豁達與恬靜令自己有些感慨吧!自幼便置身於天機閣,每日里爭權奪利,鬥智斗勇,自懂事以來,這些許年,真真令人有些厭惡。
「哥哥,」孤葉小小的臉因為興奮而漲得通紅,逼得胎記彷彿將要滴血,許是因為看得久了,漸漸便不覺得她丑,含笑看她摘了一朵淡紫色的香花,「這花兒是提神的,你別在衣襟上。」
別在衣襟上的紫花,靜靜的散發著淺淺的馨香,就像梅花釀成的新酒,和孤葉並肩坐在庭院的花樹下,孤葉小小的掌心托著兩塊火烈鳥的肉乾,「火兒……。」
奸滑的上古凶獸溫順得就像一條被馴養了許久的小狗,討好一般的從孤葉掌心捲走一塊肉乾,拋到空中,隨後將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個球,隨著肉乾在空中滾動,直至將肉乾吞到肚中。
「昨日是火兒救了你,」吃完幾塊肉乾,火兒懶洋洋的蜷縮在孤葉膝上,寶石一般的光澤令它的身體彷彿透明的一般,「它吐出一粒珠子,那粒珠子在你的傷口上方不停的盤旋,你背後那個血洞就漸漸的癒合了。」
大洞?於孤葉而言,她能看到的,就只有那個血洞吧!那紅袍男子不知用的什麼神器,竟然這般厲害,晨間用玄天鏡察看過自己的傷口,表面的傷口並不算大,但沿著血脈逐漸的擴展,若非自己向前撲倒,消減了一些力道,自己今日已不能坐在此處與她一同觀花。
那粒珠子應是火兒的內丹,原是他救了自己,難怪今日它的眼神如此的輕蔑,晨間的怒氣早已消散,孔雀微笑著伸手撫了撫火兒銀色的犄角,「魚xiansg曾說火兒是個好孩子,我今日才明白,火兒果真是個好孩子。」
得到讚揚的火兒驕傲的站起身,在孤葉膝上轉了一圈,隨後立刻卧倒,顯得極度疲憊一般,從懷裡掏出一個木瓶,「這是閣主秘制的藥丸,能夠解乏提神。」
喂火兒服下藥丸,火兒鑽進孤葉的側袋中酣睡,計算時辰太子將至,孔雀回到屋中換了禮服,攜著孤葉到了驛館的前院,未及坐定,澄天已經飛奔而入,「大人,太子殿下已至。」
按照禮儀站在廳前,太子已大步而來,與昨夜相比,他今日顯得神采飛揚,一身雪白的禮服令他冷厲的臉增添了一絲柔和,孔雀緩步走出廳門,拱手為禮,「孔雀見過太子殿下。」
待站正身子,卻見太子一臉詭異的笑,他的目光快速掠過孤葉,眼神微微凝冰,隨即又笑顏如花,「早聽說天機閣八部眾的大名,沒想到次席竟然這般稚齡,真真的英雄出少年,大人請。」
分主次坐下,澄天垂手站在孔雀身旁,太子長眉微挑,「澄天,你害怕我會對孔雀大人不利嗎?」不跳字。
「不敢,」澄天含笑回應,不卑不亢,「屬下不過是克盡職守,太子殿下盡可將在下不存在。」
「哈哈,」太子仰天大笑,待他斂了面上的笑容,目光冰冷,「孔雀大人一到陸州,便急著見我,不知有何事需要交待?」
此人如此善變,又不加掩飾,要對付他還真有些棘手,孔雀微微一笑,「殿下何出此言?天機閣設分部在陸州,平日多得殿下照顧,孔雀特意向太子殿下致謝,另外,陸州軍中嘩變,孔雀粗粗了解之下發現軍隊嘩變似乎與太子殿下有關,因此,特意請殿下前來一問究竟。」
「大人真真的直接,如此開門見山,那好,我便實話實說,軍隊嘩變的確與我有關,」聽他說得如此直接,孔雀不動聲色,「當日那個軍士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我下不了台,我的確動了殺念,校武結束之後,我便命人去了軍中,他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許是軍中有人認出了我派去的人,所以才會謠言四起,直指是我殺了那個軍士,隨後那些不明真相的軍官又挾機想要改制,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我想也許他們的提議並非一無可取,本想與他們見面之後再做定奪,不曾想在當天夜裡,他們又盡數被殺。」
「如太子這般說,軍中的嘩變是有人在暗中指使?」孔雀面上浮出冷冷的笑,他垂首看了看正在用點心的孤葉,她小心翼翼的把肉乾放進側袋裡,從側袋蠕動的狀況推測,火兒已經醒了,心下微安,「與太子殿下並無關係。」
「當然,」太子身子前傾,神情突然有些曖昧,「大人難道不相信在下所言?」
炯炯的目光閃爍著凌厲的光芒,孔雀淡然一笑,「孔雀怎會懷疑殿下,只不過有的事,還是殿下親口道出更有說服力,殿下的苦衷孔雀已經了解,天機閣會繼續追查軍隊嘩變和老國主不幸的真相,若有必要,還請殿下配合。」
坐正身子,太子面上的神情又變得冷若冰霜,「我早說過,你們天機閣對地方事務涉入過多,難免會有凌駕於地方政權的嫌疑,大人既然開口,無論怎樣,我們都得要配合,長山……。」
長山應聲而入,與昨日衣著完全相同,他恭敬的沖太子行了大禮,又對孔雀躬身施禮,太子面上又綻出初見時詭異的笑容,「長山是我的親隨,他對陸州各種事務都瞭若指掌,相信對大人一定會有幫助,長山,自今日始,你便跟隨在孔雀大人身旁,配合他調查父王被殺及軍中嘩變之事,大人所需事務,盡可到府中來取,若大人想要見我,無論何時,均無不便。」
這般的配合,彷彿是在做戲,孔雀微笑道謝,寒暄數句,太子起身告辭,孔雀起身相送到驛站外,太子在上車之前,突然轉身對孔雀笑道:「大人住在客館多有不便,若大人不棄,不如搬到府中居住。」
聽他如此殷勤,孔雀心下有些驚愕,微笑著推辭道:「多謝殿下,孔雀隨意慣了,且要查案,住在府上多有不便,還是住在驛館方便一些。」
淡然一笑,太子彎腰坐進車中,孔雀在驛館門目送著那輛樸實無華的大車絕塵而去,這才轉過身,長山躬身行禮,「大人有何吩咐?」
「沒有,」孔雀抬首看了看澄天,「澄天,今日我不想出門,就由你帶著長山到軍中去一趟。」
「是,」澄天彎腰行禮,粗眉高高聳起,「驛站四周都有天機閣的教眾守護,大人請安心歇息。」
走進驛站,澄天最後一句話說得突兀,同時他刻意提高了聲音,似乎是想讓什麼人聽到一般,可是著實是太累,孔雀回到房中便躺了下來,孤葉坐在窗邊,在孔雀的指導下翻看從帝都急送而來的卷宗。
剛剛處理了兩個卷宗,驛官滿頭大汗的站在門外,「大人,太子殿下命人送來許多的禮物……。」
是想賄賂自己嗎?這位陸州的太子也太天真了,孔雀淡然一笑,「你找個地方安放。」
「大人,」聽上去,驛官非常的害怕,「殿下的人還候在外面,說那些禮物想請大人親自查收,都是太子殿下親自為大人挑選的。」
看著那些禮物,孔雀大感驚詫,所謂的禮物,竟然大至床榻用具,小至茶壺,一應俱全,不由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太子府的來人非常的謙恭,「大人,這些用具都是太子殿下特意挑選的,殿下說驛站簡陋,大人堅持要住在此處,殿下對無法提供舒適的環境給大人而深感不安,他希望這些東西能夠令大人住得舒適一些。」
火兒在充滿了鳥羽的靠墊上跳來跳去,每一跳,都讓它深陷在靠墊之中,孔雀手中連連的施出幻術,確證那些「禮物」沒有任何異樣,這位太子送這樣的禮物過來,真真的有些奇怪。
「萬祥,」太子放下手裡的卷宗,抬首凝視站在丹墀下的隨從,「孔雀收下那些禮物了嗎?」不跳字。
「是,他收下了,」萬祥有些戰戰兢兢,低垂著頭,「是大人親自出來接收的,屬下覺得他……。」
「怎#小說樣?」太子拿起第二份卷宗,緩緩展開,卻不立刻查看,嘴角噙起一絲淺笑,「他覺得很詫異嗎?我早就猜到了,他的戒心很重,不是那麼輕易就會相信我們的,好了,你下去吧!放在那邊的,是第二份禮物清單,好好兒的辦事。」
萬祥退出大殿,伸袖抹了抹額上的汗,轉身卻遇到紅袍男子,他高聳著眉,「萬管家,太子在殿中嗎?」不跳字。
「仙人,」萬祥垂手站立,面上卻綻出笑來,「殿下正在殿上處理積壓的公文。」
「他今日去見過孔雀了嗎?」不跳字。紅袍男子並不著急進殿,「是不是昨日進府查探的人?」
「仙人,今日晨間太子並未讓我跟隨,」萬祥唯唯諾諾,「只聽太子爺說是個絕色少年。」
「嗯?」紅袍男子鬚眉橫飛,「殿下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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