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002】心悸

小孩子的成長總是肉眼可見的，若不是看著大莫小莫一天一天長大，莫姍姍真以為時間就此停留，再無進展。

這一晃又是大半年，春去秋來，大莫小莫已經滿兩周歲，能跑能跳。

莫姍姍他們一家子又搬回了大別墅，因為空間大，還能單獨開闢個房間出來給兒子們鍛煉，莫垣會給他們單獨的指導，可以讓他們超越同齡人開始培養一番。

在孩子的教育方面，莫姍姍不會管的太嚴，也不會逼迫他們學這個學那個，整天都處在忙碌的學習之中，這麼點大的小孩，為什麼要逼得那麼狠呢？現在就有不少家庭將三四歲的孩子送到託管班，然後學這個學那個，周末的時候還要補課，那麼點大的小蘿蔔頭有什麼課好補的呢？

陳老師將莫姍姍此種教育方式稱之為放養，可也是莫姍姍運氣好，她這兩個兒子聽她話的很，叫往東絕不往西，叫睡覺絕不玩耍，叫認字絕不聽歌……不過兩歲的孩子，聽話懂事的讓莫姍姍喜得不得了。

要說莫姍姍現在吧，真是有夫有子萬事足，整個人每天精神煥發，更奇特的是，她還越長越年輕，走出去說是個大學生都有人信。

「真是羨慕你，這皮膚好的簡直不像話。」文燕每次見莫姍姍都會忍不住戳她的臉，並且表達出一番羨慕嫉妒恨來。

「你要是每天燕窩補著，你也會滿臉膠原蛋白。」莫姍姍不服都不行，女人要不然就是天生麗質怎麼摧殘都不怕，要不然就像她婆婆那樣，年紀輕輕就每天吃燕窩，而且她婆婆一弄就是萬把塊，硬生生把她給吃出來的。

「……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文燕一頭黑線。

「我怎麼好像聽說某位阿姨之前給她未來兒媳婦也訂了一萬塊錢的燕窩，怎麼某個未來兒媳婦還沒吃……咳咳，打我做什麼，我說錯了嗎？」莫姍姍話說了一半，然後就被文燕給揍了。

如今的文燕也不再是單身了，打從文燕和趙闊越走越近后，莫姍姍還擔心會文燕會被趙闊這花花公子給拐走，幸好文燕還是智商在線的，知道趙闊這種身份的不能招惹，所以在趙闊表達出有一點點意思之後，她就與他說清楚，兩人只適合做朋友。索性趙闊也沒糾纏，而且一如文燕所說，他對文燕只是有點好感，讓他從此收心只跟一個女人，或許現在他會覺得挺有意思，可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他知道文燕沒到那種讓他神魂顛倒的地步。

言歸正傳。

文燕現在有了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是張阿姨的兒子盧雲。

張阿姨因為丈夫的緣故一直神情恍惚，盧雲是個孝順兒子，一直在她的身邊開導，陪她去旅遊，這過程中遇上了文燕，也是因緣巧合，兩個人之所以會認識，恰好是因為張阿姨差點被一個騎電動車的人撞上，文燕拉了她一把，自己卻被擦傷，之後盧雲和文燕就認識上了。

張阿姨的兒子盧雲比文燕大了好幾歲，為人老實，性格沉穩，相貌周正，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很符合文燕的喜好。更重要的是，文燕跟張阿姨也相熟，對張阿姨的兒子不說知根知底，但至少身家清白，這一點可以從張阿姨被丈夫拋棄后盧雲的態度以及反應看得出來，是個愛恨分明又孝順的男人。

要說文燕和盧雲之間的開始，莫姍姍還是挺意外的，因為他們倆是文燕追的盧雲。用文燕的話說，便是「看上了就主動試試看」。

盧雲在被文燕追求的時候還非常的差異，甚至以為她是不是在跟他開玩笑，可事實證明，文燕並不是在開玩笑，她還真看上了盧雲。

具體過程莫姍姍不清楚，但反正現在文燕成功的脫離了單身黨，被盧雲和張阿姨現在當個寶一樣寶貝著，也正因為兒子找了女朋友，張阿姨已漸漸從丈夫的背叛陰影中走了出來，縱然在夜深人靜時仍然會心酸不已，但生活總該是向前看，她的丈夫離開了她，但她還有兒子，她還沒看到兒子娶妻生子，捨不得就這麼放棄生命。

如今張阿姨已經沒再工作了，但陳老師還經常跟張阿姨一起逛街，處了那麼多年，感情也是扎紮實實擺著的。

「燕子，你跟你家大爐子有開始談結婚了嗎？」莫姍姍問她。

文燕也不隱瞞，點點頭說：「大爐說下個月房子手續就能辦齊，到時候我們應該會先訂婚，不過，在訂婚之前我得先把他帶回家給我爸媽看看。」

盧雲被盧父賣去的房子錢大部分投給了高開鳳，但因為莫垣做了些動作，高開鳳原封不動的將所有錢給吐了出來，並且還讓盧父吃了個巨大的虧，連麻煩都不敢再找。

被莫垣追回來的錢都給了張阿姨，張阿姨原先是想用這筆錢重新給盧雲買婚房，但盧雲卻讓她將這筆錢好好存著，自己積攢下來的錢付了首付。不過房子買的有點偏，價格並不高，所以莫姍姍有點擔心如果文燕的父母知道文燕找的是一個看起來家世普通的人家，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反應。

「能有什麼反應？肯定不會同意唄。」文燕不用細想都知道她父母會是個什麼反應，她的父母在她長大后就一直張羅著她的婚事，前前後後不知道多少次要給她介紹相親對象，那些相親對象年齡大小不一，共同點是家裡都很有錢。

「……你可真夠淡定的。」莫姍姍看了她一眼，也沒絮絮叨叨，只道：「有需要幫忙就找我，能解決最好。」

「嗯。」文燕點頭應是。

……

「姍姍，我要出趟任務。」臨近年前，莫姍姍剛從機場把莫懷瑾接到，還沒出機場就被莫垣堵在了路上，一身軍裝的他英俊挺拔，帥氣逼人，如果他不是說要出任務才是的完美。

「都要過年了，怎麼還要出任務？」莫姍姍皺眉看他。

「是啊姐夫，還有四天就要過年了。」莫懷瑾都沒來得及高興下能跟家人團聚下，才回來他姐夫竟然就要走，這讓他有那麼點小情緒。

莫垣又何嘗沒有情緒，只是軍人當以任務為重，過年又如何，任務必須去完成。

「等我回來。」莫垣定定的看著莫姍姍，又捧住她的臉，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熱情的親下去。

事到如今，莫姍姍還能說什麼，人都已經在機場，而且行李都沒收拾，不用想肯定是臨時接到任務。莫姍姍從不過問莫垣任務上的事，但她知道，莫垣與同部隊里其他人並不一樣，尤其是在任務方面，她大概知道，他的一些任務是屬於危險任務。

莫姍姍將他的手拉下，只叮囑了一句：「安全回來。」

「嗯。」莫垣鄭重答應。

出去一趟接到了弟弟，結果卻把老公給送走了，雖說距離產生美，可這大過年的他出去，多少挺讓人心酸無奈的。

不過莫懷瑾回家，陳老師和莫老闆都相當高興，一段時間不見，不僅僅是大莫小莫變化極大，莫懷瑾也是一樣。

莫姍姍將心思從莫垣收回來后也認真關注了下弟弟，莫懷瑾如今竟然比莫姍姍高出了一個頭，個頭恨不得直奔一米九，身材修長，並非竹竿那種風吹就倒的架勢，反倒是全身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肉，簡直好的無可挑剔。

「不能再長了，再長就要換門了。」莫姍姍摸摸莫懷瑾的腦袋，這回真是看他得仰視了，長個頭跟打了激素，「營養能不能跟上啊？」

「姐，風哥給我請了營養師，放心，我的營養很均衡全面。」莫懷瑾現在風度翩翩，加上已經正式出現在T台上走秀，因此各方面都有了極大的發展。

「那就好。」莫姍姍其他的也不多問，尤其工作上面的事，莫懷瑾只要說出一堆名字她就覺得頭暈，外國人的名字她是記不住的。

莫懷瑾倒是想問問莫姍姍知不知道他姐夫是出什麼任務，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看他姐這悶悶不樂的樣子，就知道她暫時心情抑鬱，就說這都快過年了，姐夫還出任務，的確讓人心塞。

……

莫姍姍倒是希望莫垣能在年前回家，再不濟也能接個電話，直至除夕，莫姍姍不僅沒見到人，連一個電話都沒接到，是想給她一個驚喜？

不。

以前莫垣也會出任務，莫姍姍依然不會過問，莫垣也不會告訴她任務內容，但基本所有任務莫姍姍都沒有過心慌，而這一次，卻突然生出了一種心驚膽跳。

除夕晚上，莫姍姍端著給大莫小莫的飯，一個小碗，端了數次，而今天，她卻眼睜睜看著這隻小碗從她的指尖滑落，落在地上摔了粉碎。

「媽媽……」已經換上了新年新衣的大莫莫正經過廚房，恰好聽到廚房摔破碗的聲音，遂屁顛屁顛往廚房奔。

「大莫，別進來。」莫姍姍突如其來的心悸歸心悸，但廚房地上還是碎瓷片，她得注意大莫莫，傷了兒子就不好了。

大莫聽話的站在廚房門口，一身紅衣像一個年畫娃娃。

「姍姍怎麼了？」莫奶奶聽到聲音也立刻走了過來。

莫姍姍極力忽略那古怪生出的擔心，「奶奶沒事，就是不小心手滑了。」說著，她拿了掃帚清理碎片與大莫小莫的晚飯。

莫奶奶也沒在意，只口中念叨：「歲歲平安。」在老一輩人的心裡，不管是除夕還是新年打破被子碗盆都不太吉利，不過也就是一個習慣性的說法而已，並不表示真的就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這一次，莫姍姍自從打碎碗之後卻一直心神不寧，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但精神卻是緊繃著，就好像……好像待在急救室外，而急救室內的，是自己重要的人。

或許是莫姍姍太過神不守舍，莫奶奶莫爺爺陳老師莫老闆莫懷瑾，甚至是兩個兒子都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沒等家裡人問明莫姍姍為什麼心神不寧，莫姍姍就接到了程紫薇的電話。

莫垣重傷。

什麼樣的傷算是重傷？

什麼樣的傷讓婆婆都不願隱瞞？

莫姍姍不知道是否應該慶幸她的婆婆只是告訴她莫垣重傷，而不是犧牲。雖然她知道，在如今聽來，「重傷」二字的意義與「犧牲」已經相差無幾。

從寧城到帝都，最快的一班航班，總共加起來也足足用了四個小時。

這一路上莫姍姍都告誡自己要冷靜，必須要冷靜下來，可是直到到達帝都，到達醫院，到達手術室門外，她才發現她根本沒辦法冷靜。

自從接到程紫薇的電話，她的腦海中已經是空白一片，她連怎麼買的票，又是怎麼上的飛機都不知道，當她回過神站在手術室門口，被程紫薇抓住手安慰時，她卻冷靜的問：「他會死嗎？」

她的話猶如一根利針扎進了程紫薇的心臟，若是換成另一個人這麼問她，她即便不會一個巴掌扇過去也會讓他滾出視線。

可這個人是莫姍姍，看似平靜但蒼白的臉以及毫無溫度的手泄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若說最不想莫垣有事的人，除了他們這些當父母的，恐怕只有莫姍姍。

「不會的。」程紫薇緊緊的扣著她的手，指甲幾乎嵌進她的手背，二人卻毫不自知。

莫姍姍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弧度，喃喃道：「他叮囑他要安全回來的，他那麼聽我的話，叫往東不會往西，這次也會乖乖聽話……」

程紫薇憂心的看了莫姍姍一眼，又將擔心給努力壓了回去，原本莫垣的事他們都打算瞞著寧城，但莫垣生死一線，手術醫生在見到莫垣后直說讓人見最後一面……莫垣這次是為人所害，對方是抱著將莫垣置之死地的決心，但莫垣終究執行過許多危險任務，對危險的嗅覺極為敏感。因此，被送回帝都的不是他被炸的粉身碎骨的血肉。

莫姍姍面無表情的看著手術室亮著的紅燈，她能聽到自己心臟極快跳動的聲音，彷彿隨時會因為超負荷跳動而爆炸。

兩輩子加起來，她是第一次有這種呼吸可能隨時停止的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彷彿靈魂遊離於世界之外。

莫垣，你最好活著出來，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