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景宸的責問
齊州縣縣衙。
縣令吳啟將景宸一行人恭恭敬敬地迎到了縣衙的後堂里，又吩咐丫鬟上了熱茶與點心。
景宸在首位坐了，珹憶站到了他身後，手握銀劍，立如青松。
戶部侍郎周正與御史中丞李謙、戶部郎中崔禮坐在了景宸的右手邊，李謙年長几歲，於是便坐在了景宸右手邊的首位，周正坐在了他身後的次座上，戶部郎中崔禮緊隨其後，未離先生也不客氣，跟著在末位上坐了。
見他們都坐下了，吳啟這才有些戰戰兢兢地坐在了左側的首位上。
景宸端起茶盞飲了口茶，看著有些緊張的吳啟，輕笑道：「縣令大人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啊，這是為什麼？」
吳啟偷偷將汗濕的手心在衣袖上擦了擦，諂媚地笑道：「下官為官有十年之久，一直都在齊州縣為縣令，還從來沒見過像王爺這麼大的官，此次得見王爺天顏，一時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是嗎。」景宸笑得有些意味深長，「本王還以為是吳大人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見了本王才這麼局促不安。」
「這……」吳啟的笑容僵了一下，「下官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景宸輕哼一聲，微微冷了語調，「既然吳大人不明白，那本王就把話再說的清楚一些。半月前震江決堤，瀛洲縣與昌平縣兩縣十八鎮皆受了洪災，這兩縣之中，瀛洲縣距離震江最近，受災也最嚴重。齊州縣毗鄰瀛洲縣，按理說，受災的瀛洲縣百姓應當會湧入齊州縣尋求庇護，可是為何本王在進城之時未看到一個受災的百姓，吳大人，你是不是應該向本王解釋解釋？」
戶部郎中崔禮點了點頭，「王爺所言極是，下官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這次受災百姓約有十萬之眾，按說我們在進城之前就應該看到不少受災百姓才是，可是如今都進了齊州城了，也未見到什麼難民，著實有些不大正常。」
景宸輕輕地點了點椅子的扶手，「吳大人，你說說看，這是為何？」
「這這……下官……」吳啟瞬間出了一頭的冷汗，景宸的目光猶如利劍一樣扎在他身上，讓他坐立難安。
景宸拍了下桌子，冷聲呵斥道：「還不如實招來！」
吳啟嚇得雙腿直打顫，最後從椅子上滑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道：「下官說……下官說，洪災剛發的時候，瀛……瀛洲縣與昌平縣的百姓……確實來到昌平縣投奔過。一開始下官也……也曾打開城門設粥棚接濟過他們，不過只一日的時間，難民越來越多，甚至他們……他們中間出了一些鬧事者，嚷著要衝進城裡去。他們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下官怕他們進了城會引起暴動，因此不敢放他們進來，下令封閉了城門，後來……後來他們去了何處，下官就就……」
「你當本王是如此好糊弄的嗎？」景宸打斷了他的話，刷地一下站起了身，邁步走到吳啟面前，冷笑道：「本王勸你識相點，老老實實說清楚的好，不然莫怪本王取爾項上人頭！」
吳啟抖了一下，連連磕了幾個頭，「王爺饒命，饒命啊……這實在是……實在是不管下官的事，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啊……」
景宸來回走了幾步，神色淡淡地問道：「奉誰的命，行什麼事？」
「是……是刺史馮大人……」吳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磕磕巴巴地說道：「下官在封城之時，曾差人……給刺史馮知儒馮大人送過一封文書，詢問他該如何處理此事，可是馮大人說……朝廷很快就會派欽差前來賑災，不用管那些災民，嚴令下官嚴守齊州城，閉城不開，也不許再救濟難民。
就這麼餓了他們幾天，一些難民忍不住在城前鬧了幾齣事，甚至……甚至還出了易子而食的事……馮大人知道此事後，怕前來賑災的欽差大人撞見了此事，影響仕途便……便在晚上趁他們虛弱疲憊之時，派了守城衛前來，將來逃難的百姓分批趕到了玉山裡……」
吳啟又磕了幾個響頭，痛哭道：「王爺，下官雖然也心有不忍……但，但下官人微言輕，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景宸眉頭緊鎖，冷笑道：「刺史馮知儒？本王前來是奉旨賑災，不是出遊，為了不驚民擾民，也為了更好的了解的災情，臨近齊州縣時特意讓人隱去了行程，並未知會刺史前來相迎，不曾想如今倒有如此收穫！吳大人，你先起來吧。」
「謝王爺。」吳啟從地上爬了起來，擦了擦臉退到了一邊。
御史中丞李謙站起身來拱手道：「王爺，如今洪災當前，懷州刺史馮知儒不以百姓為重，反而為了自己的仕途將數萬百姓趕至深山棄之不顧，如此行徑實在令人髮指！下官懇請王爺下令，將馮知儒捉拿到衙，依法治罪，也好給受災的百姓們一個交代。」
景宸轉過身來笑了笑，「李大人莫急，捉拿馮知儒不急在這一時，如今正值雨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下雨，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將受災的百姓從玉山中接回來才是。」
說著景宸側目看向了戶部郎中崔禮，「崔大人，本王想派你去接回受災的百姓，不知你意下如何？」
崔禮拱手施了一禮，正色道：「王爺放心，下官一定不辱使命，定將所有百姓全部接回。」
景宸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對縣令吳啟說道：「吳大人，你速去派人統計城中所有的青壯勞力，晚些時候將人數報給本王，本王有要事安排。」
吳啟拱手道：「是，下官這就去。」
「王爺，那下官呢？」戶部侍郎周正見崔禮與吳啟都被安排了事務，而李謙也喊著要捉拿馮知儒，只有自己被撇到了一旁，忍不住問道。
景宸微微眯了眯眼，輕笑道：「周大人放心，等崔大人接回了受災的百姓，到時候有的你忙！」
周正扯了扯嘴角，低下頭掩飾住了眼裡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