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大廈將傾

景宸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於是毫不猶豫的把還遠在千里之外的戶部侍郎周正給出賣了。

「此次賑災，隨行的官員中戶部侍郎周正被人給收買了，那人讓他在賑災的賬冊上動些手腳，再扣下一部分錢糧送到轍陵縣，還說到時自會有人接應。周正在做假賬時被本王發現了，他為自保，便把一切和盤托出，本王就是按照他交代的線索一路找到了方子爵你的藏兵之地。」

說著景宸從袖帶里掏出了一個信封，「這裡裝的就是周正的供詞。」

站在燕武帝身側的大太監盧明忙走下陛階，將景宸手裡的信封接了過去，恭恭敬敬地遞給了燕武帝。

燕武帝打開一看，頓時黑了臉，氣的整個人都有些哆嗦。

其實周正的供詞里並沒有說要把扣下的錢糧送到轍陵一事，太子並不信任他，又怎麼會把這種大事跟他說，供詞上只是說太子讓他做假賬誣陷安王，只不過有了景宸方才的那些說辭，燕武帝自然而然就會聯想到太子的頭上去。

方太師是繼后的父親，太子的外祖，方瑜是太子的舅舅，方瑜招募私兵，太子讓周正做假賬貪墨賑災的錢糧，然後再把錢糧送到轍陵方瑜的手裡，這麼一來，是誰有了不臣之心那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方瑜看到供詞的時候就有些慌了，他可不知道供詞上都寫了什麼，還真以為太子把這等大事告訴了周正，氣得暗罵他愚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再一看燕武帝變了臉色，方瑜心中大呼不妙。

皇上與太子畢竟是父子，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太子最多被廢，而他可就不一樣了，皇上本就忌憚外戚，看看定國公府的處境就知道，倘若被證實了他招募私兵，到時候等著方家的只有抄家滅門。

回京的路上，他還想著只要有太子和父親在，總是會有辦法脫罪的。可是沒想到太子根本不在朝上，他招募的那些私兵也全被守城衛給抓去了，那些可都是人證！

景宸怕他被人救走了，急著帶他回京，那些私兵的供詞還未來得及拿到，可是那些供詞早晚會送到京都的，如今他只有在供詞送到之前想法子自保了！至於太子……沒了景梟不還有景煜的嗎，只要他們兩個有一個不倒，方家就不會倒！

打定主意之後，方瑜忙道：「皇上，臣不知道太子收買周正貪墨錢糧之事，臣也不知道太子是要招募私兵，當初太子找到臣，說是東南戈壁屢有蠻夷犯境，想訓練一批民兵抵禦外敵，所以臣才會幫這個忙，臣真的不知太子是要訓練私兵的，不然臣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幫他招人啊！」

方懷政一聽兒子這麼說，氣得也是夠嗆，本來只要方瑜擔下這個罪名，承認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把太子摘出來，他再咬死不承認自己知道方瑜有二心的事，這樣看在太子與繼后的面子上，再有太子黨的大臣活活稀泥，太子與太師府都能保全，到時候他再像個法子，找個死囚把方瑜換出來，這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如今景宸還沒說幕後主使就是太子，方瑜倒是把什麼都推到了太子身上，太子被拉下了水，成了自身難保的泥菩薩，要是太子倒了，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其實他大概能明白方瑜的想法，可是方瑜哪裡知道景煜與他們已經離心了，這樣一來，就算今天僥倖逃過一劫，可是被帝王猜忌的臣子又沒有皇子做倚靠，日後他們太師府也將是風雨中的鳥巢，朝不保夕啊！

果然，燕武帝一聽這話，對方瑜的恨更上了一層樓。

景宸與太子明爭暗鬥這麼久，尚且沒有在供詞與明面上說太子如何，可是方瑜三言兩語直接把太子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雖然他也恨太子不安分，居然連幾年都等不及，想著篡位了，但是只要誰都不明說太子要謀反，他可以尋個理由處置了太子，或是冷落他，或是廢除他，總不至於讓大臣看笑話。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要謀反了，他處置也得處置，不處置也得處置，先不說廢除太子是多重大的一件事，就說景梟倒了之後，這儲君之位不就是景宸的囊中物了嗎！

他當初立景梟為太子，就是不想讓景宸繼位，如今兜兜轉轉一圈，這個位子還是落到了景宸的頭上，看來一切皆是天意啊！

就在這時，景宸似乎嫌這把火燒的不夠大，又從袖帶里取出兩本冊子，言道：「父皇，這是從山洞裡搜出來的私兵花名冊與賬本，裡面詳細的記錄了每個私兵的籍貫、身體狀況，以及這幾年的花銷。」

盧明又忙將冊子接了上去，景宸的這一舉動在燕武帝看來，似乎只要方瑜不供出太子，他就不把這些東西交上來了，也算是保全了他的顏面。

想到這裡燕武帝狠狠地拍了一下龍案，罵道：「住口，好一個亂臣賊子，居然敢招募私兵，現在還把一切罪過都推到太子頭上，來人，把他打入天牢，三日後處斬！」

方懷政一聽這話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哭求道：「皇上開恩啊，請皇上看在老臣大半輩子為朝廷操勞的份上，饒他一條命吧……皇上，求您開開恩啊……」

燕武帝冷笑一聲，「怎麼，方愛卿可是覺得朕太過鐵石心腸了？朕告訴你，朕只殺他一個已經是開了大恩了，他方瑜犯得是謀逆的死罪，是要誅滅九族的！既然方愛卿覺得朕不夠開恩，那麼好，從今日起罷黜方懷政太師職、方瑾兵部尚書職，凡方家命婦，一律收回誥命封號，無朕旨意，不得踏出方府半步，違令者殺無赦！另外，傳朕旨意，皇后和太子閉門思過，無朕召見不得踏出宮門一步！」

方懷政頓時呆在了原地，連哭求都忘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兩句話會牽連的整個方家，甚至連皇后和太子都被禁足了，德妃與景煜又和他們離心了，這下他們所有的後路都斷絕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