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當年初見

景宸眉頭一皺，頓時升起了滿腔怒火，竟有人敢在他的飯菜中下毒！一瞬間他心中的歡喜便散了個乾淨，他本想拍桌而起，讓人將飯菜撤下去好好徹查一番，可是一抬眼便看到珹憶正一臉渴望地看著他，雙眸亮得猶如夜空中的星子，景宸不由得猶豫了。

「王爺，怎麼了？」

見景宸湊到了那筷子飯菜前卻遲遲不張口，珹憶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心中不僅忐忑起來，莫不是王爺方才只是在同他逗趣，如今想通了，便覺得吃他喂的飯菜有失身份，所以才遲遲不肯張口？

珹憶抿了下唇，心中發苦，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也在一瞬間失去了光彩。之前王爺說讓他好好考慮一下的時候，他是真的當真了，恨不得立刻就將一顆心掏出來給景宸看看，幸好他沒有答應，不然等王爺後悔了，他豈不是丟人現眼了。

珹憶在心中嘆了口氣，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痴心妄想，他垂下頭去，低聲說道：「是屬下逾矩了！」

說著，珹憶便想將手收回來，可剛一動就被景宸一把抓住了手腕，而後他低下頭去，面不改色地將那被下了料的飯菜一口吞下了。

不就是一點情葯嗎，只要能讓珹憶歡喜，莫說是吃下這被下了情葯的小小的一筷子飯菜，便是珹憶直接餵給他砒霜，他也能心甘情願的一口吞下，且在臨死前誇他一句：珹憶喂的砒霜都是香甜的！

珹憶茫然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又忽然改了注意，將這飯菜吃了，卻見景宸咽下飯菜后微微一笑，拉著他的手笑道：「我方才在想，若是以後的飯桌上珹憶能相伴在側，次次如此布菜，恐怕我能多吃兩碗飯。」

珹憶聞言覺得臉上陣陣發熱，他不好意思地動了下手，想將手抽出來，可是景宸握的緊，他試了兩次都沒成功便不敢在動。

「能陪王爺用膳是屬下的榮幸，王爺若是有需要，儘管吩咐屬下便是。」

珹憶低著頭，臉紅到了脖子根。

景宸很喜歡他紅著臉的模樣，忍不住在他的臉上摸了一把，輕笑道：「對了，你方才說我救過你，你便對我動了心，我怎麼不記得何時救過你？」

珹憶沉默了片刻，低聲回答道：「十年前。」

景宸一愣，「十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啊，那時你也不過五六歲吧！」

珹憶點了點頭，含情脈脈的看著景宸，一向冷漠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看向景宸的眼中滿是柔情，十年了，到如今他對當時的一幕仍然記憶猶新。

「那年冬天，屬下饑寒交迫，沿街乞討，因生的清秀而被幾個無賴公子糾纏，說要屬下跟他們回去做孌童。屬下不從，他們就讓下人對屬下拳腳相向，就在屬下被他們打得重傷之時，是王爺和……和皇後娘娘恰好路過，王爺出手救了屬下，還給了屬下銀錢讓屬下看病抓藥……」

那時他衣衫襤褸地躺在雪地里，周身被打得青青紫紫的，多處地方已經皮破出血，可那幾個無賴公子還不肯罷休，幾人一商量，竟然指使手下去扒他的衣服，要將他扒光了吊到城門口去示眾。

他連凍帶嚇，渾身哆嗦不已，身下的血跡將積雪都染紅了。他躺在那兒望著天，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蕩在空中，而後輕輕地落在他的臉上、身上，他只覺得很美。他絕望的想，能在這樣的冬天中死去，也不算太遭吧……

就在他閉上眼睛等死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呵斥聲：「住手！」

他茫然地睜開眼睛，向著聲源處望去，頓時愣住了。不遠處不知何時路過了一隊人馬，中間簇擁著一輛華麗的馬車，而那聲音就是從馬車裡傳來的。

厚厚的幃簾被隨從掀開了一角，一個衣著華麗的男童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身著金黃色的錦服，外披一件白色裘衣，襯得他形貌更加昳麗。

那男童來到他面前，動作溫柔地將他從雪地里扶了起來，又把裘衣解下，輕輕地披在了他身上，看著一旁站著的紈絝公子，怒斥道：「爾等以多欺少、倚強凌弱，也不怕被人看見了恥笑與爾等！」

那幾個無賴愣了一下，其中一人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敢來管爺的事，信不信爺把你打得你爹娘都認不出來？」

男童冷哼一聲，「那就試試吧！」

說罷，那男童衝上前去一腳將他踢翻在地，而後不待剩餘幾人反應過來，只三拳兩腳就把他們全都撂倒了。

率先被打倒的那人不服氣，漲紅了臉爬起來要反擊，他的同伴卻連忙拉住了他，不知道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話，那人瞬間臉色慘白，帶著同夥一溜煙兒就跑了。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那幾個人是看到了車隊上的錦旗，錦旗上綉著一個「左」字，那代表著定國公左家，也就是皇後娘娘的母家。

他獃獃地站在那兒，厚實的裘衣逐漸溫暖了他冰冷的身體，那男童拍了拍手，淺笑著走了過來，摸著他的腦袋問他：「小不點，你還好吧？」

他點了點頭，看著這個猶如畫里的童子一般的男童，不知該說什麼好，男童見他連臉上都是傷痕，立刻掏出一個錦袋塞到了他手裡，「這是一些碎銀子，你拿去看傷吧，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有。」他點了點頭，沙啞著聲音說道，那男童不知為何聽了他的話有些沮喪，但隨後又笑了起來，「有家人就回到你家人身邊去吧，我得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見珹憶說著說著忽然發起呆來，景宸笑著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珹憶搖了搖頭，景宸抓著他的手嘆息道：「沒想到你我之間還有如此一段緣分，原來當初那個瘦瘦小小的小不點就是你啊！我當初還為不能拆散你和家人把你帶進宮難過了好幾天，如今想來還好沒把你帶進宮去，不然你現在就是個小太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