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談心
「珹憶……」左賢想了想，對此人毫無印象，「新提拔的大侍衛？行吧，你覺得可靠就行。」
景宸抿唇一笑，「外公放心，此人對孫兒忠心耿耿。」
左賢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對此事也沒再多問，話鋒一轉與景宸說起了其他事。
「你說你在獵場與太子起了爭執？是因何事起爭執的，我來之前在廣場上看太子的臉色也沒有什麼異常的。」
景宸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不屑地說道：「都說一山不容二虎，可是以孫兒看太師府對這句話似乎很不理解。當年方懷政為了與外公抗衡，不惜把兩個女兒都送到了宮中，方璃更是在母后之前便生下了皇長子景梟，方懷政也因此穩坐太師之位。太師府一時間風光無兩，甚至直到今天父皇對太師府以及景梟與景煜兩兄弟都寵愛有加。」
「不過……」景宸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桌面，諷刺地說道：「方懷政一心想靠兩個女兒與兩個外孫鞏固太師府的地位與勢力，那也得看他手中的棋子會不會乖乖的任他擺布。」
左賢在官場上混跡一輩子了，什麼勾心鬥角沒見識過，雖然景宸沒有直說，但是左賢稍微轉了轉腦筋，便也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不禁挑了挑眉，「你是說景煜和太子兄弟鬩牆了？」
景宸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方懷政一心想要德妃母子輔佐繼後母子，直到景梟順利繼位。可是他也不想想，德妃與繼后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先前一同進宮的時候，姐妹倆都是妃子，平起平坐，互相照應乃是情理之中。
可是先前群臣讓父皇另立新后的時候，方懷政卻絲毫沒有考慮幺女方瓊，而是力擁方璃坐上了后位，一樣的女兒不一樣的對待，方瓊因此就心有不滿了。而景煜與景梟同是皇子，更是同一個外家，在立儲的時候，方懷政同樣沒有考慮景煜，而是選擇了擁立景梟為儲。有了母親的前提，再一次經歷被拋棄的景煜心裡會沒有怨恨嗎？那麼他憑什麼讓景煜會死心塌地的輔佐景梟？」
左賢順了順鬍子，意味深長的說道：「原來四皇子才不是個省油的燈，老夫竟一直沒有看出來，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景宸的臉色一沉，冷冰冰的說道：「前段時間景煜央求景梟帶他出宮，可他卻背著景梟私自出了太子府，並讓手下的暗衛綁架了小昭，讓人折辱，還扣了我手下的幾個暗衛拿來做葯人。可是景煜做完這一切的事之後，卻說是景梟授意他做的。孫兒在獵場與景梟起了爭執便是因為孫兒將景煜背著他做的事捅給了他，他感到難以置信罷了。」
左賢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生在皇家便是如此，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是少不了的，外公沒能保護好你母后，這是一輩子的心痛，外公實在不想看到你與昭兒再出什麼意外。
雖然如今皇上對你們兄弟不喜，對定國公府也心有芥蒂，但好歹外公在朝堂上混跡一輩子了，定國公府的勢力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徹底剷除的，只要定國公府安分守己，皇上哪怕在不滿意也不能對定國公府下手。
宸兒啊，那個位置你坐與不坐外公並不在乎，只要你與昭兒平安外公就別無所求了。可是偏偏皇帝立下的儲君是景梟，你們兄弟是景梟的眼中釘，只要他繼位，你們兄弟與定國公府都難以保全。趁著今天只有我們祖孫二人，外公問你一句話，你對那個位子可有意？」
景宸一怔，沒想到素來穩重、一直表現的都與世無爭的外祖父竟然會說出這種話，這要是被有心人聽見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看來是今天在獵場上的遇刺刺激到外祖父的神經了。
見景宸默不作聲，左賢以為他心有顧慮，便又道：「你若是對那個位子有意，外公與你兩個舅舅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你上位的，你若是對那個位子無意，二王爺成王倒不失是一個可靠的盟友。成王爺為人和善，你們兄弟的關係也算不錯，倘若成王登基，對你和昭兒也是有益無害的。」
景宸沉默片刻，腦海里忽然想起上一世景梟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臉，與珹憶渾身浴血的倒在他懷裡咽下呼吸的那一幕，心裡猛地一揪，冷聲道：「那個位子孫兒自然是想要的，可孫兒要那個位子為的不是高高在上，更主要的是只有坐上那個位子孫兒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而且，孫兒與景煜一樣，也是不甘心啊，孫兒可是嫡子，母後身為一國之母，賢良淑德，定國公府也一直對皇上忠心耿耿，憑什麼被立為儲君的是景梟那個無才無德之人！孫兒不需要外公與舅舅不惜一切代價捧我上位，那個位子孫兒自己會謀取，外公與舅舅只要在背後支持孫兒就好。」
定國公拍了拍他的肩膀，滿意地笑了，「好啊，不虧是老夫的外孫，有志氣！好了，我也該走了，再多留下去恐怕皇上要心有不滿了，你好好養傷，我會同皇上說說，今晚的夜宴你就不必出席了。」
「是，孫兒恭送外公。」
待定國公走後，景宸又撩起了衣袖，面無表情地將胳膊上纏著的繃帶解開了，又掏出一塊兒乾淨的錦帕將太醫上的藥粉一點點擦去了。
燕清端著剛煎好的湯藥進門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幕，她連忙將托盤放在桌上，驚訝地問道：「王爺怎麼把繃帶解開了，還把葯擦掉了，可是傷口有何不適？」
「沒事，你去把秋白留下的葯拿過來，這庸醫的藥用了不知得多久才能好。」
燕清將藥瓶取了來，小心翼翼地給他重新包紮好。聽他這麼說，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剛端來的葯，猶豫地說道：「那這碗湯藥……」
「倒了吧，等秋白回來了，本王會讓他重新開方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