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為伊消得人憔悴
珹憶晚上又起了熱，熱度甚至比傍晚時還要高上很多，景宸嚇得一夜沒敢合眼，讓燕飛備了涼水不斷地給他擦身，可是效果並不大明顯，熱度才降下沒一會兒就又升了起來，而珹憶也開始陷入了昏迷之中，時不時還說上幾句夢話。
景宸急得火燒火燎的，到後半夜時嘴角都起了火泡，眼裡也滿是血絲。
燕飛端著新換的一盆清水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將水盆放在了景宸手邊的高凳上。
景宸拉了拉珹憶身上蓋著的錦被，珹憶身上的衣服早已在給他擦身時脫下了，擦身時景宸不免又看到了珹憶胸前的傷，心痛的無以復加，心中的悔恨幾乎淹沒了他，要是他當時再小心些，珹憶如今也不會命懸一線的躺在這裡了。
景宸見燕飛進了屋，仔細地將珹憶的肩膀蓋了個嚴實，把手裡已經有些溫熱的巾帕丟進水盆里，景宸疲憊地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嗓音沙啞的像是有沙子打磨著一般，「燕飛，現下是什麼時辰了？」
「回王爺，剛打過三更鼓。」燕飛抿了抿唇，看著景宸憔悴的模樣，再看看昏迷不醒，燒的雙頰通紅、臉色發白的珹憶，不禁低聲道：「王爺，珹憶主子一直高熱不退，不然奴婢還是去把沈大人請過來吧。」
景宸擺了擺手，身心俱疲讓他反應都比平常時慢了些，「不用，秋白若是有法子一早就說了，你現在便是將他請過來，也不過是多了一個憂心的人。」
看著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頹廢氣息的主子，燕飛也很是心疼，她柔聲勸道：「那王爺先去歇息一會兒吧，珹憶主子現在剛擦了身，熱度一時半刻也不會再起，奴婢在這裡守著就好，若是珹憶主子再起了熱，奴婢會叫醒王爺的。」
「不用了。」景宸搖了搖頭，雙手撐在雙膝上，將臉埋在了掌心裡，嗓音有些發悶，「珹憶現在這個樣子，本王哪裡睡得著，你先下去吧，一炷香后再來換水，本王想自己待會兒。」
「是，奴婢先退下了，王爺也要注意身體，不然珹憶主子醒了，看到王爺憔悴的樣子又要心疼了。」
景宸還保持著那副姿勢動也未動，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心裡，燕飛在心裡嘆了口氣，知景宸心中難受，便也不再多話，朝景宸施了一禮，悄悄退下了。
出了門，燕飛就看到秦然的廂房門口探出了一顆腦袋，一見她出來，那人連忙朝她擺了擺手，燕飛上前一看，不是秦然又是誰！
燕飛笑了笑，略帶困惑地問道：「小秦侍衛，這麼晚了還不睡，你這是做什麼呢？」
秦然拉著她的袖子，將她拉到了屋裡，做賊一樣，小聲問她：「燕飛姐姐，珹憶哥哥醒了嗎？」
燕飛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道：「未曾，珹憶主子一直高熱不退，王爺還在守著他呢，你有什麼事嗎？」
「沒有，我就是有些睡不著，珹憶哥哥是不是傷的很重啊，沈大人不是很厲害嗎，他不能救珹憶哥哥嗎？」
秦然眨巴著大眼睛，肉乎乎的小臉皺成了包子一樣。
燕飛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腦袋，柔聲道：「這次沈大人也沒有什麼辦法了，只能看珹憶主子能不能撐得下去了。好了，夜深了，小秦侍衛快去睡覺吧，王爺心情不好，你可別去打擾他。」
「我知道。」秦然乖巧的點了點頭，「可是我還是睡不著，燕飛姐姐你能不能給我講個故事？」
燕飛想著一炷香后還得去換水，這一夜怕也睡不成，也就答應了他。
這一邊但是暫時平靜了，而夜宴這裡卻是另一番光景。
景煜這一天出獵得了個還算不錯的排名，沒了景宸與景梟這兩人的參與，他此番也算是在燕武帝那兒出了個風頭。晚上夜宴時有不少臣子來給他敬酒，誇讚的話更是不絕於耳，一時間景煜心中很是得意。
「四弟，一時間不曾與你一起切磋，沒想到你的騎射是大有長進啊！」景梟端著一杯酒走到景煜面前，笑道：「來，為兄敬你一杯。」
景梟雖是笑著的，但若是留心看就會發現他的笑意根本未答眼底。景煜這時正高興著呢，此刻見景梟前來敬酒，也只是稍稍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並不曾注意到景梟眼裡的冷意。
「太子哥哥過獎了，弟弟此次能拿到排名還不是你和三哥並未參與出獵，不然哪裡還有弟弟的份兒啊，要說敬酒，倒是弟弟應該敬太子哥哥一杯。」
景煜抿唇一笑，略顯稚嫩的臉頰上滿是謙虛，他雙手舉著酒杯，雙眼晶亮地看著景梟，略帶崇敬地說道：「太子哥哥不愧是兄弟們的兄長，也不愧為一國儲君，考慮問題向來全面，哪兒像我，同樣是父皇的兒子，竟然都沒有想到父皇大壽要到了，應該少開殺孽，多為父皇祈福才是，看來弟弟要像太子哥哥學習的地方還是多著呢。來，弟弟敬太子哥哥一杯！」
景煜的話里滿是仰慕之意，若是在今日之前，景梟聽到這麼一番話不知道會有多得意洋洋。可是在他從景宸那兒知道景煜的所作所為後，這番話他怎麼聽都覺得景煜是在諷刺他投營取巧，意在說他在獵場上毫無收穫，卻能獲得父皇的誇獎與賞賜。
景梟臉上本就作假的笑意此刻更加淡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既然四弟這樣說了，那咱們兄弟倆誰也別敬誰了，一起幹了這一杯吧。」
「太子殿下與四殿下的感情可真好啊。」
「是啊，是啊，真是兄友弟恭！」
「既然太子殿下也過來了，那微臣也敬太子殿下一杯，太子殿下的孝思不匱，真是天下兒女的表率啊！」
「微臣也敬太子殿下……」
圍在附近的眾臣聽到景梟與景煜的對話，紛紛圍了上來，舉起酒杯給景梟敬酒，景梟笑著接了。
燕武帝坐在上位，懷裡摟著個嬌俏動人的美人，看到這一幕後眯了眯眼，而後緩緩轉了轉手中的酒杯，將殘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