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抉擇

再說景梟，他怒氣沖沖地從菊院離開后並未直接回他居住的梅院，而是去了太師方懷政暫住的院子。

今日不出獵，方懷政閑來無事便和長子方瑾在屋裡擺了一副棋盤，父子二人便下棋便討論朝中政事。

「父親，」方瑾輕輕落下一顆黑子，沉聲說道：「兒子前幾日接到一封阿瑜送來的密報，他說手裡的兵士招募的越來越多，但是缺少一個練兵的隱蔽之地，倘若再找不到新的練兵之地，到時候恐怕會有風聲走漏出來。」

方懷政聞言眉頭緊鎖，對此事也感到為難，「阿瑜手裡有多少兵馬？」

「目前還有兩千人手和一千馬匹無處安置，阿瑜買了幾個山頭，趁夜裡把他們全都安置在了山上。但是那些山上暫時藏身還行，並沒有適合居住和操練的地方，時日長了肯定會被人發現的。」

「這麼多人要妥善安置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方懷政憂心忡忡地落下一顆白子，抬手捋了捋已經有些發白的鬍鬚，抬眼問道：「阿瑜信中可有說山上那些兵馬最多還能藏幾日？」

方瑾點了點頭，與方懷政八分相似的臉上滿是狠戾之色，「最多不過半月。阿瑜說之前有個獵戶上山打獵，險些發現他們的藏身之地，還好他及時趕到。他本想殺人滅口的，但是又怕獵戶的家人進山來尋，到時鬧大了反倒不好收場，便只是將人擋了回去。」

方懷政嘆了口氣，「照這樣看來，沒有個合適的地方確實不行，這樣吧，為父今晚好好想想，有什麼地方可用，你回去之後也好好想想。」

「是，兒子記下了。」

「除此之外可還有……」

方懷政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哐當一聲，房門被人給踹開了，方懷政被驚了一跳，手裡的棋子啪嗒一聲掉在了棋盤上，父子二人側目看去，就見景梟陰沉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太子殿下？」

方瑾扶著方懷政從小榻上站了起來，二人給景梟施了一禮，請景梟在上座坐了。

方懷政見他鐵青著一張臉，不解地問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何煩心事，為何臉色如此之差？」

景梟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還不是因為景煜那個狼心狗肺的賤東西，本宮待他那麼好，有什麼事情都不曾瞞著他，他居然敢背後對本宮下黑手！」

「什麼？」方懷政滿臉詫異，嗓音都忍不住提高了一些，「景煜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景梟冷冷一笑，一雙三白眼裡滿是陰鷙，「想必外祖和舅舅還不知道景煜都做了些什麼吧？本宮好容易收買了一個景宸的暗衛，可他居然仗著本宮對他的信任，騙本宮帶他出宮，而後瞞著本宮溜出太子府綁架了景昭嫁禍給本宮不說，還對本宮收買的那個暗衛下手，想把他做成藥人，廢了本宮的線人。若非那日出獵之時景宸心中氣不過，將這一切告知本宮，本宮到現在還被他瞞在鼓裡！」

方懷政與方瑾相視一眼，皆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可置信，方懷政眉頭緊鎖，感嘆道：「老臣真是沒有看出來，四殿下的心思竟如此深沉！」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景梟不耐煩地說道：「若當初外祖父只送母后入宮，本宮又豈會多這麼大一個障礙，不僅不與本宮一心，還對本宮背後捅刀子！看看景宸與景昭，果然不是一個母親生得如何待他都討不了他的歡心！」

方懷政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但是對方是儲君，他可不敢真仗著自己外祖的身份去對對方說教，只好忍下心裡的不快，輕笑道：「當初老臣送你母后與德妃娘娘一同進宮，為得也是讓她們姐妹倆能互相幫襯，可是誰想到……」

說著，方懷政嘆了口氣，一臉的痛心疾首，「既然四皇子變了心，老臣改天進宮問問德妃娘娘的意思，當初她可是答應了老臣會幫助太子殿下登基的，若是她反悔了，老臣也絕不會姑息她們母子，看她們母子沒了太師府做仰仗，還能如何立足宮中！」

景梟得了方懷政的這番話，臉色方才有些好轉，但是他又有些不放心方懷政是否真能去說的這般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

畢竟方懷政雖然捧的是自己的母妃坐上了皇后之位，但他也不曾虧待過德妃母子。而且自己同景煜一樣都是他的外孫，他能捧自己的母妃上位，自然也能捧德妃上位，不論他與景煜誰是太子，方懷政這個外家都能屹立不倒。

景梟心中冷笑一聲，罵道：果然是個老狐狸，竟然還做了兩手準備！

原來他也是別人手裡的一顆隨時能被丟掉的棋子，想通這一點之後，景梟心中對方懷政也帶上了一絲恨意。

景梟的心思轉了一圈，原本有些安定的心又提了起來，神色淡淡地說道：「既然外公這麼說了，那麼本宮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不然的話就別怪本宮親自動手了！」

方懷政摸了摸鬍鬚，笑著點了點頭，「太子殿下放心。」

「既然外祖父這麼說了，那本宮自然信得過您，那麼本宮就不打擾外祖與舅舅手談了。」

「老臣恭送太子殿下。」

方懷政與方瑾起身將景梟送出了房門，待景梟走遠后，方瑾臉色嚴肅地對方懷政說道：「父親可是打定主意了，太子與四皇子之間，父親可是執意要選太子了？」

方懷政嘆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們二人，其實都不是好的儲君人選，若非因為他們是你兩個妹妹的兒子，我們別無選擇，為父誰都不想保。」

方瑾愣了一下，略帶猶豫地問道：「父親莫不是有更加屬意的儲君人選？」

方懷政並未回答他，而是看著天際長嘆一聲，「你說，依照景宸對景昭的保護欲，他為何查出了景煜之後沒有直接動手，反而是等到了這個時候單獨告訴太子此事？」

方瑾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自然是為了挑撥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