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義安病重

蘭君溪輕哼一聲，轉身離開。不過是死鴨子嘴硬的一句，她又何必放在心上。

但是，蘭微卻是渾身一顫，眼眸一下子就變得通紅了起來。

上一世，和歐陽靖你儂我儂的時候，他也許過一生一世，那些話語如同夢魘，在他背叛之後，便是她心頭一直揮之不去的陰霾。

直到現在。

「你是不是應該給朕一個交代？」歐陽靖目送君溪離開之後，就將身子轉了過來，雙手負在身後，微眯著眼睛盛氣凌人地看著蘭微。

蘭微用通紅的眼睛看著歐陽靖，恨意從心頭涌到了眼中。

下一刻竟然揚起摺扇打在歐陽靖的身上，他反應過來雖然用手一擋，但是奈何蘭微傾注了鬼術，所以一瞬便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女人，你瘋了？」歐陽靖氣得厲害，如果沒有記錯，他不是剛剛才救下過蘭微的性命嗎？她竟然連句謝謝的功夫都省了，就對自己刀劍相向，這個女人也未免太讓人不能琢磨了吧。

蘭微沒有瘋，她很清醒。很清醒的記得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所有的傷害，她從來沒有奢求過一生一世的承諾，他做不到，為什麼當初還要承諾呢？

那些給不了的東西，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給她希望。

「你剛剛憑什麼說一生一世，我何嘗指望過你可以保我一生一世？你可以說得輕輕鬆鬆，卻從來不曾想過我的感受！」蘭微氣得厲害，恨不得再給歐陽靖一摺扇。

他永遠都是用隨隨便便的承諾，讓自己傷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

她滿腔怒火，但是歐陽靖卻是不解地搖了搖頭，「你又沒有給朕一生一世，你又憑什麼說朕做不到？」

他承認自己剛才那句話只是為了堵住蘭君溪，不過是順口說了出來，也沒有想到蘭微會完全變成另外的一副模樣。

蘭微安靜了下來，是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苦笑著搖了搖頭，倒是她剛才錯怪了歐陽靖，而是她太天真，她根本就不該將任何希望，放置在歐陽靖的身上。

無論一絲，還是一毫。

她也不想追究，她到底是有多少的篤定，才能說出剛才的那句承諾。

或許，只是一句玩笑。

貅斯不解地站在原地，一會看看蘭微，一會看看歐陽靖，撓了撓自己的頭髮，覺得依著他的智商，應該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索性重新變回了大狗，趴在地上懶洋洋地曬起太陽來了。

下一瞬，歐陽靖用手扼住蘭微的下顎，身上的血腥味讓她微微皺了皺眉，卻聽得一聲詰問。「朕且問你，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朕什麼？」

「你說過不會去見楚樂，可是你剛剛都做了什麼？你果然心心念念盼著他，那是不是要朕還了你自由，讓你同他作伴便好了？」

歐陽靖眼中滿滿恨意，她倒是巴巴地去找楚樂那個階下囚，眼中根本沒有自己這帝王。

他真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點不如那楚樂了。

蘭微眼眸微微下垂，倒不是因為歐陽靖剛才的詰問，而是著實擔心楚樂現在的處境。他雖然在皇宮，但是處處都是敵人。要取他性命的蘭君溪，已經頗看他不慣的歐陽靖。

還有那個暫時不知道是敵是友的楚清，她只覺得深深頭疼。

雖然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有如何打算，但是蘭微此刻卻清楚自己應該如何。「不會有下一次了。」

她很難得的，在歐陽靖面前服了軟。

歐陽靖有些奇怪地看了蘭微一眼，雖知道她做不到剛剛的承諾，但是竟然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也鬆開了對蘭微的桎梏。轉而開口。

「幫朕做一件事情吧，陪著皇姐姐，給朕選妃。」

歐陽靖口中的皇姐姐，便是歐陽義安。沒有母妃的歐陽靖，一直都把義安看成了可以依靠的人。

義安軟軟糯糯的性子，在宮中人緣倒是不錯，雖然這裡到處都是勾心鬥角，但是倒不用防範著一個根本不曾有任何禍心的長公主。

只是在殺了諸葛安之後，她還能做好自己嗎？

蘭微倒是不關心選妃的事情，她已經不在乎歐陽靖身邊會有多少女人，反正清楚自己不會愛上他，那麼就不會因為這事情傷心。

不過倒是有件事情要和義安求證。

義安居住的小院非常安靜也非常偏僻，蘭微一路拐著過來，倒是覺得這一路的風景都是極佳，雖然已經是白雪皚皚的冬天，但是一路小橋流水的亭台樓閣，在冬日白雪的覆蓋之中，倒是別有一番情調。

貅斯跟在蘭微的身後，因為身子的笨重，每走一步都會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厚厚的腳印，它會低下頭看看腳印，然後琢磨一會兒的功夫，再走一步。

那模樣，可是有些滑稽。

蘭微搖了搖頭，有的時候還真是羨慕這畜生，可以沒心沒肺地活著，倒也是輕鬆自在。活得越聰明，便是越累。

義安的院子非常安靜，連個在外面候著的丫鬟都沒有，雖然已經貴為長公主，但是一向喜靜的性子，並不喜歡有人打擾了她的清凈。

蘭微敲了敲門，但是並沒有得到應聲，只能推門走了進去，就聞到一股厚重的藥材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義安。

義安從床~上坐起，臉色比之前見面的時候還要蒼白一些。但見得是蘭微過來，倒是淺淺對她一笑，輕輕點了點頭。「微兒，你怎麼過來了？」

蘭微尋了一處地方坐下，講明自己過來的用意。「歐陽靖同我說了選妃的事情，說是讓我和你一道幫忙。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所以就過來問問你的意思。」

義安點了點頭，倒是手上纏繞著的紗布讓蘭微奇怪。義安可是貴為公主的千金之軀，怎麼也會受傷呢？

倒是一旁的貅斯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躲在一旁不敢上前。蘭微看到那畜生這模樣，便是猜得七七八八了，臉上只能多了些無奈，微微搖了搖頭。

「是貅斯做的？」

貅斯套拉著腦袋，整個身子趴在地上，知道要被蘭微修理了，想著就乖乖的，說不定她還能稍微下手輕一點。

蘭微微微搖了搖頭，還真是受不了這畜生如此模樣。

義安被貅斯的那副模樣逗笑，輕輕搖了搖頭，「倒是不怪它，它也是護主心切。有它跟在楚樂的身邊，我也放心一點。」

貅斯倒是聽出了這句話是誇獎，於是屁顛屁顛地湊到義安的面前，撒嬌著示好。之前蘭微已經在路上說了，說眼前這個女人是可以相信的，貅斯尋思著蘭微相信的人，它也可以相信，這不就主動示好了么？

義安起初還有些害怕，但是瞧見這神獸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攻擊性，倒是鬆了口氣，任由著那傢伙撲上了床，然後用另一隻手撫摸它的皮毛，眼睛停在蘭微的身上，聲音仍舊溫溫柔柔。「你來，難道就不問問我，他的情況嗎？」

只要蘭微不和楚樂反目，義安就願意永遠和她做朋友。

蘭微笑了笑，聲音倒是非常輕鬆，甚至於還多了些慵懶，「我不用開口，你會同我說的。」

她不敢表示出對楚樂的關心，一如她也不知道自己對楚樂的關心，會不會在最後變成一種傷害。

「他，現在很好。」義安淺淺笑了笑，她照顧到楚樂醒來，聽到他淺淡的一句謝謝，便是心裡滿足。雖然知道他心裡更想說謝謝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蘭微在楚樂心中的特別，她平心而論，並不上嫉妒吧。

她從來不敢奢望那個男人會滿心都是自己，但求只要有一個小小的位置，讓他記著自己的好便是了。她知道自己愛到卑微，但是哪怕是卑微到了塵埃，只要是他，她就認了。

「謝謝。」蘭微鬆了口氣，輕輕笑了笑。一直以來的奔波忙碌，似乎也得到了足夠的回報。但見得義安卻是輕輕搖頭。

「你不用同我說謝謝，要說也是我說。」

如若不是蘭微一直在其中斡旋，僅僅是靠她一個人的力量，就算可以殺了諸葛安，也沒有辦法送回楚樂吧。

當初那的確是一步險棋，但是蘭微完成得相當漂亮。她自詡自己見過不少的政治家和陰謀家，但是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女子，她把所有事情都算計在其中，頃刻間就讓一個朝代更迭，江山易主。

蘭微搖了搖頭，倘若再和義安如此客氣，只怕要耽擱正事了。「長公主，我們還是說說選妃的事情吧，歐陽靖到底打算要選多少妃子。」

她不關心歐陽靖身邊有多少女人，只關心這事情到底得有多麻煩，要知道現在還得忙其他諸多事情，她哪有多少精力放在選妃的身上。

義安忍俊不禁地一聲笑出，她可沒有想到蘭微竟然會有如此模樣。「微兒，我可真沒有想到，你剛剛難道是吃醋了嗎？你放心，我這弟弟長情得很，就算後宮真有佳麗三千，你也是永遠的皇后。」

她把蘭微所有的不爽，都歸結於她擔心歐陽靖身邊馬上就要有各色各樣的女人，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地位。

蘭微瞪了義安一眼，她剛才的話，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依據。

「我怎麼可能在乎歐陽靖。」蘭微撂下這句話，沒有一絲一毫遲疑。義安搖了搖頭，也懶得同她爭論，只當她是不願意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