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橫生變數

「魏淵的乾女兒？」蘭微輕笑，倒是一個不錯的靠山，只是可惜了，她今天算準了要陳寶如的性命，所以也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別說是魏淵，就算真的天皇老子到了，她也不會留下陳寶如的性命。

縱虎歸山這種糊塗事，她可做不出來。

輕輕笑了笑，她有些感慨，原來這一世自己和陳寶如之間的交集，竟然會如此之短。

義安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阻止，只能退到了一旁。她沒有辦法改變蘭微的主意，只能盼望著事情能稍微有些變數。

陳寶如確切地點了點頭，以為蘭微是有了忌憚。咬著唇又說了一句，「民女倒是不打算和皇後娘娘一爭高下，不過想保全自己罷了。」

蘭微一聲冷笑，只是想要保全自己？她未免說得太冠冕堂皇了。玩弄著手中的摺扇，聲音仍舊冷冽得厲害。「可是，我能說你激怒本宮了嗎？」

下一瞬她將目光停在侍衛們的身上，「怎麼還不動手，本宮剛才說的話，你們都沒有聽進去嗎？」

侍衛們尋思了下，只能將陳寶如壓倒在地上，廷杖也在一旁候著。

「開始吧。」蘭微擺了擺手，而後補充了一句，「倒是不用下手太狠，慢慢來，折磨死了更好。」

陳寶如臉色一白，她竟然連個乾脆都不給她？

蘭微承認她厭惡極了現在的自己，也不喜歡如今的模樣。但是這一切不都是拜陳寶如所賜嗎？現在也應該讓她嘗到代價了。

欠下的債，總歸是要還的。

「皇上駕到。」卻是突然的這聲響起，歐陽靖到了。蘭微皺了皺眉，有些責怪歐陽靖的出現，未免太不是時候了。

但是礙於現場人員眾多，只能恭敬地朝著歐陽靖拜了拜。義安微微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有慶幸。歐陽靖到了，那麼就萬不能再鬧出人命來。

陳寶如更是直接爬到了歐陽靖的腳邊，惴惴不安地開口。「皇上，您一定要救民女，皇後娘娘一定要取我的性命。」

她抬起頭，楚楚可憐地看著歐陽靖。

歐陽靖微眯著眼睛，將陳寶如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聽說選秀出了大事情，便趕了過來，卻不曾想上演的竟然是如此一番好戲。

他還是第一次在蘭微的眼中，看到那麼深切凝重的殺氣。

微微皺了皺眉，他似乎又在什麼地方見過如此殺氣。他隱約記得，自己和蘭微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的一雙眼眸，便是一如現在一般，殺意滿滿。

不，現在的殺意遠濃於那個時候。

「微兒，你為什麼要殺她？」歐陽靖走到蘭微的身邊，在外人看來這句關心，倒是她恩寵聖眷了。

蘭微輕看了歐陽靖一眼，怪他壞了好事，故而在話語上不大留情。「皇上，是不是臣妾說了，有道理，你便替我殺了她？」

歐陽靖點頭，彷彿只要蘭微拿得出合適的理由，他願意由著她。

「她目中無人，眼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皇后，光是這一項，就可以是死罪了吧。」蘭微輕哼一聲，不過隨性找了個理由。

「民女沒有對皇後娘娘不敬，」陳寶如連忙爬到歐陽靖的面前，儼然將他看成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民女剛剛到宮中什麼都不懂，就算真的有冒犯到了娘娘的地方，民女可以給娘娘賠不是，但是娘娘千萬不要害了民女的性命。」

她一邊說，一邊慌亂地在地上磕頭，原本還算面容姣好的容顏，一會兒就變得分外狼狽。

蘭微輕哼一聲，她太了解陳寶如了，他現在的確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但是背地裡定然是一肚子壞水。歐陽靖輕輕看了陳寶如一眼，然後竟然沖著蘭微輕輕一笑。

「朕看皇后的理由，怕是有些牽強了吧。倒不如朕給你想個更好的理由？」他一雙眼睛帶著玩味，最後停在了蘭微的身上，笑意連連。

蘭微哼了一聲，不知道歐陽靖到底在打如何的算盤，只能點了點頭，就算是默許了歐陽靖剛才的話。他現在做了君王，蘭微大抵上也得稍微給他三分的面子。

歐陽靖蹲下~身子，用手抬起陳寶如的臉龐，細細打量了一番。陳寶如的臉上染起一陣紅暈，她和宮中大部分的女人一樣，都盼著可以得到皇上的垂青。

無論是一時，還是一世。

蘭微將頭偏向一旁，歐陽靖和陳寶如的親密，多少讓她有些不舒服。又緊了緊手中的摺扇，倘若歐陽靖還會有下一步的動作，她定然等會連著歐陽靖一起收拾。反正不過是一對狗男女，她早晚也得教訓。

歐陽靖將手從陳寶如的臉上拿開，緩緩將身子直了起來，又重新走到蘭微的面前，臉上笑容更是滿滿。「朕知道微兒在擔心什麼，不過此女子也只是相貌略有出眾，就算留在宮中，也定然是威脅不到你的后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了，凡事不用做得太絕。」

陳寶如聽得這話，連忙將頭磕得更厲害了，一個勁兒地感謝歐陽靖剛才竟然幫著她開口。

蘭微奇怪地看著歐陽靖，他剛才說的話，她聽不明白。

歐陽靖臉上不但有了笑意，更是有了三分得意，見得蘭微一副疑惑，便是索性直接點破。「微兒，我是說，就算這後宮佳麗有三千，后位也是你的。」

蘭微眼眸陡然一瞬瞪大，好了，她現在算是聽懂了歐陽靖的意思。敢情他剛剛以為自己吃醋了。怕陳寶如在宮中威脅了她的后位，所以才出了殺招。

只是，他這個想法，未免有些太可笑了吧。

蘭微冷笑了一聲，因為考慮到需要給歐陽靖稍微顏面，所以她只是壓低聲音說道，「皇上，你應該知道，我從頭到尾，在乎的，都不是你這個人。」

她說得甚是篤定。在經歷了那樣巨大的傷害之後，她早就大徹大悟了，也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能夠相信的愛情。

就算有，也絕對不可能是歐陽靖給於她的。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而她絕對不會喜歡上一個混蛋，兩次。

歐陽靖氣得臉色一下子就鐵青了，咬牙切齒地看著蘭微。蘭微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彷彿並不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是說錯了。

「蘭微，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歐陽靖乾脆將跪在地上的陳寶如抱了起來，然後趾高氣昂地看著蘭微。「朕今晚就要臨幸這個女子，她明日便是位居西宮的嬪妃。至於以後……」

陳寶如縮在歐陽靖的懷中，乖順得如同剛剛出生的小羔羊一般，一雙眼睛惴惴不安地看著蘭微，又看了看歐陽靖，最後羞赧地低著頭，將整個人都鑽入了歐陽靖的懷中。

「微兒，快道歉呀。」義安壓低聲音在一旁提醒。她自幼在皇宮長大，非常清楚這裡面的需要遵循的道理和原則。蘭微一旦沒有后位，就得被打入冷宮，到了那種地方，就算有個當丞相的爹爹，只怕都沒有辦法在宮中立足。

歐陽靖做了君王，那麼得罪他，就不是一件聰明的事情。

可是，蘭微仍舊是桀驁地看著歐陽靖，鼻里發出一聲蔑視的輕哼，「皇上若然是喜歡這名女子，臣妾現在就可以將皇后的位置讓出，只是臣妾不確定，她有沒有性命來當皇后。」

她會讓陳寶如死無葬身之地，就算歐陽靖要袒護，那也一樣。

歐陽靖一雙眼睛考究地停在蘭微的身上，似乎是在等一個答案。蘭微又補充了一句。「我要殺她，是因為她該死。皇上看得上，看不上都不影響。」

這句話言外的意思，歐陽靖算是聽明白了。蘭微從來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不管他現在的身份，是不是皇后。

他索性抱著陳寶如大步離開。

「皇上真是好興緻，沒有想到竟然安排了這樣一出好戲。」蘭君溪的聲音響起，她和楚清兩人盛裝從一旁走了出來，從剛才蘭君溪的開口，他們應該在一旁等了一些時候了。

一直沒有出來，怕就是想要看到這齣戲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模樣。

歐陽靖掃了蘭君溪一眼，倒是忘了這宮中多了兩位客人。「讓二位見笑了，朕還有些事情，等會晚宴的時候，再見面吧。」說完便是風風火火地離開。

蘭君溪目送歐陽靖離開，一邊搖頭一邊感慨。「真沒有想到，大梁的君王，倒是如此性情中人。」

這句感慨，想來是說給蘭微聽的。

蘭微眼眸微微一寒，停在君溪的身上，針尖對麥芒。

歐陽靖走到轉角，便是將陳寶如直接扔在了地上，絲毫不憐香惜玉。陳寶如從地上爬起來，有些不解地看了歐陽靖一眼，「皇上……」

「你滾吧。」歐陽靖沖著陳寶如擺了擺手。

他不過是想用陳寶如試試蘭微對他的在乎，可沒有想到最後竟然得到如此答案。陳寶如咬了咬唇，臉上蒼白更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