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工作
江池魚走進醫院,在滿目蒼白的病房裡,躺著一個渾身纏著繃帶的人。
「池魚,」床上的女人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滿身的繃帶,面色如常的問到,「錢帶來了嗎?」
江池魚從洗得發白的包里拿出那所謂「聘禮」。
女人一把將錢拿了過去,細長的指甲划傷了江池魚的手背。
她數了數之後,把錢悉數收好,這才靠在病床上,不緊不慢的道,「怎麼才這麼點。」
江池魚著實很想嘲諷上兩句,你自己把自己的女兒賣了個什麼價錢,你自己不知道嗎?
「這是他給的。」最後江池魚只是這麼答到。
病床上的女人不滿的皺起眉,「醫生說大洋那邊來了一批新葯……嗯,還要再加一千大洋。」
「一千大洋?」江池魚愣住了,且不說她是把自己賣給了故寒淵才得來的這五百塊大洋,就憑她這樣一個姑娘,要怎麼才能在上海城,快速的找到一份可以湊足一千大洋的工作?
「我去哪裡拿這一千大洋?你……」江池魚看著病床上那個渾身繃帶的人,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人是她的母親,可是除了她的母親,這病床上的人還能是誰?
「你再等等可以嗎,我一定會湊齊一千大洋的。」
「行。」那女人這麼答到,看了眼江池魚,似乎是覺得這樣回答太敷衍了,又加了一句,「回去的路上小心點,很晚了。」
「好。」江池魚應到,轉身離開了醫院。
因為把包里的錢都給了母親,江池魚只能自己從醫院走回鴻雁堂。
方才將她送出來的服務員詫異的看著她,江池魚愣了愣,低頭確認自己身上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之後,才小心翼翼的跟著服務員上樓。
江池魚在迷離的舞檯燈光里看見無數個盯著自己的人,有的笑著,有的懷疑,有的帶著打量和好奇……
這樣的目光令她感到不安。
直到快走到房間門口時,服務員才小聲的朝她說了一句,「故少爺回來了。」
故寒淵?
他不是走了嗎?
江池魚正要推門的手就那麼停住了。
她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這個人。
不等她猶豫不決,房間里的故寒淵已經聽到了二人的腳步聲,猛地打開門把江池魚拉進房間。
「你去哪了?」故寒淵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江池魚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雙腿發虛,連忙用手撐了一下,沒顧得上回答故寒淵的問題。
但故寒淵顯然十分生氣,「不想說?是我對你太溫柔了嗎?還是說,江大小姐學的詩書禮儀,就是在新婚夜四處亂跑?」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嗎?」江池魚有些委屈,卻發現自己竟然無從解釋。
「江大小姐,不是我這麼想你,是你,天生就像這樣的人……」
江池魚看著故寒淵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修長的手指從桌上端了一杯紅酒,飲了一口,下一秒,那酒味就傳到了江池魚口中。
江池魚順從的把酒味咽下,掙扎了一下,「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你的新娘!我去哪裡為什麼要告訴你?」
她忽然哭了。
故寒淵好整以暇,「為什麼?因為你,江池魚,這個人連帶著這個名字,都是我故家的。而故家,是我的。」
他隨即欺身而上,長夜未央,又是一場貪歡。
結束后江池魚聽見他在她的耳邊說,「江池魚,你真令人作嘔。」
是的,令人作嘔。
故寒淵離開后江池魚一個人擦去眼角的淚,有些難過的想,沒關係的,因為也許你很快,就見不到這樣令人作嘔的我了。
你不知道……我快要死了啊……
第二天,當她出現在鴻雁堂對面的飯館時,聽見四周一直有人在議論紛紛。無外乎都是在說,這個女人究竟憑著什麼,從故寒淵手底下活了下來。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誰不想活著呢?無論明天的天氣是晴朗或者陰鬱。至於在她之前死去的前五個女子,江池魚想,這其中,或許出了什麼差錯也不一定啊。
吃過飯離開飯館后,江池魚沒有回故家,也沒有去鴻雁堂。
她惦記著那一千大洋。
輾轉再三,江池魚聯繫上了昨晚那個悄悄幫助她的服務生。服務生叫紅蓮,來上海城已經有許多時日了,江池魚托她幫忙打聽打聽,在什麼地方有合適她的工作。
能給她一千大洋的工作。
紅蓮沒有急著帶她去找工作,而是拉著江池魚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看上去,就像個教養良好的小姑娘。
「我找到一個符合你條件的工作,但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紅蓮一邊帶著江池魚朝前走,一邊吩咐,「你不要告訴老闆你的身份,不然老闆就不會要你了。」
江池魚認真的記下了,「謝謝你。」
紅蓮莞爾一笑,「不用謝,喏,我們到了,就是這裡。」
江池魚抬頭,看見牌匾上寫著「花香醉」三個字。
「這裡是……」
紅蓮不等江池魚開口問就打斷了她,「是不是酒樓,這裡的老闆以花釀酒,吸引了不少貴人們,正好前段時間他們這的一個酒娘病了,你可以去試試。」
老闆將江池魚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倒是個模樣挺好的小姑娘,就是不知道……
老闆思考了一下問到,「你會釀酒嗎?」
「我曾經和老師學過一段時間,會一些普通的米酒。」江池魚恭敬的答到,「您收下我吧,我一定會認真對待這份工作的。」
「行,今晚你就來工作吧。」老闆爽快的答應了,對於江池魚提出提前預支報酬的事,老闆很大方的說,等過了一個星期的試用期,就可以預支工錢了。
和老闆談好后,江池魚送紅蓮離開,才回來開始工作。酒娘的工作服是有些暴露的。好在酒樓里開了地暖,江池魚並沒有覺得很冷。
她的第一個任務是把這壇玫瑰酒送到天字包廂,江池魚告訴自己這很簡單,至少在她推開包廂的門之前,她是微笑著的。
推開門后,她看見了故寒淵,和他抱著的那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