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256. 可即使如此，她還是覺得很浪漫

荊然聽完卻愣住了，放下菜盆就去門后的舊報紙那邊翻，可是舊報紙太多了，厚厚的幾大摞她根本翻不完。

霍明賢正巧下班回來，問她再找什麼。荊然說找自己看過的一個報紙，上面有一首詩。

霍明賢摘領帶的動作頓了頓，問她什麼詩。

荊然想了想說：「那詩的名字叫《泥孩》。」

荊然記得自己在報紙上看過這首詩，詩里的故事和梁奶奶講的一模一樣，荊然對那首詩的印象也特別深，所以一直記得，只是她忘了是哪份報紙了，不過門後有兩大摞報紙，就是知道也難找。

霍明賢掏出手機查了查，排查過後拿給她看說：「是不是這個？」

荊然忙湊過去看，然後猛點頭，「就是這個！」

看到后立刻拿給梁奶奶。

「就是這個吧奶奶，這是一首詩呢，還是個挺有名的作家寫的。」荊然蹲在梁奶奶的沙發旁說，她覺得一個男子能分享這麼好的詩給自己喜歡的女人就很浪漫。

梁奶奶接過看了看，使勁的眨巴了幾下眼，然後學著荊然用手去划屏幕，看著看著，她突然笑了，「這是我的詩。」

荊然一愣，然後看了看詩的發表日期，又看了看信封，梁奶奶的信封上都標有日期，她信封上的日期要比這首詩發表的日期早了五年。

所以，這就是寫給梁奶奶的詩，不是那個人抄來的。

灶上的湯咕嘟咕嘟的冒著泡，荊然靠著櫥櫃看著手機。

「看什麼呢？」霍明賢走進來幫忙。

「看那個作家的資料。」荊然說。

她第一次理解了那個網路用語，她現在就是個檸檬精，真是有點酸了。

荊然查出那個作家的筆名叫闡一，按出生年月來看比梁奶奶小了六歲，他曾經在採訪里說，這個《泥孩》是寫給自己初戀的，荊然還特意找到了一張這個作家年輕時的照片，那是個氣質挺乾淨的男子，穿著筆挺的中山裝臉上帶著書卷氣。荊然推算他寫那首詩的時候大概就這個年紀，她本想拿給梁奶奶看讓她認一認，可是看到後面這個作家已經在幾年前辭世的消息，就打消了念頭。

可即使如此，她還是覺得很浪漫。

這個作家在自述里講，他暗戀過那個女子很長時間，後來女子走了，而且沒告訴任何人搬去了哪裡。女子走的那年他也離開了家鄉出去闖蕩，自己也沒成想竟然成了作家。一直到那首詩發表，作家還在想著，也許有一天他們會見面，然後互相看看身後他們的腳印，然後相視一笑。

作家後來也有了妻兒，有了美滿的家庭，初戀終究只成了那段一前一後的腳印，可縱使那樣，那段腳印依舊是美好的。

看荊然眼神閃閃發光，霍明賢舔了下嘴唇，「我是商人，寫詩……對我來說難點兒。」

真的，要是荊然要鋪滿一個廣場的玫瑰花，或者幾十克拉的鑽石戒指對他而言還好些。

荊然白了他一眼，「行啦行啦，我一個木匠也沒立場說你，再說這份心意又不是能複製的。」

不過她心裡那份對浪漫的感覺還是覺醒了，年少的時候她也曾騎著自行車去見那個白衣少年，也曾想把白色和藍色的裙子互相染色穿到他面前，只是因為後來那些回憶染上了血腥，浪漫的感覺也自然褪去了。

荊然端著湯出去的時候，見梁奶奶正用自己的老年機看著什麼，臉上掛著微笑，那笑似乎和平常的時候不一樣。

好像在說，是他呀。

荊然去叫陶驍吃飯，拍了兩下門后發現他又從裡面鎖住了。

「吃飯了小驍，老鎖門幹什麼呀……」荊然說完咕噥著走了。

陶驍剛才正在用筆記本電腦看畫，給荊然嚇了一跳。電腦屏幕上，是周良臻新設計的木雕形象，是一個跪坐在地上的男孩，歪著頭似乎在聆聽什麼，他的一隻耳朵里長出了許多樹枝，上面有綠葉，還停著小鳥，另一隻耳朵里長出了很多花藤，吸引來了蝴蝶，男孩的形象長得很像陶驍。

周良臻沒說什麼，但陶驍已經感受到了那份心意。

搬家的日子還是到了，荊然終於把梁奶奶的東西都打包好，霍明賢安排了兩輛搬家的車來，梁奶奶小心的囑咐那些工人搬動的時候小心點。不過梁奶奶後來看著空空房子突然改了主意，說可以租出去，只要房客她滿意就行。房子嘛，還是要有人氣兒才像個房子。

他們走的時候不少鄰居都過來道別，順便誇荊然和霍明賢孝順，還送了不少東西。

梁奶奶上車的時候說：「沒想到啊，我以為我死的時候都沒人哭呢。」

聽得荊然一陣心酸。

霍明賢的家重新布置的時候荊然沒工夫過來看，等見到了才發現真是大變樣。以前這地方看起來像是他一個人的王國，全是和他愛好有關的東西，現在看來越發像個家了。

陶驍和梁奶奶都有各自的房間，知道梁奶奶腿腳不好又坐不慣電梯，所以安排在樓下，房內的凡是老年人需要的設施一應俱全。應陶驍自己的要求他也住樓下，他之前就和霍明賢說過自己挨著梁奶奶住。他的房間也比原來在家裡住的大了一倍多，知道他喜歡在家裡做活兒，裡面還有單獨的工作台還有木偶展示架，台式和筆記本電腦都有，霍明賢覺得他是年輕人所以房間布置比較有科技感。

至於荊然在家的工作間是單獨分出來的，就在她和霍明賢的卧室隔壁。荊然發現他卧室里的小丑魚被搬了出來，霍明賢說是因為要換吊燈的緣故，畢竟不是誰都喜歡帶著水影的冷光燈，而且之前親熱的時候荊然總怕小丑魚看著自己，他換成了暖色的卧室燈，小丑魚就放到了陽台。他和荊然都不喜歡太複雜的裝飾，所以卧室內的裝修很簡約。

他的床旁還有一個貓窩，對此霍明賢無奈的表示沒辦法，如果沒有貓窩，那隻貓進來就會睡他的床。

荊然低下頭，看見床邊有隻貓正看著自己，眼神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怯了，姿態也有些家貓的懶洋洋。

「明天後我們就結婚了，緊張嗎？」他突然在身後問，然後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