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說的對

次日清晨，蘇晨抵達帝城的第二天。

「晨兒，這些年辛苦你了。」

後庭院中，蘇晨和唐婉兒正在享用早點。因昨天晚上唐婉兒拉著瑤冰聊了一宿，她已經知道了這些年來蘇晨的經歷，對蘇晨很是心疼。

蘇晨輕鬆一笑：「是有點辛苦，但都不算什麼。而且相比你被囚禁了二十四年，我這點辛苦算得了什麼？」

失去自由，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比死亡可怕。

更不要說過去的二十四年，每一天唐婉兒都是一個人度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唐婉兒苦澀道：「都怪我啊！」

她又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內疚自己給蘇家帶去了滅頂之災。

知道唐婉兒心裡的痛苦，蘇晨說道：「媽，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唐家有亡蘇家的心，那麼就算不通過你，他們也會通過其他的辦法對付蘇家。」

唐婉兒心情稍微好轉一點：「或許這就是古族之間的爭鬥吧。」

「蘇晨。」

這時影苓來到了近前，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晨說道：「這是我媽，直接說吧。」

影苓點頭道：「唐家來人了。」

嗯？

聞言蘇晨眯起了眼睛：「唐家來人？」

昨天他把唐婉兒從蓮花庵帶走的時候擊殺了上百人，也表明了他是唐婉兒的兒子。這種情況下唐家該焦灼和凝重，甚至提高戒備才對，怎麼還會來人的？

難道是想求情？

想想蘇晨又覺得不可能，身為三大皇族之首的唐家是不會低頭求饒的。

「來的是誰？」

影苓眼中掠過一抹複雜之色道：「唐家的老主母，程千惠！」

話音剛落唐婉兒條件反射站起身來，臉上湧現激動之色：「你說來的是唐家老主母，你確定嗎？」

老主母程千惠正是她的親生母親，當年就是程千惠哀求，唐長峰才沒有殺了她，而是把她囚禁在了蓮花庵。

可那沒之後唐隆就告訴他，母親程千惠已經去世了，為此唐婉兒還傷心了許久。

影苓肯定回道：「沒錯，來的正是唐家老主母程千惠。」

再次得到確定，唐婉兒趕緊朝前面跑去。

蘇晨皺眉道：「唐家老主母，她來做什麼？」

若說是想女兒了，可過去二十四年她都沒有去蓮花庵看過唐婉兒一次。可若說不是想女兒，現在她卻是又來了。

影苓猜測道：「可能是得知你母親得到了自由，所以過來看一眼。畢竟當年你母親被軟禁后，唐長峰下令任何人都不能前往探視。」

蘇晨總感覺不是那麼簡單，可暫時又想不到原因，索性散去了思慮：「或許吧。」

一會之後唐婉兒攙扶著一個華衣老婦來到了後庭院。

老婦還在那裡感慨：「沒想到他們竟然和你說我死了，這肯定是擔心你找我求救。」

「沒事的，只要母親還安康就好。」

唐婉兒眼眶發紅，看的出來她此刻很高興。

蘇晨淡淡的陪了程千惠一眼，發現老人看起來雖然很慈祥，可在眉宇間卻帶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顯然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老人！

不過能成為唐家的老主母，又豈會是一個尋常的老人呢？

「晨兒，快起來。」

唐婉兒高興的招呼蘇晨：「這是你外婆，當年要不是她求情的話我已經被你外公殺了。」

可蘇晨並未起身，甚至一點波動都沒有：「媽，請不要說唐長峰是我外公，我的外公也不可能是滅了我全族的人。」

唐婉兒神色一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說什麼？」

這時程千惠不悅的皺眉：「你外公的確聯合他人滅了你蘇家全族，可自古以來優勝劣汰，哪個家族不是肉弱強食起來的？哪怕蘇家曾經也做過這樣的事情，不然能成為豪族之首？」

任何一個古族的傳承都是靠踩著無數屍骨來延續，這一點蘇晨不否認。

但程千惠的話卻是讓蘇晨覺得有些可笑：「就因為規則如此，我就該無視唐家滅了我全族？」

「難道不是嗎？」程千惠微微頷首，展現出了一種強勢：「曾經唐家還滅了我程家半族，強行把我程家數百女眷擄入唐家，可你看我恨過唐家嗎？沒有，因為我清楚這就是現實，我程家不如唐家，那滅了也是活該！」

唐婉兒臉色變了下：「母親？」

她知道程家和唐家的那段歷史，但沒想到程千惠是這樣的態度。

蘇晨露出了笑容：「老太太說的對。」

程千惠面色緩和：「既然覺得對，那就帶你母親前往唐家，給你舅舅和外公道歉。一家人的，不要鬧笑話了！」

這下蘇晨也看出來了，程千惠不是想女兒了，是想來讓他當孫子！

示意影苓不要說話，蘇晨勾起一抹笑容道：「老太太的確說得對，我蘇家曾經不如唐家，那被滅了也是活該，我不該記恨。但現在我可以蔑視唐家了，那我滅掉唐家也是唐家太弱，也是活該！」

還以為蘇晨是認同了她說的話，不曾想蘇晨是在順著她的話要滅掉唐家。

程千惠眼神一冷：「你說出這樣的話就不怕被雷劈嗎？你要殺了你的外公，你的舅舅，甚至你的外婆我嗎？」

完全一副她怎麼都有道理的態勢。

蘇晨暗嘆一聲站起身來：「本來我對你的印象還可以，因為當年不是你的話我媽已經死了。但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你當年是救了我媽，但那只是因為她是你女兒，蘇家死完了都無所謂，你女兒不死就行！」

「你想說什麼？」

蘇晨冷眼掃過程千惠：「用你剛才的話回你，自己慢慢品。」

說罷蘇晨招呼影苓離開，省得等等忍不住一巴掌抽死程千惠。

「晨兒！」

唐婉兒下意識叫住了蘇晨。蘇晨停滯腳步，但並未回頭：「媽，你母親說的話適用於皇族，肉弱強食，這是規則。但不適用於我，因為在我這裡只有一條規則，血債血償！」

停頓下蘇晨繼續朝前走去，只留下一句話：「若你想當一個孝順的女兒，那我就當沒有過母親。反正，你我除去血緣的羈絆，也沒有太深厚的母子情！」

換言之，唐婉兒如果被程千惠說通，那麼他就可以當沒有這個母親。

因為誰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定，唐家有些人必須死，各大家族的有些人也必須死。

程千惠氣得身體發顫：「婉兒，這就是你生的兒子？怎麼一點事都不懂的？」

「古往今來，肉弱強食，蘇家被滅那是自己無能。」

唐婉兒心頭沉痛，她也想明白今天程千惠是為何而來了：「母親，蘇家被滅的確是不夠強大。但晨兒說的也沒錯，他今天有能力滅掉唐家，那也是唐家不夠強大。」

在程千惠臉色陰沉時唐婉兒補充道：「認賊作父，忘記血仇，古族出身的人或許做得到。但晨兒不是在古族中長大，他不會接受你的這套言論。」

「另外……我想要兒子，我只有兒子了，母親您慢走！」

若是以前的話唐婉兒會聽從母親的話，認同母親的話。

但經過了蘇家被滅，二十四年的圈禁，她已經看清楚了家族的嘴臉。在他們的世界，只有符合自己利益的道理才是道理，其他的都是歪理。

程千惠臉色一變喝道：「婉兒，你這是要忤逆我嗎？不要忘記是唐家培養了你，沒有唐家就沒有你的今天！」

唐婉兒心頭更加的苦澀：「的確是因為唐家才有了我，可也是因為唐家讓我失去了最愛的男人，和親生骨肉分離了二十多年，被圈禁了二十多年。」

「算下來我已經不欠唐家任何東西，晨兒更是不欠你們唐家任何的東西。」

說罷唐婉兒轉身離去，一滴眼淚也順著臉頰滑落。

原本聽到程千惠來的高興心情，在這一刻都變成了傷心。

母親是愛她的，可她最愛的還是唐家，為了唐家她可以只認自己的道理，不管別人是否樂意。

「唐婉兒，你給我回來。」

可任憑程千惠怎麼喊都沒有用，唐婉兒已經離去。

隨後影苓來到，請走了程千惠，順便轉達蘇晨的意思，戰皇宮永遠不歡迎唐家人。

「孩子，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是來說服你的。」

唐婉兒來到了蘇晨的書房，忍著內心的難受向蘇晨道歉。

知道唐婉兒已經做出了選擇，蘇晨說道：「皇族之人多薄涼，媽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另外我讓瑤冰姐妹陪你去帝宮走走，那裡這兩天有一場活動。」

大戰將臨，蘇晨不想唐婉兒看到那殘酷的一面，也不想關鍵的時候唐婉兒會心生不忍。

所以讓她去帝宮，各方面都能保證。

唐婉兒清楚蘇晨安排的用意，心中一嘆道：「好。只是……」

知道唐婉兒想問什麼，蘇晨說道：「我只可以給他們一個全屍。」

明白了蘇晨的態度，唐婉兒壓下了心裡想說的話，她知道自己雖然是蘇晨的母親，但蘇晨要做的事情她還影響不了。

過於干涉，只是讓剛相認的母子走向陌路而已。

另外一邊，程千惠心懷悶氣離開了戰皇宮，回到唐家后直奔唐長峰的住處。

看她臉色唐長峰已然得到了答案：「看來蘇晨對於婉兒這個母親還是不夠看重啊！」

但凡蘇晨對唐婉兒看重一點，程千惠都能讓唐婉兒對蘇晨提出一些要求。

程千惠哼道：「蘇晨這個逆子，蘇家沒有養過他一天，仇恨何必那麼大呢？而且蘇家當初扛不住覆滅，怪得了誰？」

唐長峰不想再聽程千惠發牢騷，招呼一個唐家精銳進來：「去，讓唐隆來見我。」

「既然無法和蘇晨緩解關係，那就先下手為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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